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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二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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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发生了一件震惊全城的大新闻,殡仪馆的李主任东窗事发,隐藏的冥婚市场被警方给一锅端了,各大电台都在轮播这则新闻,社会关注度也是创下新高,方致南在看到这则新闻的瞬间,手脚是抑制不住的颤抖,他连假都请就仓皇跑出了科室。
他刚跑到车边,突然有个人从角落跳出来拦住了他,他吓了一跳,待看清来人,又烦躁的将人推开,“做什么?”
来人是检验科的护士,就是帮方致南盗取梁舒浅样本的内应,她见方致南一脸失魂落魄,忙问,“你被梁医生发现了对不对?我不管,如果我的工作保不住,你必须补偿我。”
“别跟我提梁舒浅?”方致南强迫自己冷静,想尽快摆脱纠缠,“快说,找我什么事?”
“当然是找你要钱,偷血样的钱你还没给够呢。”
方致南掏出手机,把余下的一万块钱给对方转了过去,眼神凶狠,“以后别来烦我。”说完,他上车驶离了医院,但他也没敢回家,而是去了秀丽庭,毕竟那里很少有人知道。
关于冥婚一案的侦破,警方之所以能够如此迅速的收网,少不了苏佳茵与唐小凤的助力,苏佳茵派去的人发现小齐的骨灰被卖,顺手把这件事报给了当地派出所,成了本案的首位报案人。
而警方从唐小凤第一次送去情报起,就开始布网,唐小凤介入的比他们早,拍的又正好的是主犯李主任,警方从这条线顺藤摸瓜,很快摸清了几个主要嫌疑人的底,同时制定了抓捕计划,所以,李主任被抓时正在办公室里吹茶叶,一点风吹草动都没听到。
事发突然,被抓的几个人都没做好心理准备,又是贪财惜命的人,所以审讯阶段省去很多麻烦,差不多两天的时间,冥婚市场的各级组织者全被揪了出来,这其中自然少不了被李主任拉入伙的方致南。
警察到医院拿人的时候,方致南已经一天没去上班了,跟着他们又去方致南家敲门,同样扑空,方家父母及方致北被警方找去,询问他们方致南的下落,结果三人近段时间都没见过方致南,到这时,方致南私底下的龌龊行径,几乎被所有人知晓。
唐小凤给庄元打电话,“你说,方致南在秀丽庭,我要不要给警察叔叔报告一下。”
“要的,还能让你多立一功。”
唐小凤心情大好,讲话带笑,“警察叔叔说了,这件事结束要给我颁锦旗,不过,还得多谢庄老板给我机会接手这一单。”
庄元看向走过来的梁舒浅,朝对方指了指手机,她最后同唐小凤说道,“是你自己谨慎,我还有事,先挂了。”
梁舒浅走过来,和庄元并肩站在一起,头顶是模仿星星的路灯,离她们很近,仿佛触手可及,就像她们落在地上的影子,同样挨得那么近。
方致南是在秀丽庭被警方带走的,但他一没直接参与冥婚买卖,二是李主任能拿出的实质证据太少,毕竟他们之间的金钱往来走的都是现金,方致南一向小心,从来不收李主任的任何转账。
最后警方在扣留他三十六个小时后,不得不将他释放,尽管他暂时侥幸脱逃,但他也不敢保证随着调查的深入,他还能不能置身事外,当他灰头土脸的从派出所出来时,刺眼的阳光让他眼里的血丝更显狰狞。
“弟弟,妈好担心你的,她让我来接你回家。”
方致南被熟悉的腔调惊醒,转头就看见方致北笑眯眯的站在身后,他恼羞成怒,骂道,“方致北你少得意,你知道吗,你就是个垃圾。”
“我是垃圾,那你呢?”方致北走到他面前,笑容更甚,他奚落道,“那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妈知道你干的脏事差点被你气进医院,爸嫌你丢人现眼,让我告诉你,往后他没你这个儿子。”
方致南这才看清眼前的方致北,西装笔挺,特意打理过的发型,就连皮鞋都擦得锃亮,他是故意穿成这样给自己看的,就为了嘲笑羞辱自己,从小到大方致北都是这样,在他面前炫耀成绩和朋友,炫耀爸妈的偏爱,就是为了借机贬损自己打压自己。
积攒多年的情绪彻底爆发,他一拳挥向方致北,方致北的反应还算快,只让拳头擦到了点鼻梁骨,方致北揉了揉鼻子,笑了起来,待方致南举着拳头再次打过来时,他仗着身高优势,一脚踢了过去,鞋尖还故意对准了对方的腹部。
方致南的拳头在半空中顿住,他捂住肚子疼到倒地,方致北低头俯看着他,满眼的戏谑,他道,“派出所可是有监控的,我这是正当防卫。”
方致北的目的已经达到,他可不想像个猴子被围观,撂下了最后一句话,“虽然妈让我来接你,但是爸说了叫你滚蛋,作为你的哥哥,我劝你日后多积德行善,好自为之。”
方致北走后,方致南的小腹还火辣辣的疼,他撑着胳膊半天没爬起来,又摔回了地上,他低着头,能看见来往行人的脚步,有人好意过来搀扶,被他一巴掌用力打开,那人很生气,骂了他好几句才消气离开,而他低下的脸上是难以形容的可怖。
方致南这人的心眼比针尖还小,他自认羞辱自己最多的两个人,是方致北和梁舒浅,而梁舒浅对他求爱的拒绝只能算作其次,让他的自尊心遭受到巨大打击的,是在停车那次,梁舒浅把他压制得完全不能动弹,哪怕小时候他跟方致北打架,也没这样被动过。
所以,他恨极了方致北,也恨透了梁舒浅,他报复方致北的方法是弄死周薰,让方致北一蹶不振被自己踩在脚下,可方致北不过三五年就走了出来,他朝地上吐了口水,什么情比金坚都是胡扯的。
他暂时没有办法对付方致北,但梁舒浅的情况刚好相反,带着这样的恨意,他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
临近傍晚,梁舒浅作为一助,上了场急诊手术,病人是车祸造成脾脏受损,需要切除脾脏,脾切除不算大手术,但病人心肺都有不同程度损伤,所以主任主刀,整场手术下来花了五个半小时,她从手术室出来的时间已过深夜十一点。
原先和庄元约好的晚饭被孙蓉蓉截胡,她看了眼天色,是漆黑一片,工作时间过长,导致她眼睛酸涩头脑发胀,而车库里光线又过于惨白,刺得她眼睛更疼更痒,她揉着太阳穴垂着眼睛朝自己的车走去。
哪怕此刻身体不适,她的耳力依旧敏锐,所以方致南刻意放轻的疾跑声还是惊动了她,她做好防备,等方致南从身后偷袭时,她躲闪的很轻松。
方致南攻势太猛,又没抓到人,一头往前栽去,见势不对,他急忙刹住了脚步,身子刚站稳,掉头又是一扑,被梁舒浅一脚踹中小腹,和方致北踢中的位置相同,疼上加疼,方致南哀嚎出声,他弓着腰捂着肚子,朝梁舒浅身后大喊,“还愣着干什么?”
梁舒浅心头一惊,赶忙回头,正好被身后的人喷了一脸粉末,还没来及屏息人就昏昏沉沉,倒下的瞬间,她懊恼自己漏算了方致南会有帮手。
检验科的小护士心惊肉跳的抱住梁舒浅,她看着蹲在地上的方致南,心慌到语无伦次,“你到底要对梁医生做什么?我不该帮你的,不行,我不能帮你,万一梁医生出事,我就成了帮凶,不行,我要把梁医生带走。”
方致南咬牙站了起来,威胁道,“来不及了,十万块你已经收了,而且她看见了你,你觉得她会放过你?”他伸手要人,“把她给我。”
小护士抱紧梁舒浅,摇头拒绝,“不行。”
“我最后说一遍,把她给我。”
方致南凶神恶煞,目光森冷暴戾,小护士本就是个没主心骨的人,被吓得脖子一缩,手就松了,方致南抢过人,拖着梁舒浅往车边走,末了不忘警告对方,“我出事你也跑不掉,你最好给我老实点不要多事。”
大半夜,庄元被噩梦魇住,幸好唐小凤的电话及时打来,把她从梦中救了出来,电话接通,她还在大口大口的喘息。
唐小凤的声音十万火急,“方致南拖了个人回秀丽庭,好像是你认识的梁医生。”今晚,他在秀丽庭踩点,意外撞到这幕,下巴都惊掉了,手忙脚乱的给庄元拨了电话。
庄元心慌意乱,翻身下床,“什么?我马上过去。”
加价打到车,她以最短的时间赶往秀丽庭,快到地方,她给唐小凤打去电话,中介老徐被一千块的跑腿费收买,赶过来和她在大门口碰头,带她进了小区。
唐小凤气喘吁吁的跑到门口找她,“我进不了电梯,爬楼梯也没找到方致南家,你先别急,不会有事的,方致南没那胆子。”他可没敢告诉庄元,梁舒浅看着像是失去了意识。
唐小凤的话起不到半点安慰作用,庄元拔腿就往方致南家的单元跑,却被迎面过来的车灯逼停了脚步。
庄元抬手遮光,眼睛眯起,对面的车身全黑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但她认得是方致南的车,忽然,她疯了一般朝车头冲了过去,方致南被近到车前的人影吓到,急打方向盘,车身擦着庄元猝然停下。
方致南打开车窗破口大骂,“你妈有病是吧。”
庄元的形象跟周整沾不上边,又是突然冒出来的,乍一看挺像个疯子的,他又朝唐小凤继续吼,“大半夜放个疯子出来碰瓷,想钱想疯了吧?一天天的真他妈的倒霉。”
方致南离开后,唐小凤还紧抱着庄元,庄元冲出去的那下,吓得他小腿抖到现在,要不是他拉得及时,一场车祸在所难免。
“冷静冷静冷静。”这两个字在他嘴里颠来倒去的重复,也不知是在让谁冷静。
唐小凤怀里的庄元没有半分挣扎,异常安静,他顿觉诧异,低头去瞧,刚才还冲动出格的人,此刻又诡异的平静。
方致南为了骂庄元泄愤,车子停数十秒,就在那个位置上,庄元见到了医院车库的那只鬼,天色仿佛比之前昏暗,庄元毫无恐惧,她的全部精神只能思考一个问题,梁舒浅在哪里。
人鬼对望,相持一分钟后,那只鬼缓缓举起了手,指向一个位置,庄元猛得挣开唐小凤,朝着鬼指引的方向狂奔。
令人惊奇的是,一路上,她看到为她指路的鬼不止一个,直到她爬到六单元的第九层,一出楼梯间,果然,在902的门前同样有鬼在等她。
唐小凤全力以赴才能跟得上庄元,他推开防火门,就见庄元在使劲拉拽902的密码锁,他赶紧上前制止,“姑奶奶,动静小点,万一把邻居吵醒我们可就解释不清了。”他看了眼门牌,又不确定的问,“方致南家?”
庄元充耳不闻,兀自盯着密码锁,忽然,哒得一声轻响,紧闭的房门居然自动开启,唐小凤一个没拦住,庄元已经推门而入。
方致南的这套房子是个毛坯房,仅有一个玻璃茶几,上面摆着制灯芯的工具,茶几旁边,梁舒浅正躺在客厅的水泥地上,她头顶上方点着的尸油灯,光芒微弱,只能照见她毫无血色的脸。
目及此景,庄元眼圈发红,颅内一阵轰鸣作响,她大步奔至梁舒浅旁,拾起地上的尸油灯,发了狠的往地上砸去。
慢一步进来的唐小凤一句脏话刚出口,就见庄元随着油灯的坠地,也直挺挺的倒了下去,正好摔在了玻璃茶几上,就听一声巨响,四散的玻璃碎片如同渐起的水花,落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