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J ALL]离歌》Hecate

18、第十六章

　　韩庚和东海是在丽旭离开后一天回到韩国的。下了飞机就赶到了大宿舍，撞开李特和丽旭的房间，那整齐的床铺看不出任何的异常，东海却在刹那间红了眼眸——不见了，他给丽旭的小狐狸玩偶不见了……还清楚得记得把那个玩偶送给丽旭的时候，他笑得眯眼的可爱表情，信誓旦旦地说东海哥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它的。

　　知道消息的时候，东海一直告诉自己，不是这样的，丽旭就是出去一阵子，很快就会回来的，又会绕着自己叫着东海哥，又会下厨给自己煮东西吃。可是，小狐狸不见了……丽旭形影不离的小狐狸，不见了……就仿佛瞬间被抽尽了全身的力气，东海缓缓地滑落到地上，韩庚上前将东海拉了起来，那双空茫的眼眸让他想起了曾见过的绝望，直觉地将询问的视线投向了在场的起范——恩赫呢？

　　通告。起范沉默地做了个口型，走上前将东海拉进了自己怀里，圈上了他的脊背。韩庚放下手臂，看着相拥的两人，忽然觉得没有自己插手的必要，便安静地退出了房间。合上房门，韩庚就看见了一脸疲态的李特，走过去轻轻地叫了声“哥”。李特拍了拍韩庚的肩膀，示意他先回去休息，韩庚也没表示什么异议，便告辞离开。

　　出门的时候碰到恩赫和晟敏，两人和韩庚打过招呼之后，恩赫忽然恍然什么，跳起来就冲进了房间，韩庚和晟敏相视一眼，了然地笑了笑。“哥回来啦……”晟敏呓语般的低喃，让韩庚觉出了感伤，想要伸手去安抚，却因他的深呼吸而作罢。晟敏深深吸了一口气，展露给韩庚的依旧是甜美的笑容，“哥，明天见！”快速的拥抱过后，韩庚望着恢复安静的走道，轻轻摇了摇头。

　　恩赫冲进房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韩庚出门前的那副景象，他一时间杵在那里进退不得。起范抬眼瞥了下恩赫，埋首他胸前的东海则依旧径自地哭着，倒是晟敏狠狠地推了恩赫一把，才惊起了东海。“赫在……”看到恩赫的那一刻，东海就像个孩子一样，伸长手臂扑到了他身上，不再压抑的哭声响彻了房间。起范应着晟敏的招手，一起退出了房间，看着他小心地合上房门，起范开口说了一句，“哥，为什么不推自己一把？”

　　韩庚回到宿舍的时候，已是深夜。走进玄关，却没有感觉受到小家伙们的欢迎，想是被希澈关在房间里了吧。走了几步，摸着灯的开关，还没摁下去，韩庚就愣愣地对上了一双晶亮的眼眸。客厅在下一秒通亮，韩庚走到盘腿坐在电脑前的希澈身边，舒口气，轻拍了下他的脑袋，“深更半夜还不睡觉，皮肤会变差的。”

　　“很晚了？”希澈眨巴了几下眼睛，仰着脑袋，一脸纯真。韩庚瞥了眼电脑屏幕上播放着的视频，朝墙上的挂钟驽了驽嘴，“都三点了。”“噢……”拉长的尾音中，韩庚没有听到任何恍然的意味，无奈地轻叹口气，“早点睡吧，你最近通告也挺紧的。”料想中，希澈的反应不外乎两种——要不就顺着话乖巧地去睡觉，要不就不依地闹着。

　　只是，这两种情况都没有出现。希澈只是点了点头，淡淡地“嗯”了一声。韩庚蹲下身，把手放在了希澈额头，“怎么有气无力的？你不会是不舒服吧？视频以后再看，现在快点睡觉去……”说着，就伸手要去关电脑，却被希澈半途拦下，“还有以后吗。”确定的语气，让韩庚生生地愣在了那里，电脑屏幕上光影交错，静寂的房间只听得到机箱运作的声音。

　　“希澈……”韩庚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能喃喃地唤着眼前人的名字，希澈望着韩庚，没有应答只是叫了他的名字——“韩庚”，韩庚下意识地应着“嗯”。希澈继续叫着，韩庚继续应着，不知道交替了多少个回合，直到希澈缓缓低下头，“韩庚，散了，没有了……”韩庚一使力把希澈拉进自己怀里，“说什么傻话！丽旭只是出国去治疗啊……”

　　你以为我要说的是丽旭吗？他走得那么绝然，也那么，勇敢……希澈的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只是拥着他的人看不到，“韩庚，没有我的话，你会怎么办？”韩庚猛地拉开希澈，错愕地瞪着那晶亮的眼眸，话语中带着只有他自己能感觉到的惶恐，“你……什么意思……”希澈面色不改地眨巴了下眼睛，平静地仿佛在讨论天气，“我交女朋友了。”听到这句话的韩庚，大大地松了口气，俯下身抓住自己的领口，“我还以为……”

　　似乎是意识到希澈瞪得直直的眼神，韩庚抬起头调侃着打破气氛的僵持，“也就是说，我从保姆的职位光荣下岗了？”话还没说完，就利索地躲开了拍过来的一掌，顺便抓住了希澈还想再打的手，韩庚笑得一贯的温和，“我就说你肯定能找到女朋友的，你还总说自己难搞，没人受得了，呵呵~~”

　　就算是做足了心理准备，当真的看见那温善的眼神、那含笑的唇角里，找不到一点点自己想要从中找寻的东西的时候，希澈还是无法控制由心底而生的战栗。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希澈只是定定地望着韩庚，任由彻骨的冷意侵入，感觉着心慢慢，慢慢下沉，直到沉到自己也看不见的角落。

　　“希澈？”韩庚松开手，抬起在希澈眼前晃了晃，然后轻轻叹口气，“去睡觉吧，都反应迟钝了。”“韩庚……”希澈硬生生地从嗓子眼挤出了话语，干涩得让他不想承认那是自己的声音。韩庚微笑，难得主动地将人搂在了怀里，“放心吧，不会没有的……你说过的，我们是一辈子的兄弟……”

　　丽旭的离开仿佛耗尽了东海的眼泪，自从那晚之后他就没再哭过，就好像完全恢复到了之前的状态——该笑的时候笑，该闹的时候闹。可是，这样子“正常”的东海却让恩赫觉得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却完全摸不着头绪，只能尽可能地陪在东海身边，实在没有办法的时候，也会拜托晟敏和李特不要让东海一个人呆着。

　　晟敏坐在床上看书，一旁的东海则趴着打电话，说了很久之后才收线。“和谁打电话那么开心啊？”看着东海笑得灿烂的容颜，晟敏下意识地调侃着他，东海倒是毫不隐瞒，“在中国认识的朋友呢，不过他现在在缅甸，下一站说是印度。”晟敏好奇地发问，“哎？环游世界？”东海翻了个身想了想，“我也说不清楚，就是在不同的国家表演啊！”

　　东海眼中的神采，让晟敏放下了书本，俯身直视着他的眼眸，“东海很羡慕他？”诧异在东海眸中一闪而逝，他沉吟许久才回答，“他很快乐……”晟敏揉了揉东海的头发，“你现在不快乐吗？”东海清透的眼眸中浮现些许迷茫，像在质疑晟敏的问题又像在质疑自己的答案——“快乐啊……有大家有fans……有赫在……”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东海的眉头下意识地皱了起来，“那人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呵。”晟敏不禁失笑，轻拍东海的脸颊，“他不是告诉过你他今天有通告么。”东海脸一撇，嘴一瘪，“忘记了忘记了，反正他老是不在！”晟敏但笑不语，让东海自动“缴械”，“哥你别笑嘛~~我知道他不可能一直陪着我的啦！”这一句，让晟敏收起了笑容，他在东海的神色中没有觅得一丝玩笑的意味，“东海……”东海笑着摆摆手，“没事啦，我了解的！”晟敏一时无言以对，那么多人护着的任性小王子懂事了，终究是避不开长大吗……

　　如果说丽旭离开得很兴师动众的话，艺声走得则低调得可以，只是在CY上留下了几句话，就再也寻不得他的身影。哪怕是那些成员们，也仅仅知道他出了国，对于fans的追问，他们只能回以抱歉的苦笑。Fans以各种方式挽留着其他成员，尤其是KRY唯一被留下的老幺奎贤。

　　乐坛和声组合的欠缺，让公司仍旧打算让晟敏奎贤再加上一个新人构成组合，只是两人却迟迟没有签下那份合约，直到上层下达最后通牒。李特急匆匆地找到奎贤，面对安静坐在丽旭留下的键盘前的老幺，他却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说一句话。最终还是奎贤打破了沉默，清浅地笑了笑，“哥，我昨晚做了个梦。”

　　“什么？”李特下意识地反问，奎贤的手指轻抚过琴键，“我梦见自己在很高的舞台上唱歌，周围都是漆黑的一片。我想找你们，可是什么也没有，没有丽旭没有艺声哥没有……”奎贤的声音低了下去，李特咬着下唇走上前将老幺搂在了怀里，“傻孩子……”奎贤抬手，反抱着李特，“原来一个人的舞台会是这么空旷的……”

　　“别怕，有哥呢！”——在奎贤初登舞台的时候，曾说过的话，此时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感觉到怀里人的眼泪润湿了单衣，李特只能把手臂收得更紧一些，紧得近乎压迫呼吸。“哥……好累……好痛……”奎贤如呓语般的低喃让李特也不自禁地红了眼眶，“哥知道……哥都知道……”可是知道有什么用呢，不能承担不能替代……

　　“小贤。”李特拉起奎贤，抹去他脸上的泪痕，“我跟钟云说过的话，也同样告诉你。”奎贤定定地望着这个曾经拉着他的手将他带进这个群体的哥哥，这个微笑地告诉他不管有什么事都可以找队长的哥哥，听着他一字一顿地说出，“只要你认为是对的，那就去做吧……”

　　不得不走到的分岔路口。
　　不想说再见，不想道离别。
　　心，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