《神造战争》九之濑鱼

3、~序章~ 3

　　“的确，成年之后就变得越来越不好理解了。明明以前都能坦然接受帮助，现在却像个大人一样，装成熟，追求什么独立，嘁。”棕色短发的女性将玻璃杯中的酒液一饮而尽，示意吧台的酒保再上一瓶。

　　红发的男性顺势接过酒保递来的龙舌兰，给身旁的女性盛了半杯后，将剩下的尽数倒入自己的杯中，恰好斟满一杯：“渴望独立吗？这样想也能够理解，但对于人来说，想一夜长大是不可能的吧。坚强的男人可是一点一点磨炼出来的。”

　　“你也该给我盛满。”女性挑眉，但语气中并不带很大的抱怨，一句话带过后就继续刚才的话题，“还只是个小鬼头，却做出‘我会背负一切’的架势，这不是只要有觉悟就能做到的事啊？让人火大。”

　　“哈哈，女性里像你这样好酒量的可不多。抱歉，我也成习惯了。——看来这种情况还不是只有我撞上了。总之，得好好和他谈谈？”男性豪迈地笑出声，搔了搔下巴短短的胡须。

　　“没错，要告诉他，这些问题不用他一个人承担，即便有错，也是可以解决的。年轻人最可怕的不就是走极端么？”女性低头看了一眼挂钟，从包里掏出一个胡萝卜形状的小钱包，“结账。”

　　“嗯？要走了吗？才九点。”

　　“这里不止有我们两个人，我不放心小姑娘一个人在家。倒是你，心挺大，还想在外面待多久？”

　　“…哎呀，这感觉真微妙。被对手提醒了啊。”男性耸耸肩，他想这个时候应该由他来结账，但…囊中羞涩啊。他什么都没带就出来晃悠了，倒是身旁这位，这个可爱的钱包，恐怕也不是她的，而是那个“小姑娘”的吧？

　　“放心，没人伤得了我家的小鬼，哈哈。”

　　两人并肩走出酒吧，街巷里的路灯很暗。穿着短牛仔裤的棕发女性突然停了下来，在路灯下映下一片阴影。原本还日常装束的她突然被朦胧的黑雾缭绕，仿佛有幽灵在暗处窥探。同行的男性停住脚步，他倒是仍旧神情轻松。

　　“从刚才起，我就在好奇了，像你这样好酒量的女性…是否在战场上也一样出彩？”

　　“Rider，下次见面，我们就是敌人了。”女性的手上出现一把镰刀，在两人间狭窄的空间中划出紫黑色的火焰，随即消失在原地。

　　Rider将双手插进外套口袋，盯着她离开的地方，站的笔挺。他摩挲着包里的电车月票，心中无限感慨：原来还能这样转移回去吗？太方便了吧。要不是城市里不方便骑马，他也很想和爱马一同归家呢。

　　“就让我看看你有多大的能耐吧，Caster。”

　　————————————————
　　英特尔烦躁地把室内的空调调至21度，顺带将手边的冰镇灌装可乐一饮而尽。他又瞥见了自己右手背上的令咒，它缺失了一划，但却还残留着浅浅的痕迹，仿佛在嘲笑持有它的这位御主。都不用猜，他肯定是这次圣杯战争里第一个用令咒的御主，而且竟然是用在那种愚蠢的事上！

　　一点都不愉快！

　　空的易拉罐被捏扁，愤怒地掷向垃圾桶。他在pad上确认木溪市的地图，这份地图和Saber的御主贾斯汀得到的地图一样。虽然没有确切的情报，但英特尔已经隐隐推测出，收到地图的并不止他一个人。这后面应该是有谁在推波助澜，对，就在刚才他叫酒店服务员送可乐上来的时候，对方居然在桌面上留下了一封署名不详的信件，上面要求他（Rider的御主）现在就去市政大楼。上面没有任何解释，明摆着，要么什么都不问就直接去，要么就干脆不去。

　　哈？凭什么你说去我就得去啊？

　　天才魔术师现在正在气头上。他的确是回应了那份召唤才来到这里做御主，所谓规则中的魔术对他来说毫无难度，他的魔术的质和量毫无疑问都是一等的，就他本人来说，他绝对是这次圣杯战争中一流的御主。就算抽到一手烂牌，他也有信心通过自己的能力和智商扭转成必胜局。——可是，没有人告诉过他，他召唤的从者会是熟人啊？

　　不仅是熟人，还是生前有完全无法斩断的关联的大熟人啊！可恶，冤家路窄。站在召唤阵前时他曾愤愤地这样想着。要怎么说呢，面前的Rider，是他名义上的养父，虽然他本人并不愿意承认这点。然后啊……

　　是他杀了Rider。他就是Rider的死因。

　　这种情况下御主和从者可能好好相处吗！？英特尔几乎是想也没想地就使用了令咒，强制Rider“绝对不能伤害御主”。此后，他还没来得及听Rider说任何话，就带着原本的阵地里的必需品离开了。现在，坐在距离博物馆很近的酒店十三层，他稍微冷静了一些。虽然Rider那家伙看到他应该会很气愤，甚至忍不住动手，但至少契约还在这里，只要对方还有愿望要完成，就不会做杀死御主这样的蠢事。他们只要达成最低程度的合作，就可以取胜。

　　……话说回来，还真是戏剧化啊，竟然在这里遇到故人。明明是御主和从者的关系，见面就说什么“好久不见啊臭小子，长这么高了？”……说得像久别重逢，其实根本就超不爽自己吧。毕竟那个时候，身为将军的Rider，慷慨地向为敌方出战的自己张开双臂，却被自己狠狠地击穿了心脏。那样的死法，论谁都不会瞑目的。英特尔嗤笑一声：不，那可不是我的错。是他太愚蠢了，相信敌人，还妄图以父亲的身份自居。

　　要说在这里的第一场矛盾的话，大概是他带走了最初阵地里所有的钱吧。像叛逆少年离家出走——不对，不是那样！被召唤于此的自己，已经是二十多岁的青年了。英特尔将刘海撩起，食指不停地滑动屏幕，却什么也没看。总之，虽然自己有pad，住五星级酒店，但Rider却身无分文！好极了，是个下马威，让他知道御主的权威究竟在何处！

　　作为落单的御主，他很担忧自己的安危。所以，整个酒店的13层都已经被改造成了他的魔术工房。虽然要对整栋楼下手也不是不可以…但这种情况下，还是尽量阵势小一点为好，毕竟还不知道是否有别的御主和从者在此。使魔已经派遣出去，他在地图上圈定了几个地标建筑——游乐园、市政大楼、博物馆、木溪地铁站、木溪公园、木溪大桥，以及最大的购物中心。这几个地方应该是人流量最大的地方，不会漏过可疑的存在。不过，如果敌人躲藏在暗处，哼，虫子……不足为惧。

　　万事俱备，接下来只要考虑如何和从者和平共处。虽然光速使用了一划令咒，但这个命令不是毫无意义，至少把“反叛”的可能性变成了“不配合”的可能性。英特尔深呼一口气，开始思考下一步的行动：至少等市政大楼那边的使魔捕捉到一些信息后再选择亲自出——

　　——酒店落地窗的玻璃碎了。

　　英特尔错愕地望向玻璃碎裂的方向，看地面的碎片，应该是被什么尖锐有力的武器击中，以接触点为中心而破裂。……不应该，这里明明布有保护他的结界，普通人是绝对无法攻破这里的，水平不高的魔术师也不能。但这样暴力又直接破坏了结界……

　　最坏的情况，入侵者，是从者。

　　“该死！”

　　阳台方向，逆着城市的灯光，站立着一个身影。这个离玻璃的距离，不会是Archer或者Caster这类擅长远程攻击的从者了，那么Saber？Lancer？该不会是Berserker吧？

　　他全身的魔术回路被激起，全力进入防守模式。而那个黑影却仅仅只是站立在原地，像在等待什么命令。从者的发丝被夜风吹起，英特尔瞪大了眼睛努力辨认着对方的外貌——似乎是穿着和服，手上提着的武器是薙刀——是Lancer！顺着风向传来血腥味，空气中弥漫着强烈的不详气息。

　　几乎是同时，英特尔释放的巨大冰柱和迎面挥来的薙刀相遇。冰柱直接捅穿了天花板，破坏了吊灯，房间内陷入漆黑。英特尔迅速转身逃离房间，被刀刃击碎的冰块起到了障碍物的作用，暂时阻止了Lancer的前进步伐。他全速朝楼道尽头的窗奔去，这里已经不能再留了，破窗离开酒店是最佳的选择。就在这边，再过一个拐角就能到服务员们使用的电梯，电梯旁就是安全通道，以及巨大的窗户。

　　尸体。他看到了尸体，穿着服务员的衣服，倒在地上，皮肤是诡异的苍白色。脖颈处的衣物被粗暴的扯开，好像留有两个牙印。还没来得及思考，背后就传来女声：

　　“你就是这层楼最后的人了吧？……呼呼。不对，不对，是魔术师啊。”酒红色长发的女人逐渐靠近英特尔，唇角淌着他人的鲜血，“还真是不错的提示哪。博物馆……原本只是想在附近的酒店‘进食’没想到捡到宝了。”

　　“我还没尝过哦，魔术师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