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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二零 ...

  •   医院的半夜,比白天安静,梁舒浅看苏佳茵满脸纠结,拉了把椅子在她旁边坐下,“夜班不吃点?”

      “没胃口,先放着,饿了再吃。”

      梁舒浅点头,随后说出来找对方的目的,“你还记得几年前院里搞医护体检,检验科把体检血样砸了的事吗?”

      苏佳茵没有丝毫犹豫的答她,“那么大的事当然记得啊,怎么了?”

      梁舒浅被对方噎住,敢情就她一个失忆过,没留半点印象,“我前几天去抽血检查,试管又被砸了,来找你是想麻烦你跟保安室打个招呼,我想过去调监控看看。”

      苏佳茵在医院的头号称谓是苏大小姐,其次才是苏医生,她刚来医院的头一年,就给医院的医疗设配全部换新,第三年出钱给医院环境来了个大改善,第五年又给病房做了全面升级,她若想查监控,只需要给院长打个电话,没有不同意的。

      “小事情。”

      “那行,你跟他们打好招呼我就过去。”

      苏佳茵手一挥,“去什么去,我让人把监控给你拷一份送过来,几年前的那次也让他们给你翻出来,你等着就行。”

      梁舒浅顿时两眼放光,她可真是太羡慕对方了,“谢啦,那我就不打搅你工作了,有时间请你吃饭。”

      “得了吧你,还请我吃饭,不送你了,回见。”

      这一趟来的不仅顺利还没耽误多少时间,回去睡个好觉完全不成问题,梁舒浅此刻的心情十分愉悦,她按了电梯下行键,数着跳动的楼层数字,耐心等着。

      电梯间的两侧是楼梯通道,靠里面的楼梯间防火门没关严,有声音断断续续的传了出来,虽然模糊但能听出是个中年男性,梁舒浅听到的几句是,“放心放心,肯定会出院,您别着急,明天就办出院手续,放心放心,不会反悔的。”

      梁舒浅听出了男人的口音,电话的内容又透着奇怪,她假装不经意的路过防火门,透过门上狭长的玻璃,她看到了一个侧影,虽然看不到对方的长相,但那身衣服她还认得,确是刚才在苏佳茵办公室里,那个叫小齐的男孩的爸爸。

      男人挂了电话从楼梯间出来,看到外间站了个人,先是愣了下,但没在意,随即从梁舒浅身旁走过,梁舒浅借着电梯门的镜面,极快的瞥了对方一眼,而这一眼也让她有了个更大的疑惑,儿子重病难愈,为何在这个父亲脸上找不到半点悲伤。

      从医院出来,云层里久蓄的雨水流淌磬尽,夜风阵阵,裹挟着雨水的味道朝梁舒浅吹来,她深吸一口气,沁人心脾。

      夜风四起,云层被吹的又散又薄,再被月光浸染,像极了可口的棉花糖,她想,明天总该是个好天气了吧。

      唐小凤窝在黢黑的角落里,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他抬头看了眼天色,也断定明天会是个大晴天,几个小时前,他跟着方致南从医院出来,以为不是去健身房就是去酒吧,没想到方致南的重型越野一路往东,竟然开进了旗山殡仪馆。

      他登时来了精神,方致南进去后,他没敢明目张胆的跟进去,而是把车又开了段距离,停在了路边,才一路小跑着回了殡仪馆。

      现在虽然是大晚上,但殡仪馆并不阴森,治丧守灵的,接受不了亲人离世的人有很多,每个遗体告别厅都灯光通明,身在其中若不细想,都是些普普通通的房子,也正因如此,唐小凤才能混入其中,大摇大摆的从正门进去。

      旗山殡仪馆是北城最大的殡仪馆,光是遗体告别厅就有十七八个,最大的厅据说能容纳几百人,唐小凤也不敢活动得太明显,可转了几个厅,都没见着方致南的影子,一时间毫无头绪,他心头发急,走到垃圾桶旁边,点了根烟疏解情绪。

      跟了方致南这些天,也没见着他家有丧事要办,而且方致南今天的那身装扮,就没半点奔丧的样子,他弹了弹烟头,火花星星点点的飘散。

      既然方致南不是来吊唁的,那他现在最有可能去的地方,应该是殡仪馆的办公楼才对,想通这一点,唐小凤立马踩灭烟头朝办公楼摸去。

      办公楼在殡仪馆靠后的位置,有五层,做的是挑廊设计,东南向都开了大扇的窗户,比起前头告别厅的热闹,这边几乎没人,唐小凤是个生面孔,不敢堂而皇之的走动,只能躲在暗处观察,好在现在是晚上,大部分人已经下班,灯还亮着的办公室只有三个。

      旗山殡仪馆随山建造,办公楼已经到了半山腰,再往后就是成片的墓园,而观察办公室的最好位置在墓园,唐小凤只得边往山上跑边碎碎念般的祷告,直到找了个跟办公楼相对齐平的地势他才停下。

      黑漆漆的四周是整齐排列的墓碑,墓碑上的照片还在对着他笑,他连呼吸都不敢喘出声响,哆嗦着掏出望远镜朝那几间亮光的办公室里瞧,透过玻璃,他看到只有一间房里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人穿着花哨,应该就是他要找的方致南。

      确定了方致南的位置,唐小凤不敢多待,又一路跑回办公楼前,躲进了墙边半人高的花坛里,直到这时他才敢大口大口的喘上几下,以缓解压抑缺氧的双肺。

      当时的天还在下着雨,他就这么无遮无挡的蹲了将近一个小时,方致南才提着包从办公室里出来,他后头还缀了个细高个的男人,在送方致南下楼。

      唐小凤快速拍了几张高个男人的照片,趁着他们下楼梯的空档,从花坛边的围墙直接翻上了马路,他得赶紧把车开过来在大门口等着。时间掐的刚好,方致南的车从殡仪馆一出来,他的车正好跟在了后头。

      深夜街道寂静,方致南的重型越野提了速,在光影交错的路灯下穿梭,很是拉风,唐小凤的破二手吃力的吊在后面,距离越拉越远,油门都快被他踩断了,万幸,主干道的红绿灯较多,给了他追上对方的可能。

      方致南那辆越野车,全黑,线条流畅,排量很大,用作城市代步其实很不划算,一般不会在工薪层的考虑范围,而且,方致南的身材比例不好,开这种大型车,窝进驾驶位的模样,显得他整个人更加矮小。

      从第一天跟方致南起,唐小凤就对这点感到疑惑,尤其这车还是全进口,低配到手也得个百八十万,方致南的家庭状况以及工作情况,他都有所调查,按理来说不该有这样高额的收入,不仅如此,方致南现居的房子还在市中心,寸土寸金的地方。

      唐小凤看了眼亮着的红灯,时间还剩四十多秒,他翻出笔记本把对方的收入再一次做了重点标记,有些信息属于个人隐私,现在国家对这方面保护的太严,像他这种单干的个体户,一般是查不到那种深度的。

      尽管如此,今晚对于唐小凤来说,依旧是收获颇丰,方致南开上环线后,却没有回市中心的居所,而是去了另一处高档小区,唐小凤跟到小区大门,见方致南的车在门口稍停,道闸便自动抬起,证明他肯定是小区的业主。

      唐小凤虽然没办法查到方致南收入的具体来源,但有一点他可以确定,方致南的这笔收入大概率是来路不明的,他开车在小区外围转了一圈,小区管理严格,非业主难以入内,他只得放弃进去的打算,守在小区外密切关注着大门的动静。

      梁舒浅回去之后先泡了个澡,差不多八点半的样子,快递员给她打了电话,问她是否在家有加急文件,她让对方将文件放到门卫处,自己待会下去拿,等文件拿到手的时候,时针已经指向了九点的位置。

      文件打开,是第三方实验室寄来的化验报告,结果出乎意料,与她先前所预想的有很大落差,从她身上刮下来的东西,竟然只是动物油脂,她原以为会是某种复杂又不常见的成分,就像周薰的检测结果那样。

      这普通又离奇的结果,改变不了危险已经瞄准她的事实,梁舒浅彻底没了睡意,文件被她随意的扔在了茶几上,她不受控制的将这件事,同庄元那些神神秘秘的行为联系起来。

      庄元那总会快速愈合的伤口,还有对周薰死亡的莫名关心,都让梁舒浅不得不去怀疑,无端出现在自己身上的动物油脂,是否也和庄元悄悄在做的事有关联。

      时针指向十点的位置,梁舒浅重新将报告拿了起来,她翻到最后一页,看向实验室出具结果的那栏,哪怕是动物油脂也不该出现在自己身上,还不止一次。

      假如方致北的胡言乱语是对的,周薰的死真的同超自然的力量挂上了钩,那眼下的扑朔迷离,就像极了鬼怪小说里常用的套路,有人在用阴毒的诅咒对付自己,或许是想要她的命,或许为了其他。

      这种感觉很糟糕,强烈的求生欲和无力反击交织在一起,烧香显灵那一套她素来不信,可每当她有所偏向时,大脑里也会有另一个声音在拽住她,告诉她不要迷信,或许是自己得了怪病,明天去医院做个全套检查就好。

      自己在家胡思乱想一通,也不可能解决任何麻烦,梁舒浅不想待在家里,她得找些事做让自己放松下来,不然,光靠高度紧绷的大脑来思考问题,很容易疑神疑鬼,徒劳无益。

      梁舒浅换了身衣服下楼,给孙蓉蓉打去电话,把人从床上拖了起来,硬是拉着半梦半醒的孙蓉蓉去了酒吧,等酒都上齐了,孙蓉蓉才清醒过来,两只眼睛瞪得又大又圆,掐着腰骂她。

      “你有毛病吧,我下班的时候约你,你说你有事,怎么着,你事情办完了就能大半夜把我拉起来喝酒了?欺负我呢是吧。”她站起来,作势要走,“我不管,我要回去睡觉,你快送我回去。”

      梁舒浅最懂如何拿捏她,“你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记了庄元那么多年?”

      孙蓉蓉立刻坐了过去,眼神发亮,“快说快说。”

      梁舒浅朝她的方向推了杯酒,“先喝酒。”

      孙蓉蓉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就会吊人胃口。”

      酒吧里有驻场歌手,嗓音沙哑,一首歌里夹杂了几句听不懂的句子,像是少数民族的语言,用汉语翻译过来就是,草原的夜那么静,能听到几十里外,牛马打响的鼻息。

      梁舒浅当兵那会,有次任务去的就是草原,那里的部队养了好几十匹马,班长教她骑马,也就一个上午的工夫,她便可以骑马在草原上驰骋了,那时候的她身心都是自由的,也没有那么的想念庄元。

      酒过三巡,孙蓉蓉那种既来之则安之的性格发挥了作用,她一向话不落地,但凡想到的都讲给了梁舒浅听,她看得出来,梁舒浅的心情并不好,也知道有关庄元的话题只是想留下她的引子,所以她不多问,做好对方需要的陪伴就行。

      大概凌晨一点半,梁舒浅才重新回到家,酒精上头,困意来袭,她想,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在梁舒浅睡着的两个小时后,方致南那辆扎眼的车从小区开了出来,唐小凤迅速跟上,这回他没在乱跑,直接回了市中心的房子,这趟跟完,唐小凤连打了三个哈欠,他坐在车里把今天的线索理清后,才发动车子回家。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二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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