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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诱僧【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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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哈哈的笑声从郑幼卿身后传来,几个姑娘才刚刚睡醒,慵懒的姿态妖娆诱人,领口毫不顾忌地敞着,露出斑斑红痕。
正中间的是昨天郑幼卿围观过的闻香,同其他几人相比,她容色最为美艳,也隐隐有在几人中为首的气势。
鸨母见了闻香,哎哟一声:“我的乖乖,昨儿那么累,你怎么不多睡会?”
闻香抿嘴笑着拢了拢头发:“听说我们幼卿妹妹的好日子定下来了,选了哪家梳弄的子弟?”
说着向湖边那个绿袍男人看去,掩着嘴轻笑:“哟,是秦二员外啊,妈妈可真是偏心,给幼卿妹妹择选的人可比闻香的靠谱多了。”
鸨母连忙说:“哪有,你可是妈妈我心尖尖上的宝贝,亏了谁都亏不了你啊。”
闻香轻飘飘地哼了一声。
郑幼卿眼皮跳了一下,好像感受到闻香对她有一丝丝的敌意呢。
是觉得马上要“出道”的她对她造成威胁了吗?
穿着绿袍的秦二员外顺着声音看了过来,顿时眼睛一亮,快步走了过来。
秦二员外自诩风流,暗馨阁里的姑娘他个个脸熟,所以视线直接落在了那张未曾见过的脸孔上。
她就是鸨母养在后院,宝贝似藏起来不叫人看的幼卿姑娘?
果然值得鸨母那么看重!
花了大价钱来为她梳弄,可真是值了!
秦二员外没做好表情管理,露出了略猥琐的笑。
郑幼卿本来注意力放在了闻香身上,忽然听到嘿嘿的笑声,再看到秦二员外那张大叔脸,顿时噎住。
“这位便是幼卿姑娘吧,看一眼就把我的魂都给勾走了。”
秦二员外涎着脸去握郑幼卿的手。
郑幼卿一时不妨,被他那只湿热冒汗的手给握住了,顿时鸡皮疙瘩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
她猛地抽出手,背过身对着他。
鸨母忙打圆场:“我们幼卿姑娘害羞了。”
秦二员外毫不介意,反正,她很快就是他的了。
听着秦二员外的嘿嘿笑声,郑幼卿皱起眉。
……
这人,真是好油腻!
郑幼卿气呼呼地关上了窗,挡住了远处秦二员外黏糊糊的目光。
鸨母不知收了他多少钱两,竟然放他到后院来。
虽然这几日他只是像变态一样偷看着她一边窃喜地笑,可郑幼卿还是觉得像被鼻涕虫黏上了一样浑身难受。
“幼卿妹妹不喜欢他?”
闻香翘着脚坐在她的床榻上,扭动着指甲艳红的脚丫。
“嗯,”郑幼卿如实地说:“他年纪比我大那么多呢!”
闻香嗤笑一声:“这算好的了,以后稀奇古怪的人多得是呢。”
郑幼卿对她深表同情,很想问问她历经沧桑的模样是都遇到过什么奇葩。
闻香歪头看着郑幼卿,衣裳从肩头滑落也不管,轻飘飘地安慰道:“第一次么,谁都会有些不切实际的幻想。闭上眼忍忍也就过去了,以后经历得多了,就知道不过那回事。”
郑幼卿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她也许是好意,只不过她不需要闻香传授的这种经验。
“说起来,秦二员外是个急性子呢,”闻香又说:“他忍耐不住,去求妈妈了。幼卿妹妹,今晚可就是你的好日子了。”
“什么?”郑幼卿猛地站了起来。
见她惊惶,闻香才觉得心理平衡了些,嫣然地笑了笑,她走了出去:“幼卿妹妹,提前恭喜你了哦。”
郑幼卿怔了一会,看向趴在墙角垫子上睡觉的文文。
“文文,别装了,我知道你没睡!”
文文站起来了,顺着墙角往外面溜:“文文不知道,不关文文的事。”
“不许跑!”
文文夹起尾巴一溜烟跑开了,一边汪汪大叫道:“主人你不要怕,实在不行阉了他也没关系的!主人你只要关心寂渊就够了。”
文文忽然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提高声音“嗷”地叫了一声。
追到门口的郑幼卿看到文文被一个龟公揪着后脖颈提了起来,他骂道:“哪里跑来的小野狗。”
文文像是被掐住了命运的后脖颈,徒劳地蹬着俩小短腿。
“是我的。”
她开口。
龟公瞅了瞅她,把文文丢回她房中去了。
郑幼卿抿着嘴关上了门,龟公坐在台阶上,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文文蔫头耷脑地嘀咕:“竟然派人守着门,太过分了。”
郑幼卿没有再理它,她的视线落在绣架旁的箩筐上,里面有一把磨得尖利的小剪子。
她拿起剪子,咔哒咔哒摆弄了两下。
这个……够剪断秦二员外的命根子不?
她将小剪子放进袖中,再次推窗向外看去,秦二员外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鸨母一口一个女儿嘴上叫得甜蜜蜜的,实际上还不是只把她当做摇钱树,只要肯给钱,不管谁对她做什么都可以。
如果不是闻香想看她不爽,特地跑来告诉她,恐怕鸨母会瞒她直到把秦二员外过来。
龟公寸步不离地守在门外,跑是跑不掉的,郑幼卿只好绞尽脑汁在屋子里布置了一番,剪子、凳子腿、镜子碎片……
到时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郑幼卿严阵以待,浑身紧绷地一直等到了天黑。
暗馨阁里红彤彤的灯笼陆续点亮,湖边的小楼仿佛仙境。
郑幼卿摸着袖中的剪子,等得太久了,心中焦躁,她拿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然后随意地擦了擦嘴角的水珠。
茶水虽然凉了,但意外地甘甜。
郑幼卿回味着茶水的味道,眼皮突然变得沉重了起来。
她心中一惊,立刻觉察到不对。
可是等她有所察觉的时候已经晚了……
……
郑幼卿知道自己昏了过去,可是怎么还是在暗馨阁内?
这次,她站在湖的另一边,隔着湖水眺望着对岸的小楼。
小楼上的灯火倒映在湖面上,交相辉映。
真好看。
郑幼卿并不知道,当她欣赏着对岸的风景时,不远处也有一人看着她。
靠在岸边的小船被柳树的阴影笼罩,寂渊站在船上,而郑幼卿站在月亮和灯火交织成的柔光中。
猛不防地,寂渊觉得她像是他日日观望的莲章寺的那尊佛像。
令他欲跪下皈依。
荒唐!
寂渊用力闭目,眉间川字深深。
……他怎能生出这样亵渎佛的念头。
这魔障,果然厉害!
郑幼卿眼角余光里好像有什么一闪。
她四下望望,视线定在了柳树下。
她在黑暗中仔细辨了辨,忽地心脏一跳。
那一块亮点,是和尚的光头?
船无桨自动,行驶到了阴影外。
船上的年轻僧人双手合十,佛珠盘在他骨节分明的手上。
对上年轻僧人冷硬戒备的目光,郑幼卿吓得立刻挺直了背,好像见到她最怕的那位班主任一样,一点也不敢冒犯地恭敬说:
“寂渊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