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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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娘！我同你一起！”
少年收回翅膀正要追上去，却不知身后哪来的一股力直接扣住他的肩膀，将他扣在原地前进不得。
少年回头，对上一张冷若冰霜的脸。
这并不是形容，对方真的是冷若冰霜的一张脸，如果不是对方的嘴巴在动，辰还以为自己在跟一尊装饰用的人形冰雕说话。
“淦！你谁啊？！”
“不能出去。”冰雕的声音如敲金击石，激荡人心。
少年一个激灵，忽然忘了反抗。
如果他是个女娃，或许他会动心，如果他是个声控，或许他也会心动，但显然他自诩出身高贵，是位看透宫廷诡计、走遍轩辕山河，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高手。
一个高手，又怎么能会对一尊冰雕轻易动心呢？
“不能。”
“不能。”
冰雕重复了一遍少年的话，认真的样子，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在学谁，总之是“不能。”
“不能？”
“不能。”
“你为什么学我说话？”
“你为什么学我……我没有！”
“你先放开我行不？”
辰挣开眼前这尊傻冰雕，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想到昆仑山顶会冷，没想到有这么冷啊……”
啧啧啧。
大眼瞪小眼，辰打量着无名，眼中说不出的嫌弃。无名也嫌弃他，原主人是何等人物？新主人不过一只小鬼罢了。
“我的主人只有一个，就是山主。”
无名说话没有起伏，辰却从那没感情的话里听出点别的意思，“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你瞧不上我？”
无名变回长剑形态，拒绝回答。
辰冷哼一声，伸手抽剑，不料却抓了空——无名躲闪了一下，显然，是故意的。
竟然被一把剑瞧不起！
辰不服，当场和无名斗起法来，只见天地茫茫，一人一剑，你来我往，大战三百回合，不相上下，偏偏谁也不肯服谁，又比起剑法本身，一柔一刚，竟相互克制，扰得昆仑山不得安宁。
……
最终是以辰体力不支结束。
辰败下阵来的那一刻，感觉自己身上骤然少了一股压力，哪里是体力不支，分明是被整座昆仑山审视，强行压制。
“你打不过我，不配用我。”无名转身离去。
他的剑身来自昆仑山山石，剑魂自剑中孕育而生，是被昆仑山眷顾的存在，怎么可能会输？
辰不甘心地看着无名离去的背影，有一股力量，仿佛将他看透，冥冥之中，如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
但他必须……
渡尘浇树一圈回来，看到封尘阁一片狼藉，微微皱起眉头。
虽说屋内本来也没有什么值钱的摆设，但二人斗法，免不了磕坏桌椅，撞破窗子，甚至划破柜子里的某些心法秘籍……
渡尘扫视一圈，没见到辰和无名的影子，闭目寻味，原路返回。
辰在崖头和树灵唠嗑，无名在崖脚泡山泉，好一幅祥和的景象。
渡尘问道：“知道为什么冥界从不派鬼差来昆仑山吗？”
“……”没人回答。
一个初来乍到，不知道是谁在发问。
一个听出声音来了，却不敢回答。
树灵好整以暇地看着辰：“山主问你话呢？”
辰环顾四周：“她在哪？”
“无处不在。”
辰左右找不到声音来源，干瞪着眼：“你耍我！”
树灵一脸无辜：“你有所不知，山主不久前刚去过一次冥界，这阎王呢，是个认命的主，偏偏遇到山主这个不认命的，于是就闹了些矛盾。这后果呢，就是阎王将昆仑山踢出了管辖之外，所以鬼差从不来昆仑山收魂，这也是你为什么你前几天死在这却一直无鬼差问津的缘故了。”
辰一点也不想回想起那几天人不人，鬼不鬼的惨状。
“你和那天的老树不是一个吧？我看你挺活泼的。”
“啊，那也是我。”树灵嘻嘻一笑，“是年老的我。”
辰还想再问问，渡尘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无名，把阵法修好。”
次日，无名并没有将入山的结界修补好。
次次日，无名修补了一半，还是没法将阵法修补完全。
次次次日，阵法已修葺一半，辰站在一旁瞧着无名干活，觉得这过错自己也有一半责任，袖手旁观的话，显然不够厚道。可当他撸起袖子，弯身将脚边的冰块和石块混在一起时，无名却紧张起来：“你、你在做什么？”
“帮你啊。” 辰摆摆手，“不用谢我。”
“你！你知不知道这些冰块是我冻了两天才冻好的！你掺了石土，它还怎么制冷？怎么透光？你给我放下！”
昆仑山的结界由冰雪组成，土块虽硬，却不足以掩人耳目，无名想要抹去砂石，但它们早就混在冰雪，甚至冰面上，怎么抹也抹不干净。
无名寒光一闪，辰惊得后退一步，急忙道：“别生气，大不了我帮你把它们分……”正说着，他后退的这一步正巧踩到冰块上，“咔嚓咔嚓”碎成一地冰渣。
“……抱歉。”
无名显然不接受他的道歉，冲了出去，整个剑身笔直地穿透辰的胸膛。辰原地呆住，他只觉胸口隐隐作痛，低头一看，胸前赫然一个血洞！
冰冻的内脏清晰可见，血液在血管中凝结成块，唯有心脏旁尚在缓慢流淌。随着辰的移动，那血一块块的掉到地上，扎出一朵朵血红的冰花，妖艳异常。
饶是如此，人亦不死。
世有传言：昆仑山是不死山。
原来传言是真的。
辰忽然觉出这不死山的恐怖，若以这幅面目存活于世，那他就是传说中的活死人，再无尊严可言。
辰捂着胸口，倒地骂道：“有种，你有种等姨娘治好我，再与我比试！”
“我先前敬你是魔族之子，才让你三分！小小貘兽！找死！”无名调头，正欲再刺一剑，却见熟悉的身影瞬移至辰的面前，竟是要护他。
“他不是惟的儿子！主人！你莫要被它骗了！”
“退下。”渡尘下了命令。
“主人！你曾说过，昆仑山的冰不能碎，可现在冰却碎了……”无名第一次口干舌燥的解释着，解释不过来，就指着地上的辰，“是它，这是它造出来的结界，它是一只梦貘！”
“退下。”
“主人，你让开！让我杀了它！”
任凭无名说什么，渡尘都无动于衷，似乎是要护它到底。
渡尘身后，梦貘现出属于它的奇异原型，兴奋地手舞足蹈，分明是对无名的挑衅，然而渡尘却似毫无察觉，只瞪着眼前的无名。
香气扑鼻，无名气得剑身哆嗦：“主人，恕无名冒犯！”
无名一剑刺过来，梦貘大惊失色！
“渡尘”是他幻化出来的假象，事实证明完全可以以假乱真，但它没想到这无名竟敢嗜主！
寒风大起，剑尖刺透渡尘身体，直击天灵，毫不留情！
梦貘绝望地闭上眼睛。
千钧一发之际，那面无表情的假象忽然回了神，迅速抬手夹住剑身，阻止了剑势。但她还是慢了半步，无名出招快、准、狠，她毫无意外地被刺中。
梦貘以为自己死定了，结果只是寒气逼人，并未造成□□疼痛，然而待它看清挡在身前的人是渡尘本人，那心情犹如过山车一般，大悲大喜，大起大落，真真觉得这昆仑山有意思极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梦貘拔腿就跑，结果在洞口处撞了一个跟头，才发觉眼前被一堵透明的墙封住了去路。
无名不敢妄动，他没有想到主人真的会出现，更没想到自己会刺中主人，瞧着渡尘被自己冻住的指尖，他既愧疚，又害怕，进退不得。
渡尘退后半步，强行退了出来。
无名没了支撑，眼看就要摔到地上，急忙空中转了个向，化作一支冰拐，停在渡尘手边。
渡尘支着无名，还有心思开玩笑：“无名，梦貘族皮毛生香，不如拿来做一件皮鞘，如何？”
梦貘一旁闻言，吓得立即变回辰的样子，跪地求饶：“姨娘，你放了我吧，让我回去陪在娘的身边……”
渡尘转身，打量他的模样，饶有兴趣：“听闻梦貘族贪食人心，擅于变化，越厉害的皮色越好……”
“不不不……这都是谣言，不可信，不可信……”
渡尘拄着冰拐，步步逼近，直接将梦貘逼到角落：“我不杀你，但你要帮我找到真正的辰太子，并把他回来。”
梦貘一脸懵逼。
“姨娘……”
“你不是。”
“师父？”
“我不是。”
“渡尘仙子？渡尘大人？”
“叫我渡尘。”
“好叭，渡尘大人，请问辰太子在哪？”梦貘感觉自己把自己玩进坑里去了，有些懊恼，还有些无助，“我只是偷食了你的梦，压根儿不认识这位辰太子啊，怎么找？”
渡尘略一思索，指着洞外一处方向道：“百里庄。”
“什么庄？”
“那是我最后感应他的地方。”渡尘手持无名，在它身上随意比划，“他快要死了，你最好快些。”
“开门！”
结界被渡尘用无名划开，梦貘看见生机，一溜烟跑了出去，一边跑还一边发出“哼唧哼唧”的怪异叫声。随着梦貘的离开，渡尘和无名所在的地方焕然一新，周围是熟悉的封尘阁，他们这才彻底从梦境走了出来。
至于那棵新长出来的树，此时还是那棵不善言谈的老树。作为昆仑山的风骨，它挺立在悬崖之上，从未离开。
无名见主人无事，送了一口气，但他对那头梦貘貘并不放心：“主人，还是让我去吧。”
“不必。”
“辰太子他……”
“你去也无用，他注定要被魔尊之女杀死。”
“什么？！”
无名虽是死物所生之灵，却也无法做到像主人一样在任何情况下都能保持冷静，想当初惟主人打造他的时候，不知为此浇筑了许多心血，此时突然得知她的儿子被将被同族杀死，嘴里竟有说不出的滋味。
“这是辰的劫，我既舍弃梦境，自然是要帮他渡过此劫的。”
渡尘松开无名的瞬间，如山的压力随之离开。
无名化出人形，松了松筋骨，因此事陷入思考：难道说，梦貘的出现也是主人预料到的？可那时……主人不是还在做梦？又是如何感知到异族入侵的？
一连串的疑惑困住了无名，说到底，他只是一把剑而已，思考并不适合他。
“无名。”渡尘唤他，“我与梦貘族长有事相商，你且护送他来见我。”话音刚落，无名领如开弓的箭，眨眼间飞出封尘阁。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疑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