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二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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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二天，果然是个好天气，风和日丽不冷不热，人的心情都跟着变好，唐小凤在自己的工作室里，边喝茶边翻着通讯录。
他是土生土长的北城人，父母工作一般，但好歹有套老房子，拆迁之后生活还算富足，他小时候除了学习不好，逃课游戏谈恋爱样样在行，混到大学毕业，他也不肯好好工作，隔三差五的辞职在家啃老。
他爸没事就骂他，“不成器的东西，一点出息都没有，败家玩意儿。”
他妈就次次袒护，“有你这么说自己亲儿子的吗，小凤跟我说了，是他领导故意给他穿小鞋，他才没干下去的，你有脾气怎么不去找他领导说理去。”
“你就听他胡扯，你也不想想，人领导好好的为什么就看他不爽？从小到大尽干龌龊事，哪个公司敢要他这样的。”
被骂多了也就习惯了，唐小凤老老实实的等他爹骂完，再大言不惭的说出自己的雄心壮志，又把他爹气得够呛，指着他鼻子骂了句，“做梦”，然后袖子一甩出门了。
唐小凤这么混了两三年，钱没赚一分，狐朋狗友倒交了不少，最后，老两口都是一见他就烦，于是扔了间两间大的门面房给他，让他开个小店多少能挣点钱自用，哪知他突发奇想开了家侦探所，又气得他爹大半年没理他。
如今，唐小凤的这家店也算上了正轨，挣得不算多但够生活，可以说达到了老两口的预期，在接庄元这桩生意之前，他干得都是出轨捉奸的买卖，没有多少发挥空间，但庄元这一单不一样，他干劲十足，对方致南的可疑形迹也就格外上心。
他认识的人多，刚好有个朋友的朋友在旗山殡仪馆工作，姓王，年纪比他们大，在殡仪馆有自己的办公室。
今天是周六，他大早起就联系好了朋友，编了个打离婚官司正在找妻子出轨证据的客户，说那位妻子的出轨对象就在殡仪馆工作，借此成功骗取了他朋友的帮忙。
唐小凤求人办事从不含糊，请他们去了个高档饭店，拿出了十足的诚意，几个人刚坐下来，唐小凤就招呼着点菜，“王哥，您来点菜。”他双手把菜单递了过去，“自我介绍下，小弟唐小凤。”
王哥本名王鹏，见唐小凤十分上道，接过菜单也不推辞，“来之前小刘已经跟我说了。”小刘是唐小凤的朋友，算这顿饭的中间人，王鹏又说，“我听说你是干私家侦探的，现在离婚率这么高，你这钱应该好怪挣的吧？”
“王哥说笑了，钱哪有好挣的。”唐小凤又递了根烟过去，殷勤的把烟给人点上，“好多客户拿了我们拍的照片，转头就不认账，你找他们要钱，他们还威胁你要报警，难干啊。”
“看开点，这种人是哪都有。”王鹏吐了口烟，“听说你要查的奸夫在我们单位工作？这女的口味够重的啊，殡仪馆的都敢要，有照片吗？我来看看是哪路神仙，有这能耐。”
唐小凤没想到这人比他性子还急，立马把手机调开推了过去，王鹏见到照片，一点惊讶都没有，反倒露出几分了然。
不等唐小凤开口，他说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我们的李大主任。”弹了弹烟灰，他又道，“我们这位李大主任可是风月老手，我劝你哪位雇主老婆可别是剃头担子一头热，最后落得两头亏。”
唐小凤听他这话整个人都惊了，他眼睛微微睁大，心中嘚瑟，谁能想到他胡编乱造的理由，不仅没有露出破绽，反倒让事情发展的更加合理，所以说为庄元这单辛苦点特值，他收回跑偏的思绪，热络的捧着王鹏说话。
唐小凤明白要办成事就得舍得花钱，所以挑的酒都是十五年陈酿，入口柔但劲够足，酒未过三巡之前，他没泄露半点企图，等酒劲上头，他把王鹏哄得特高兴，王鹏也一口一个老弟的叫他，这时他才道，“听王哥的意思，这李主任在单位还挺有本事，难怪招女人喜欢。”
唐小凤故意夸赞了李主任一句，他早听出王鹏话里话外对李主任的贬损，雄性的攀比意识向来强盛，刚好加上王鹏的心眼小，但凡唐小凤会动脑子，这二人的矛盾必然要被加以利用，以便达到自己的目的。
王鹏果然上套，酒精麻痹了大脑，他也不再伪装，“他有个屁本事，别以为我不知道，他暗地里干得那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唐小凤没有追问而是给王鹏敬酒，“王哥，咱哥俩再走一个。”
王鹏举杯，碰响唐小凤放低的杯子，嘴里不忘骂道，“他算个什么东西，损阴德的玩意儿，老弟，干。”
唐小凤又给他把酒添满，“我看他挺有钱的，王哥你们殡仪馆工资挺高的啊。”
王鹏哼笑出声，搂过唐小凤的脖子，凑到对方耳边，“老弟，他那钱可不是单位发的。”
“怎么说？”
王鹏反倒不说了，举起酒杯，“来喝酒喝酒，这酒真不错。”
唐小凤咂摸出些味，看样子这李主任的钱是个忌讳，他不着急，接过王鹏的话，冲着外面喊道，“服务员，再来瓶酒。”
“让你破费啦，老弟。”
三个干了两瓶白酒，小刘喝得少些，不到二两，剩下的一斤八两，唐小凤是劝得多喝得少，所以大半都到了王鹏的肚子里，又喝完一轮，王鹏的舌头已经捋不直了。
唐小凤见时机差不多了，瞎编道，“哥，我跟你说句实话吧，我这客户其实是这姓李的他老婆，他俩最近闹离婚，他老婆怕他在外头有其他财产，担心钱分少了这才找的我。”他把方致南的照片递过去，“这人最近跟姓李的见过面，好像是个律师，在帮忙转移财产呢。”
王鹏醉眼迷离，凑过去看照片，“嗐！这哪是什么律师啊，就是一小医生，姓方，来单位找过老李好几次，也不是个东西，他俩干得是一件缺德事。”他再次搂过唐小凤，趴到对方耳边，说话间夹杂着浓浓的酒气，“这俩干得可是倒卖骨灰配阴婚的勾当，你可别跟人说啊。”
唐小凤想不到这个年代还有这种买卖，配阴婚在他的记忆里就是封建陋习，旧社会的糟粕，是该被现代人摈弃和唾弃的恶俗，乍听当今尚存，他是震惊又意外，但更令他咋舌的是，这种交易不仅有市场，而且需求量很大已经形成了产业链。
这顿饭结束在了这骇人听闻的信息里，王鹏喝得东倒西歪，喝最少的小刘担起了送他回家的责任，他像是对这顿饭极其满意，临走时对唐小凤又搂又抱，亲热的不行。
唐小凤回到店里的时间是下午三点，他躺在沙发上挠头，殡仪馆每天有那么多死人，最不缺的就是骨灰，方致南一个小医生能有什么用，他一时半会的想不通，加上酒后犯困，没几分钟就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差不多的时间，苏佳茵借着下楼会诊的机会，把拷贝好的U盘给梁舒浅送了过去，“网盘我也给你发了一份，有需要再给我打电话。”
“谢啦。”
“客气。”
时针又多转了三圈，是正常工作的下班点，梁舒浅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在食堂随便打了点菜，将就着吃了顿晚饭，回到家后，出于习惯，她的第一件事是清洁，待到换好舒适的居家服，吹干了头发，她才拿着U盘去到了书房。
U盘里有两个标明了时间的文件夹，她点开了近期那份，里头有三段视频，分别是检验科走廊监控拍下的内容，以及科室监控拍下的两段，她挪动鼠标，先点开了走廊那份。
监控的时长卡在她两次抽血的中间，画面从她第一次进检验科抽血开始，到她第二次抽完血离开结束，她快速浏览，来来往往的多是患者走动的画面，这段视频看完后，她接着点开了科室内的监控文件。
科室内有两个摄像头，一个安装在办公区域，另一个在实验室，梁舒浅先看完了办公区域的，没有异常，又继续点开了下一个。
实验室的摄像头安装在门对面的墙角，镜头没有覆盖整个房间，有监控死角，从拍摄的画面看，实验室的工作井然有序，不忙的时候，也能看见一两个护士看了会儿手机，直到视频的时间到了晚上，蓦地，视频传出一声轻微的脆响，是玻璃坠地后碎裂的声音。
有声音在问怎么了，另一个声音告诉她试管砸了，接着便是一阵忙碌的收拾，画面虽然不完整，但从动静里大致可以猜到。
梁舒浅抱臂靠在椅背上，神情平静，不出所料，一切都是在监控盲区内进行的，让她没法分辨这个失误行为，到底是出于有意还是无意。
她又将视频重新看了一遍，没有方致南的身影，也没发现可疑人物出入过实验室，不过，有一点引起了她的注意，打碎试管的护士，在之前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一直在用手机，从她双手拿手机的姿势，以及拇指点击屏幕的位置看，她似乎是在忙碌的聊天。
除此之外，三段视频都没发现有用的线索，梁舒浅打开了另一份文件夹，里面只有一段，是几年前检验科的监控视频，当年的科室里没有安装监控，而走道的设备又比较老旧，盲区更多，画质也更为模糊。
视频时间在检验科事故发生的前后二十四小时，梁舒浅点了视频加速，从监控声音推测，动静是在深夜一点一刻发出的，在此之间，同样一切正常。
她拖动进度条，将失误出现的前后一小时反复观看，她发现，在一点左右走廊走过去一个医生，戴着医院常见的蓝色手术帽，口罩遮脸，走路微驼，从进入监控范围起，他似乎在刻意的贴墙走，所以设备拍摄到他的最近画面，也只有半张被遮住的脸。
梁舒浅的手指轻点着桌面，或许是有了明确的怀疑对象，她从抽屉里翻出纸笔，再次将进度条往前拉，画面停在男人刚进走道的位置，她在电脑屏幕上选了几个点，连线，用尺子量出距离，做完后再拉动进度条，这次停在了男人经过走廊第一盏灯的位置，她又标下几个点，并记下点之间的长度。
她挑挑眉，嘴角上翘，眼里跳动着欲欲跃试，这算不算回到学生时代，解一道稍微复杂的几何题，从计算结果可知，男人的身高大约在一米六五，撇开故意驼背的姿态，真实身高也不会超过一米七，这样的身高在医院，除了方致南她想不到第二个人。
当然，之所以能快速锁定目标，要归功于庄元对方家兄弟的上心，才让她的怀疑范围精确到了最小，不知为何，确定了要害自己的人是方致南后，梁舒浅不仅不吃惊甚至还轻松不少。
梁舒浅关上电脑回到卧室的时间，唐小凤才刚刚睡醒，他打着哈欠朝外头瞧，乌漆嘛黑的什么都没看见，再一看时间，晚上十一点半，他爬起来用清水搓了把脸，又泡了碗泡面，才继续下午没想明白的事，他用电脑搜索起了配阴婚的信息。
配阴婚也就是冥婚，自古有之，现今也普遍存在于北方一带，属于屡禁不止的那类风俗，有专门的鬼媒人居间操办。
有些冥婚的费用上达十几万，配婚对象中，刚咽气的少女少男价格最高，外貌条件再好些，甚至会出现抬价争抢的现象，唐小凤觉得自己混吃等死，啃老气父母的行为，比起这些人的丧尽天良，都可以去评选最佳市民了。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二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