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J ALL]离歌》Hecate

17、第十五章

　　晟敏缓缓放下手中的纸，对上奎贤的眼眸，看到那强抑的担心，扯起唇角给了个浅笑，却不知道该说着什么。“哥……你怎么想……”奎贤踌躇了一阵，轻声询问着，晟敏把视线落到手里的纸上，轻轻深吸口气，“这，不是我能决定的吧……”

　　那语调中的无奈和很多一时听不出的复杂情绪，重重地击在奎贤心上，很痛，“哥会接受吗？”晟敏依旧垂着眼帘，没有抬头，许久才吐出一句，“……不知道……”不轻不重的几个字，却让奎贤清楚地感觉到希冀的火花被完全地熄灭，直觉地想到了艺声刚才说的话——是啊，有什么立场呢……

　　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奎贤只能低着头扒着自己的手指，任由着空气中蔓延开沉默的尴尬。望着状似颓然的奎贤，晟敏直觉自己应该说些东西，踌躇了几秒才开口，“奎贤，我不是不想和你一起唱歌……”话一出口，让晟敏自己都愣了一下——为什么直觉说出的是“你”，而不是“你们”？为什么会是这种解释的说法……

　　低着头的奎贤并没有觉出晟敏话中的异常，只是一径地沉默，不抬头也不回应。“奎贤。”晟敏收拾了情绪，再次轻唤了一声，试图叫回奎贤的思绪。“哥，请你好好考虑吧。”对于奎贤突然爆出的话，晟敏一时反应不及，只能愣愣地看着他把散落的纸张卷进怀里，仓促地鞠了一躬就跑出了房间，甚至没有拿走还留在自己手里的那几张，“奎……”

　　跑进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奎贤胡乱地把纸张往地上一扔，就扑在了床上。从腰际沿着脊背而上的抽痛，让埋在枕头里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每当疲惫或者压力过大的时候，身体就会自动地发出这样的警报，不止一次被医生斥责，却也无法停下忙碌的脚步。奎贤紧抿着嘴唇盯着近在咫尺的粉色床铺良久，最终倦怠地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轻巧地开启，走进来的人在看到满地的凌乱后，露出了轻讶的表情。弯下身捡起了纸张，在看清上面的内容后，来人陷入了长时间的沉思……

　　艺声轻轻扒开丽旭紧拽着自己衣角的手指，抽过纸巾拭去他眼角残留的泪痕——倔强的小孩只是死拽着自己一直哭，却死活不肯点头答应签下那份合约，直到哭累了睡去，也不肯松开那手，让艺声除了无奈，没有别的办法可行。掖好被脚，艺声在房门边伫立了许久，才合上房门退离。

　　走进盥洗室，艺声打开水龙头，捧起水使劲地拍打着自己的脸庞，直到呼吸不能。冰凉的水顺着发梢，成串地滴落在大理石上，啪嗒作响，艺声撑着洗脸台，喘着粗气。门锁开启又闭合的声音让艺声下意识抬头，镜面中映出的人影让他压下了欲出口的喝斥，“哥……”

　　“你答应了公司什么？”李特的声音不高却因沉静而倍添压迫，艺声直起腰转过身，想要掩饰的话语在看到李特手中的纸张时咽了下去，“你……都知道了……”李特的脸庞上没有常见的梨涡，冷凝得仿佛是另一个人，“我问你，答应了公司什么？”

　　“我不明白哥在说什么。”艺声直视着李特的眼眸，不见一丝一毫的心虚和退缩。哀伤从李特眼中慢慢地浮现，溢上了表情，“金钟云，你当大家都是傻瓜吗？！”用力掷出的纸张在打到艺声身上后滑落，飘到地上，瞬间被水渍浸润。

　　“你认为这样就能解决问题了？你认为丽旭他们会签这样的合约？”李特的咄咄逼问让艺声只能保持沉默，他知道对方说的是事实，只是，别无选择——那孩子说过，要一直唱下去的。“哥，我已经不能继续做艺声了，现在只想做回金钟云。”

　　“真的分得开吗？还分得开吗……”李特苦笑地摇摇头，“我果然是个失职的队长……”“不是。”艺声反驳得迅速，“哥是个很尽职的队长，只是一个人不可能承担十三个人的事。” 艺声磁性的声线总有着能够安抚人的力量，“你该多照顾你自己。”

　　李特轻笑，唇角浮现浅浅的梨涡，“反过来教育哥了？”艺声只是沉默不语，让李特干脆挥了挥手，“随便你吧，我也管不了了……”停滞了几秒后，再度开口，“最后问一次，你答应了什么？”这次，艺声没有回避问题，说的两个词让李特颓然地垂下了肩膀——“幕后词曲，十年。”

　　“丽旭说他不喜欢向日葵呢……”李特在沉默良久之后吐出的低喃仿佛自言自语，却一下子抓住了艺声的神经，“他说向日葵代表沉默的爱，但是如果爱不说出来，别人就不会知道了……”艺声的眉头皱了起来，脑海中纷乱地闪过很多片段。

　　“钟云。”就在艺声陷入沉思的时候，李特唤回了他的思绪，“只要你觉得是对的，就去做吧……”艺声望着李特，郑重地点了点头，他走出去前留下的话，让李特悄然濡湿了眼眶——“不管怎样，哥都是我的队长，最棒的队长。”

　　丽旭不知道他是怎么回到房间的，他只是觉得很冷，把被子裹紧全身依旧觉得冷——不久前惊醒，没有发现艺声的身影，便急切地寻找起来，看到李特走进盥洗室，本没打算进去，却不料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幕后词曲，十年——很简单的两个词却让丽旭下意识地后退，本能地往房间里跑。

　　冷静，金丽旭，你要冷静！丽旭一个劲地告诫自己，却仍然止不住身体的颤抖——为什么，为什么要签这样的合约，为什么一次次破坏我们的约定……为什么……泪水再一次从眼底涌起，一颗、两颗……在被子上晕开了水迹。

　　手机铃声在此刻响起，丽旭却没有一点去接的欲望，和艺声合作完成的原创铃声就这样在房间里回荡，“……我守不住对你的承诺，只能为你守住梦想……”仿佛霹雳撕开了混沌，让丽旭一把抓起手机，跑去了奎贤的房间，硬是把睡得并不安稳的老幺推醒，“我要赌一赌！”

　　“赌……？什么？”神智还没完全清醒的奎贤闷闷地重复着，却在看到丽旭的脸庞时惊得顿时清醒——他到底哭了多久？！“爱情。”这个回答让奎贤更是惊吓，惶恐地瞪着一脸坚定的丽旭，“你……你怎么忽然……”

　　“别管为什么，我只是要说抱歉。”丽旭语带歉疚，神情却不改坚定，“我可能没办法再跟你一起唱歌了。”奎贤在凝望了丽旭良久之后，忽然笑开，“丽旭啊，真的真的很久没有看到你这么有元气的表情了呢！”“啪！”丽旭毫不客气地给了奎贤肩上一掌，“我跟你说正事呢！”

　　奎贤呲牙咧嘴地揉着肩膀，“痛死了！去吧去吧，我才不要和暴力旭一起唱歌呢！！”“赵奎贤！”丽旭的嗓音吊高几分，奎贤却少见地没有示弱，继续调侃着，“不过，你要是赌输了，我还是会大人有大量地迎接你回来的，够兄弟吧？”尽管奎贤一脸顽皮，丽旭却感动得语塞，只得又轻拍上一掌。

　　“Fighting！Good Luck！”这是奎贤送给丽旭的话。在很久以后，他会不经意想起，如果那个时候，也对自己这样说一遍，再勇敢一点，再坚持一点，是不是就会有另一种结果？只是，如果，只是如果……

　　“金钟云。”艺声恐怕一辈子都会记得被丽旭这样叫住的场景，错愕地回头对上那熟悉的面容和陌生的沉静，“我喜欢你，比喜欢唱歌还要喜欢。”艺声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五雷轰顶般的震惊让他脑海呈现一片空白，只能立在原地，无法动作、无法言语。

　　接下来的一切，来势迅猛地仿佛就像一场梦——各大报刊纷纷在第一时间刊登了Super Junior主唱之一的金丽旭出现声带问题的报道，合约期将满的他被预测将成为离队的第二人。几日后，SM公司发表官方声明，证实金丽旭将不再续约，前往美国进行相关治疗。

　　医生给出的诊断是声带疲劳，加之压力过大，引起的心理性失声。艺声私底下试过了所有他能想到的办法，都不能让丽旭开口——小孩就这么安静地呆着，不说不笑，不哭不闹。艺声几乎就要认为丽旭真的没有办法出声了，可是他却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所听到的那句告白，就是丽旭“失声”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曾经作为交换合约的代价，已经因为丽旭的放弃，而变得没有任何意义。那就这样离开吗？但是丽旭……艺声感觉到了茫然，以为了解的小孩此时似乎变得有些陌生——为什么说了喜欢却又选择了沉默，他到底在想什么？他到底想要什么……

　　“哥……”轻声的叫唤从头顶传来，艺声从臂弯中抬头，对上奎贤平静的表情。艺声揉了揉脸庞，挤出个浅笑，“有事？”奎贤沉吟了几秒，才再次开口，“丽旭……他知道哥要签的合约的……”艺声闻言顿时愣在了那里，思绪似乎开始逐渐清晰，奎贤在艺声沉思之际悄然离开……

　　丽旭离开时的机场挤满了来送行的fans，一直没什么表情的他，在跨进安检后，朝着人群深深地鞠了一躬，直起腰后的脸庞上，是事发至今鲜见的微笑。丽旭有一句话，想对每一个爱着他的人说，可是却无法说出口——谢谢，还有，对不起……

　　人，都是自私的动物。
　　我保护不了所有人，我只想保护最重要的那个。
　　就算，背叛世界又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