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一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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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一院的急诊部，是闻名全国的急性创伤急救中心，梁舒浅作为其中一员，虽然年轻但足够优秀，刚接诊的病人面色苍白口唇发绀，随同病人进来的丈夫慌里慌张，此刻，她的冷静与判断给了他最大的安定。
病人情况不妙，自主呼吸困难随时需要插管，连接病人的监护设备同时提示到，病人的血压在不断下降，情况比较危急，其他几个医生也围了上来。
随救护车下来的医生和他们说明情况，“患者年龄28岁，自述症状是下腹剧痛，行走困难，刚开始意识比较清醒，车上初步检查的结果是脉率过快、血压下降，还伴有呕吐症状，几分钟前出现的休克。”
梁舒浅迅速给出急救方案，“建两个静脉通道，先输1L平衡液跟O型红细胞。”她示意其他人回避，拉上隔帘，给患者做进一步检查，确认病人没有出现阴到出血后，她依据现有结果有了两个怀疑，一是黄体破裂二是宫外孕。
梁舒浅依据判断争分夺秒，她戴好无菌手套，接过护士换好穿刺针的注射器，给患者进行后穹窿穿刺术，随即从病人体内抽出5毫升不凝血，而这个时候，急诊B超也提示到病人腹部存有大量积液，同时，她的血常规也表现出失血状态。
梁舒浅将后续清理交给了护士，掀开帘子从里面出来，问道，“病人家属呢？”
“在这，医生我在这。”
梁舒浅带着口罩，只余一双不起波澜的眼睛，她问，“病人有没有停经？”见男人摇头，她继续问，“那病人的经期日期你知道吗？”
“我记不太清，她不准时，但上次她来到今天有一阵子了。”男人又急又慌，“医生，我老婆她怎么了，有没有生命危险？”由于茫然无措，他的话也多了起来，“我俩是外地过来旅游的，她昨晚就喊肚子疼，我们没在意，今天上午又疼，还疼得比昨晚厉害，医生，我老婆到底怎么了？”
梁舒浅基本可以确定患者是黄体破裂和腹腔出血，她简单又快速的解释道，“病人是黄体破裂造成的失血性休克，需要紧急手术，我这边要先准备一下，关于手术风险及签字会有其他医生找你沟通。”
“麻烦了医生，医生，您一定要治好我老婆，我在这求您了，一定要治好我老婆。”
“救人是医生的宗旨，我们肯定会尽全力的。”
由于时间匆忙，梁舒浅的语速极快，眼下，她没有多余的时间做详细解释，她得抓紧时间找主任沟通，以最快的速度给手术室递手术条，在主任同意后，她又跟输血科提前打了招呼，担心病人失血过多手术时需要大量输血。
手术开始，梁舒浅戴着无菌手套的手指，纤细修长，虽然溅了些病人的积血，却也给冷色调里添了生气，同样是操作手术器械，但在护士们的眼中，梁医生的动作就是比其他医生要好看太多，梁医生的手，可是他们公认的拿手术刀最好看的手。
等到处理完病人肚子里的积血，梁舒浅发现病人左侧卵巢上有血块包裹，她将血块清理后，艰难的找到了隐藏在后侧的出血点，一个将近两厘米的破裂口，还在她眼前不停的往外冒血，她干净利落的止血瞬间，病人也完全脱离了危险。
手术进行了三个小时，后续治疗由妇科接手，梁舒浅在洗手池边用清水冲洗手指，流水从指间滑落，是无论如何都抓不住的，她盯着水流下的手指，想得却是牵住庄元的感觉，庄元似乎跟这流水一样，怎么也抓不住。
梁舒浅从手术间出来等电梯回科室，提示灯叮地一声亮起，电梯门打开，同院的苏佳茵正好站在里面，苏佳茵看见她，按住开门键问，“你上去下去？我这是上去的。”
“我下去，你关门吧。”闻言，苏佳茵松开了手，可在电梯门合上大半时，梁舒浅突然想起些事，赶紧按了几下墙上的下行键，“佳茵，你等下。”
苏佳茵也听见了她的声音，及时按了开门键，电梯门再次打开，“我接病人呢，快说。”
“你几点下班，回头等下我，有点事想找你帮忙。”
苏佳茵挑眉，来了兴致，“找我帮忙？哎呦，难得呀，可是我好忙呀，尤其今天，要值班到明早呢。”
梁舒浅见她拿乔，送去白眼，“正经事，你不是接病人，赶紧走。”
电梯门重新合上的同时，苏佳茵语速极快的抱怨她，“真是的，你看看你这是求人帮忙的态度吗？”
梁舒笑了下，给苏佳茵发了张求人的可爱表情，苏佳茵回了个这还差不多的表情，俩人的对话才结束，梁舒浅回到科室，坐在那儿半天没说话，其他医生看她目光呆滞的干坐着，打趣道，“梁医生今天这是累傻啦。”
梁舒浅笑了笑，没有接话，她这一整天的待机时间确实过长，看了眼时间，补完刚才的病例差不多就可以下班了。
她的不远处有两个小护士，忙着手上的工作还不忘聊起刚才的病例，那对小夫妻来这边新婚蜜月游，昨晚同房时妻子喊的肚子疼，丈夫停下后，妻子的疼痛慢慢缓解，夫妻俩也就没在意。
今天不巧下了大雨，原定的行程被取消，俩人在房间里待着没事干，又同了房，这次的动作可能激烈了些，妻子的腹部又开始疼痛，且越疼越厉害，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妻子要去洗手间，丈夫还以为她不疼了，谁知道人疼得直接从马桶上摔了下去。
突然的疾病，小小的破口，都足以结束一个人的生命，你看，生命是多么的脆弱，梁舒浅知道，抢救之后，这个病人差不多一周就能出院，可有些人，即算下了手术台，也等不到奇迹，所以她一直明白一个道理，生命并不确定它随时都可能消失。
梁舒浅在写好的病例上签完字，将笔帽盖好，她捏了捏酸痛的脖颈，庆幸自己终于可以下班了，她打算回去洗个澡，睡上三个钟头再回来找苏佳茵，可惜，她还没走出门诊大楼，孙蓉蓉的电话就将她的计划打乱了。
电话一接通，那边的声音紧跟着传来，“梁医生忙不？庄元在一楼输液室，有时间过来看看不？”
梁舒浅混沌的大脑瞬间清醒，她不可置信的问，“怎么回事，她又哪儿受伤了？”
“这次不是受伤，是感冒发烧，人在输液室睡着了，幸亏人刘潇记得她，就上次庄元来输液刘潇刚好看见我们几个在聊天，今天庄元过来，睡着了不说身边也没人照顾，人刘潇就一直帮忙看着输液，水掉完了人都没醒，刘潇这才想起来给我打电话。”
几句话的工夫，梁舒浅已经到了输液室门口，她说了声，“我到了。”就把电话挂断，她进门，一眼便看见庄元窝在拐角里，头歪向一侧，睡得挺沉，她过去轻碰了下对方的额头，不是很烫，烧应该退了。
一旁坐着的孙蓉蓉正要开口，梁舒浅食指比在唇上示意安静，她立马翻了个大白眼，用口型骂道，“重色轻友。”她抱臂，往椅背上一靠，斜眼去看梁舒浅，她倒要看看，不让出声打搅沉睡的庄元，难道是要陪庄元在输液室打地铺吗。
梁舒浅不让孙蓉蓉吵醒庄元，是想自己提供叫醒服务，庄元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就见两双眼睛正盯着自己，一双秋水明眸，略略弯着，似乎在笑，一双杏眼微瞪，好像有点儿不太乐意。
梁舒浅见她刚睡醒的模样可爱，心情愉悦，“睡醒没？”
庄元这才反应过来，这两双眼睛的主人是谁，“你们怎么来了？”
孙蓉蓉插话，“当然是因为你在输液室睡着了，同事给我打的电话把我叫过来的呀？”她站起来，又把庄元给拉了起来，“怎么样，能走稳不？”
庄元渐渐回神，把上午的事情串了起来，她也没想到自己会不小心睡着，“好很多了，又麻烦你们照顾我请你们吃饭吧。”
梁舒浅看她状态不算好，讲话也是有气无力的，“饭下次再吃，我先送你回去好好睡一觉。”
庄元看向梁舒浅，搞不懂他们之间的特别缘分，反正她有个小病大灾的梁舒浅必定在场，也好在是梁舒浅，“又要麻烦你了。”
三个老同学同车，梁舒浅先送庄元到楼下，在庄元下车时又叮嘱了两句，她才开着车离开，孙蓉蓉在后面问，“去哪喝一顿？”
“随便吃点，我待会还要回医院。”
这场景似曾相识，上次是梁舒浅偷摸隐瞒庄元下落，孙蓉蓉道，“我发现，你这下了班还回医院的，铁定是去干见不得人的事。”
“我去找苏佳茵。”梁舒浅从后视镜里看她，“所以你刚才是在骂她见不得人是吗？”
孙蓉蓉伸手去捂她嘴巴，“瞎说，我跟苏大小姐关系可好了，唉，你看到她最近背的包没，限量款欸，我偷偷查了下价格，好贵的。”
“你好像很羡慕？”
“你难道不羡慕？”
梁舒浅思考了下，很认真的点头，“是挺羡慕的。”
到了傍晚，细雨点洒，在挡风玻璃上连成一片水幕，又很快被雨刮器扫净，这个点是下班高峰期的尾声，车速开不快，但也不堵。
因为是阴天，天色浓郁，前行的车流连成了一条很长很长的光线，将这座城市的繁华清晰的勾勒出来。
吃过晚饭，梁舒浅摆出了求人的态度，特意打包了一份海鲜炒饭给苏佳茵带过去，没到三小时她的车又停进了医院，她拎着打包盒上到ICU所在的九楼，远远地听见有争吵声从办公室里传来。
担心是患者家属情绪过激，梁舒浅加快脚步来到办公室，争吵的是一方是一对穿着普通的中年男女，像是夫妻，另一方是她要找的苏佳茵，至于她的闯入并未引起在意。
中年男人扯着嗓子，讲话带有口音，“苏医生，我打听过了，娃这病是治不好的，我就是想早点把人接回家，我们两口子是种地的，在这几天借来的钱都花完了，家里是真负担不起了，您就行行好，开个出院证明吧。”
“我说了，后面的医药费我来承担。”
男人一个劲的要给儿子办出院，一旁的女人却只顾着抹眼泪，倒是一句话都没有，他说，“我知道大夫是大善人，但我就问您我娃这病你们医院能治好吗？”
苏佳茵的声音卡在了喉咙里，她话锋一转，朝向了梁舒浅，“梁医生你来了，等我一下。”语毕，又对中年夫妻说道，“齐先生，现在太晚了出院也不方便，今明两天的住院费我交过了，小齐的病情目前很稳定，其他的我们明天再讨论，我这边还有事。”
目的没有达到，中年男子黑着一张脸出了门，苏佳茵的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梁舒浅把打包盒放在她面前，问道，“什么病？”
“就是那个考试没考好，回家喝百枯草的小男生。”
这是临市乡镇急救收治的病例，救护车医生问完喝的具体药后，直接向上申请，给人送来了北城一院，可哪怕是在北城一院，救活这种病例的概率也是微乎其微，因为病人是从急诊转过来的，所以梁舒浅有点印象。
苏佳茵打开饭盒，饭香扑鼻，她却没什么胃口，“虽然治好的可能很小很小，但只要有希望就不该放弃，何况还是孩子的父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来得那天两人还跪下来求我们救活儿子。这才过去几天，怎么突然又着急忙慌的要出院了？”
苏佳茵扒拉了两下饭菜，又把饭盒盖上，问道，“你找我什么事？”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一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