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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诱僧【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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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渊安静地垂眉合目,道:“幼卿施主,贫僧已寻到此处,不敢冒昧打扰,请施主做好准备。”
“你已经来了?”
郑幼卿眼睛一亮,顿觉有救。
她迫不及待地说:“好好好,后院假山东南角,有龟公守着的那处,就是我所在的地方,请寂渊师父快点来呀!”
寂渊眉头微皱。
如此热切地欢迎他,到底是烟花女子的做派。
他自小修行,心从未乱过,便是把国色天香放在他面前,他也能坐怀不乱。
然而他却栽倒在了一名烟花女子的身上。
古往今来,多少高僧都因心生魔障而断绝了修行之路,这几日来寂渊已几次感受到了魔障扰乱心境的威力,他决不敢小觑这位幼卿姑娘。
寂渊面色凝重,满怀防备地看向郑幼卿,却忽然变了脸色。
郑幼卿肩膀一痛,衣衫自后面从她身上飘落,露出肚兜下晶莹白嫩的身躯,她身躯还未完全长成,骨架纤细,宛如一只无辜的小羊羔。
一只肥厚的手从虚空中伸出,朝茫然的郑幼卿伸去。
郑幼卿猛地睁开了眼睛!
粗重的喘气喷在她脸上,秦二员外那张猪精似的脸因激动而微微扭曲。
郑幼卿差点下一秒再次晕过去。
这位秦二员外竟然吃了大蒜,熏死她了!
郑幼卿醒来让秦二员外有些意外:“乖乖儿,你怎么醒了。再喝点,睡过去才乖……”
他从床边抄起茶壶。
趁着他挪开一半身子,郑幼卿将手伸入袖子握住了剪刀。
茶水里迷药的效果让她手指无力,她忐忑地估计着一击必中的可能性。
可能性不是很高。
情况紧急,按照梦中与寂渊相见的位置,寂渊赶来还要有一段时间,她现在只能靠自救了!
秦二员外不知是怎么想的,大概是想学人家风流一把,仰头灌了一大口溶了迷药的茶水,掐住郑幼卿的两颊倾身想用嘴给她渡过去。
郑幼卿盯着他的喉咙,手微微颤抖。
刺在这里的话,他会死的吧。
可是当秦二员外嘟着嘴巴贴过来的时候,郑幼卿的理智被大蒜味彻底熏没了。
忍不了了!!
郑幼卿闭上眼睛,双手握住剪刀往上一送!
她抱着豁出去的决心,剪刀却没有像她想象得那样刺入血肉中。
身上的重压消失了,她急忙翻身坐起,就见秦二员外被寂渊抓着腰带提了起来,轻而易举的样子就像只是随手揪起来一只文文。
秦二员外一惊之下,一梗脖子,把含在嘴里的茶水咕咚吞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他用茶水迷倒了郑幼卿和文文,药效强劲,果然没过三秒,他自己也脑袋一歪,昏过去了。
寂渊随手将秦二员外丢到墙角,跟同样被迷晕的文文缩在一起。
见他轻轻松松就解决了秦二员外,郑幼卿心中开心。
但正眼瞅着寂渊的脸,又让她总想站直了低着头,把手背在身后,老老实实地喊一声“班主任好”。
她清清嗓子,屈膝一礼:“多谢寂渊师父搭救。”
微微一蹲,她才发现秦二员外给她衣服扒得只剩小肚兜了!
怪不得寂渊一直垂着眼睫不肯直视她。
“失礼了!”郑幼卿忙扯来外衫披在身上。
寂渊方才抬起眼,看向她。
她与梦境中的样子一般无二,但当真人站在他面前,到底多了几分活色生香。
寂渊微微皱眉。
眼前的女子鬓发凌乱,胡乱套上的衣衫下仍露着大片雪白肌肤,如同房中的香气一样甜腻。
寂渊从小在山中修行,不曾下过山。这次他第一次到秦楼楚馆中来,所见所闻,都让他极不习惯。
郑幼卿也观察着寂渊,渐渐地与她当初在纸上写下他人设时脑中的想象对应上了。
她心中文武双全境界高超的僧人,就是寂渊这样的。
郑幼卿心中涌上一股崇敬之情,恭恭敬敬地问:“寂渊师父,你我素不相识,您来找我是为了……”
寂渊却看了眼秦二员外,问:“他是你的客人?”
郑幼卿摇头,将来龙去脉讲给他听。
寂渊沉吟片刻,说:“贫僧可以包下你吗?”
嗯?
嗯嗯?
郑幼卿好一会没反应过来。
她心中的高僧,要包她?
“可是,为、为什么啊?”
在郑幼卿凌乱的时候,寂渊已经寻了一个角落就地坐下,摆出了准备打坐的姿势。
“修行所需,贫僧需要幼卿施主配合,与我相处一段时日。”
郑幼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虽然还是不太明白什么修行需要她配合,但是寂渊都这么说了,她就觉得很厉害的样子。本来寂渊就是十分高深的和尚,从对付秦二员外的身手上就可见一斑。
郑幼卿眼光往文文身上瞥了一眼。
这样也正和她意。
几个照面下来,郑幼卿就知道寂渊绝不是那么容易讨好的人,他坚守底线,也不会被感情影响理智。
她如果要让寂渊教她那个修炼法诀,正好需要时间让他接受她。
寂渊闭上眼睛,仿如佛像般无欲无求,无悲无喜。
郑幼卿只敢看着他,连靠近一点都不敢。
这么圣洁威严的寂渊师父,让她怎敢去唐突啊!
郑幼卿就很愁。
一夜无话。
第二天,鸨母提着裙子,丰满的身躯扭着S型往后院走。
闻香倚在廊下,见到鸨母,娇滴滴地唤了一声:“妈妈是要去恭喜幼卿妹妹吗?”
从今天起又多了一棵摇钱树,鸨母心情很好:“暗馨阁的规矩,今天还要大摆一场宴席。”
闻香笑吟吟地跟在鸨母身后:“幼卿妹妹的大好日子,闻香也得去向她恭喜一番。”
顺便看看她被秦二破身后的反应,不知要不要跟鸨母哭闹起来呢~
鸨母到郑幼卿门前,抬手还没敲下去,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秦二……”
鸨母的笑僵在脸上,然后她退了一步,看了看四周。
没错,是她女儿幼卿的住所,她没走错。
那么问题来了,这个和尚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等等!
鸨母将寂渊一推,往屋内探头,将墙角的秦二员外和床上帷帐后的幼卿尽收眼底。
好家伙……
鸨母震惊地看向寂渊:“你、你……幼卿昨晚是跟你?”
寂渊:“你便是鸨母?”
鸨母挺了挺胸,很明显好吧!
寂渊不否认她的问题,鸨母便当他默认了,她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姑娘的第一次可不是能随便便宜人的,于是摆出一副碰瓷的样子,抓住寂渊衣袖喊道:“好啊!你这个贼秃驴,竟然偷偷溜进来强了我家姑娘的清白!你别想就这么走了!”
郑幼卿坐不住了。
鸨母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寂渊的,可是他一个和尚,哪有钱摆平贪心的鸨母?
她顾不得尴尬,从床上下来,快步走到寂渊身后,说:“妈妈,放了他吧。他昨夜并没有对我做什么。”
鸨母半信半疑,郑幼卿不得不拿出铺在床上的帕子给她看——干干净净未落血迹。
鸨母“嗨呀”一声,眼珠一转,还要再抓着寂渊为难一番,便见寂渊开口了:
“包下幼卿姑娘需要多少银两?”
鸨母差点把自己的舌头咬掉。
鸨母她从事这个行业几十年,什么没见过,但是和尚光明正大地说要包姑娘她可是从来没遇到过!
这什么世道哦!
鸨母坚定地比出了一个数字。
“五百两?”
郑幼卿惊讶地脱口而出。
这么多,她想帮寂渊垫付都有心无力。
寂渊听到这个数字毫无波动,点了点头:“好,明日我便将钱如数送到你手上。”
郑幼卿震惊地看向寂渊。
他哪里来的钱?寂渊师父果然高深莫测!
……
“妈妈,难道你真的要让那和尚……”
闻香不甘心地说。
“有钱就好。”一离开,鸨母就变回了心情很好的样子,满足地笑着说:“再说,我手里的姑娘连和尚都能迷住,传出去可是个大招牌。对了,得找人打探下这个寂渊的来历。”
……
幼卿被一个和尚包下来了!
这消息以光速传遍了暗馨阁上上下下的人,郑幼卿被迫承受了十分大的压力。
“幼卿姑娘,妈妈喊你去小楼。”
就连传话的丫鬟都像看啥稀奇事物一样偷窥着她。别以为她没听到她在痴痴地偷笑!
都说她被包了下来,所以她只需要应对一个男人。鸨母既然喊她,就说明是寂渊来了。
郑幼卿走到小楼里,没费多少工夫就锁定了寂渊,因为表面上看歌舞谈笑一如既往,但所有人的视线都似有所无地飘向寂渊所在的地方。
寂渊坐在一片花红柳绿之中,安静地转着手中佛珠,简直是淤泥里长出的白莲,让人不敢亵渎。
可鸨母她完全没感受到,她拉着郑幼卿,按着她紧贴着寂渊坐下,往她手里塞了杯酒,嗔道:“寂渊师父可是第一次来,你要是不能让寂渊师父开心,妈妈我可饶不了你。”
郑幼卿身子都僵了,她都不敢随便同寂渊搭话呢!
但是鸨母一直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她怎么着都得装装样子,于是将酒杯送到了他唇边,小声说:“寂渊师父,奴喂你一杯吧。”
酒的香味浓郁,却压不住她身上独特的白花清香,寂渊睁开眼睛,看向她。
他都未说什么,仅仅一道目光而已,就让郑幼卿顿时觉得自己犯了好大的错,她飞速地收回手,且身子往旁边侧了一下,尽力避开与寂渊的身体接触,然后态度诚恳地认错:“对不起,寂渊师父应该是不喝酒的。”
这几日,寂渊总觉得心中不宁,飘飘荡荡的,仿佛什么没有落地。
直到此时此刻,幼卿姑娘坐在他身边,心就神奇地踏实了下来。
“茶水便可。”
寂渊不想为难她,出口解围。
郑幼卿赶紧恭恭敬敬地倒了一杯茶水送到寂渊嘴边。
“多谢。”
他微微低头,噙住了杯沿。
他的唇是淡淡的红,杯子是白釉的瓷,红樱落雪,美得郑幼卿手指弹了一下。
正好碰到他的唇瓣。
嘴电麻了心跳快了寂渊的脸也更加冷肃了。
她对他的影响这么大,这情障不知因何而起,可他知道,若要斩断它,只能从她身上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