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在]默言》Hecate

17、第 17 章

　　十七

　　毫不讳言地说，在中对于自己身为“父亲”的身份，并没有深刻的认知，或者说从一开始他就有着潜意识的逃避。但是当本能这种东西在特定时刻觉醒的时候，接受的过程自然而迅速地超乎想象。宝宝打从开口发出单词开始，每天都会学习一些新的发音，尽管有时候奇怪得让人不明所以，在中却奇迹般地能够明白含义。

　　静研在厨房给六姐打下手，也不过就是递递盘子配配菜，六姐边切着冬瓜边嘀咕，“这死小子回去过之后就跟宝宝亲近多了，真是早该把他扔回去！”静研浅浅地笑着，望了眼在教宝宝识图的在中，“大概是被抓阄刺激了，哥立志不让允在成为昌珉一样的‘食神’。”六姐翻个白眼，把砧板上的冬瓜扫到盘子里，“小珉那样有啥不好，又会吃又聪明又乖巧，哪像我们家这死小子，不添乱就谢天谢地了！好了好了，你去陪他们爷俩吧，也别在这儿给我添乱！”

　　失笑的静研被准备开锅炒菜的六姐推出了厨房，走到地毯上坐下，宝宝一见她就放下了卡片，伸手爬了过来，“mama，抱~！”在中手一伸就从背后把宝宝抄了回去，“爸爸抱，妈妈累。”宝宝乖巧地“噢”了一声，让静研笑意更深，“我抱会吧，不会累着的。”在中瞅一眼宝宝，点头松开了手，宝宝噌噌噌地扑到了静研怀里，“mama，香香！”在中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这小子这么小就会甜言蜜语了哈！这话是不敢说出来的，被六姐听到肯定会说“还不是遗传他爸！”的。

　　而事实上，宝宝的“甜言蜜语”不是遗传自在中的，很大程度上是他昌珉爸爸教的。打从昌珉得知宝宝抓阄抓了糖果和钞票之后，就认定这小子将来有出息，有空了就往宝宝这里跑，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教了一大通，要不是允浩妈妈和六姐都很得意宝宝时不时冒出的新鲜话，在中真想看到昌珉就把他踢出去，免得自己儿子也变得跟这小子一样异次元。还有就是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朴有天，要么不出现要出现就尽是教宝宝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让俊秀前俯后仰昌珉自叹不如允浩无言苦笑在中咬牙切齿。

　　不过，所谓之“一物降一物”，是完全有道理的。昌珉一向对有琳没辙，而小公主对于自己身为姐姐的身份是很有自觉很是自豪的，只要看到昌珉拿着零食诱拐宝宝学习新东西，她就会当仁不让地站出来“教导”她昌珉爸爸——静研妈妈说了，零食是不能多吃的！昌珉只得讪讪地收回零食，下次再来过。至于有天，只要俊燮用清亮的眼眸定定地看上他一分钟，他绝对什么都不说全部吞回肚子里，顶多就是摸一下宝宝的脑袋——打从俊燮说过小孩脸颊不能乱捏之后，有天是不敢再掐宝宝粉嫩的脸蛋了。

　　似乎一切都回到了正常的轨道，病魔也不过是昨日梦魇，在中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松弛了下来。只是有些事情，并不是能够尽在掌握之中的，或许，这就是所谓命运？

　　允浩不记得是怎么跟智慧谈论起感情的，也不知道母亲到底是什么时候进来的，等到意识到问题大条了，说出去的话就如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来了。允浩妈妈沉默了很久很久，才说出一句，“儿子啊，这是不行的……”允浩刹那间有种想哭的冲动——不是不对，不是错误，只是不行……是啊，这是不行的。从一开始就知道是不行的，所以什么都不说，只是感情这种东西不是理智所能完全控制的。

　　“在中他……知道么？”允浩直觉地摇头，允浩妈妈再次沉吟良久，深深地叹了口气，“那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吧……”允浩一时无言以对，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母亲，只能低头走出了房间。一出门就被焦急等待的智慧拉了过去，“哥，妈怎么说？！”允浩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当不知道吧……”智慧听了也愣在了那里，然后才喃喃地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允浩没想过让其他人知道这份感情，而智慧一开始就是自己看出来的，或许积压得太久确实需要倾诉的途径，允浩才会跟她谈及一些。智慧总是说哥哥是傻瓜是白痴，看有天哥俊秀哥他们不是好好的，为什么你和在中哥就不可以？允浩会调侃地回她，那你去跟爸妈说？智慧立刻消声——她从小就怕爸爸，而妈妈想抱孙子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结果每次的谈话都是这么不了了之，没想到这次却……

　　就算母亲说了“当不知道”这样的话，事实上却是根本不可能的——哪怕是允浩吃饭的时候和在中坐得相邻了，她都会想办法找点借口把位置给换了。一次两次大家还不觉得什么，次数多了谁都看出了端倪，在中他们不好说些什么，倒是静研先跟允浩妈妈开了口。“我的乖静研，不是在中的问题啦，允浩他……唉……”面对允浩妈妈欲言又止的表情，静研倒是没有露出一点好奇，“妈妈，哥他们从来感情就好，我们不都是一家人吗？”允浩妈妈没有再说什么，也不再刻意地去隔离在中和允浩，但是允浩却不得不考虑是不是该想个办法来解决这种尴尬的局面。

　　“无国界组织？！开什么玩笑？！哥你不用这么伟大吧？！”昌珉听到允浩说出计划的时候，一把把手里的布丁拍在了桌子上，“伯父伯母会同意你去？！”允浩平静地看着昌珉，点了点头，“我妈答应了，而且她会说服我爸的。”昌珉不可置信地瞪着允浩，摇着头轻喃，“这世界真是疯了，竟然会同意你去……在中哥怎么说？”昌珉突然抬头问出一句，允浩依旧不急不缓地答着，“跟他没关系。”鄙夷的神情在昌珉脸上浮现，嘀咕着“鬼才信你！”

　　“无所谓信不信，你帮我搞定这些材料吧，我得忙医院的交接工作。”允浩把一堆文件扔了过去，昌珉下意识地接了下来，“我真不知道哥你怎么想的，明明当初还怕血……”允浩站起身轻拍昌珉的脑袋，“人的想法是会变的。大概我只是想找一种方式来实现价值吧！”昌珉目送着允浩走出去，把视线落在了那堆文件上，“人的想法，是会变的……感情呢……”

　　允浩的那次离开，没有人送行，直到飞机离港，昌珉才把消息告诉了其他人。俊秀二话不说就冲上去打知情不报的昌珉，有天好不容易才拦住他，而在中，只是沉默，然后起身走开。每个人都有理由指责郑允浩不告而别，但是金在中没有，从一开始就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