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兔牛不相及》爇之

24、西瓜与废品回收

　　小脑袋说夏至要吃瓜，于是我们一起买了半个西瓜。
　　这也算是入乡随俗了，我小时候吃西瓜，完全是因为西瓜的美味及价格低廉，许多次许多次，我都看到爷爷或者父亲拿出五元钱就买了十几个大西瓜。现在买西瓜，相对价格来说，能抱着一整个大西瓜回家那真是要倍有勇气，或许，是自己收入限制，又或者成年后对西瓜本身的需求淡了。
　　吃西瓜，我们通常是拿勺子挖着吃，一家三口人坐在一起。冰冻的西瓜解暑解渴，自然吃得开心。但，慢慢，我发现一个很不好的现象——扔掉的西瓜皮上还挂着厚厚的红瓤。最早撂下勺子的是小脑袋，然后是先生。我有点诧异，先生也是农村出来的，怎么基本的惜物精神没有了，望着剩下很多的红壤，丰润多汁且甜爽，我不由自主地想起来奶奶。
　　我的奶奶是个对吃很讲究的人，所有水果里，她唯独最偏爱夏天的西瓜，但也从来不多贪吃，每次月牙般的西瓜她只吃一瓣，然后呢就饶有兴致地坐在旁边看我们一群孩子吃瓜，我们为了多吃些，就开启了疯狂模式，拿牙当锯齿，拉着西瓜，瞬间，满口甜美的西瓜汁，来不及咽下去便顺着嘴角流到脖子里，然后左手未扔瓜皮右手便又抢来一瓣西瓜......就这样疯着，奶奶只是哼哼地笑着，然后用手中的湿手巾在耳边轻轻地扇着风，或者给我们驱赶蚊蝇，当我们如小猪仔一般拱完了食，奶奶笑着又略带嫌弃地说道：
　　“再检查下，看有没有没吃干净的！吃不疼慌撒疼慌啊！”
　　我们都摆摆手。饱无滋味，再鲜红的西瓜也吸引不了我们。
　　“边上都不甜了，啃也不好吃了！”我们还是要找理由的。
　　“嗯，再差还能不如黄瓜？！我还就不信了！去，把你爷爷喊回来吃。”我们应声便飞奔出去，喊来小牌看得正得意的爷爷。
　　儿时的西瓜就这样被一家老小消化着，爷爷吃西瓜，那可真是要吃到青瓜皮的，而且，他每次还装模做样地说那个味道很美啊，然后一边轻轻地用勺子刮瓜皮一边分给我们——确实，再靠近瓜皮，那味还是西瓜的味道，鲜甜——甜——清甜——清味，这是一只西瓜的层次。吃完后瓜皮已是薄薄的一层，像个帽子，然后，爷爷继续刮着，这一回，他不叫我们吃了，而是轻轻放到打谷场上让鸡们吃，然后，只需要一个大的日头，西瓜皮便萎缩干瘪了，然后一下子，就钻进了土壤，轮回去了。
　　如今的我也用汤勺轻轻刮着，或许不再有过去的味道了，但沿袭下来的惜物精神却让我骄傲，这是一种对生活的认真负责，也是对这半个西瓜的认真负责。好多淳朴的日子不可追寻了，好多已与时代格格不入，我也只是自己坐在客厅，默默地轻轻地追忆。
　　现代孩子的环境太“高”了。我不止一次跟小脑袋说，很多事情自己做起来开心就好，你能动手为自己为这个家庭甚至为这个地球环境做些有意义的，那你就是个有价值的人，很多时候征得别人称赞的东西未必是真成长。成长的范围太广泛了，可不仅仅是学校那一亩三分地。
　　小脑袋在我的带领下开始垃圾分类，收集可回收利用的东西，我们家鞋柜旁边，常有一个大大的纸盒，里面是盛放各种纸类废品，厨房间有个大大的袋子，里面是专门收纳各种瓶子，我们家的车库，也有序地放着快递盒子......我告诉小脑袋，这些废品被回收后的收入都是她的零花钱。
　　就这样，小脑袋的纸屑有了去处。或许，饮食惜物也是一个需要我们一家畅聊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