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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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老太太走了，只余下四位姑娘坐在那里相顾无言。
张珍年纪小，对氛围就更加敏感，三位姐姐都不说话，于是也闭着嘴，目光盯着脚上的绣鞋。
张念张婉都是老太太屋里的熟客，坐的自在，若是在平日里，姐妹二人必要说些亲密话，可如今多了位胡家姑娘，双方并不熟悉，因此气氛就有些尴尬。
胡蔓娘也有些坐立不安，她是个玲珑人，说话举止无一不是妥帖的，可眼前这三位――张珍就不必提了，一个乳臭未干的奶娃娃，能说些什么呢；张念清高自傲，向来瞧不起自甘自堕之人，她虽不是，可……眼下这般行事也有不妥，对方不理睬自是理解的；而张婉……
胡蔓娘目光轻飘飘的从上至下一扫而过，这是张家二房的嫡女，名声不显，却也没有什么坏名头，那些太太小姐提起来，都是夸赞的好话。
可要胡蔓娘看来，什么好话，无非是没了话头，那些人素来都是这副样子，夸人家子女，无非是容貌气度，才学礼仪这几样，便是再如何不堪的人物，只要没仇，都能夸赞出一朵花来。
可见了这个年纪的张婉，胡蔓娘也不得不承认，虽没什么太过出彩的地方，但也许就是这行事稳妥，妥帖待人，这才被选中了。
她是胡家女，万没有赖在别家的道理，王老太太待她不冷不热的，王氏更是瞧都不瞧一眼，无非是觉得她这番行事不妥，就连长姐，也是不情愿的模样。
可，见不到张婉，胡蔓娘如何甘心。
如今一见，心中那番郁气全然散去。
张婉，张皇后，也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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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蔓娘留得突然，走的也突然。
用完了午膳，她满怀歉意的与王老太太致歉：“先前是蔓娘行事不当，险些闯惹下麻烦，如今姐姐坐稳了胎，待回了府，也好与祖母交代了。”
胡茵娘有孕，胡老太太恨不得把她留在府里养胎，可胡家的主母毕竟不是胡茵娘的生母，老太太又久不理府中事物，思量已久，只好作罢。
胡蔓娘是半路改道去的张家，别说她人，就是胡茵娘，也是松了口气。
“也不知想的什么念头。”
胡蔓娘一走，胡茵娘就对着贴身的丫鬟道。
她在回来的路上被胡蔓娘身边的丫鬟拦下来的，若不是当时离府中近，大郎又问怎么回事，胡茵娘才不会带着胡蔓娘回婆家。
本就年岁相差就大，还不是一个娘生的，说什么姐妹情深，也就骗骗那些不知内情的人罢了。
“少奶奶放宽心，二姑娘行事有方寸。”浓墨劝道。
她是胡茵娘从娘家带过来的，自幼一起长大，十分得胡茵娘的重视，对这姐妹二人之间隐隐约约的暗潮也是心知肚明。
她也奇怪二姑娘怎么改了性子，这个主子，打小就有些凉薄，对大姑娘这个姐姐也不十分的亲近，又因长住在外祖家，感情就更淡了。
但这淡也有淡的好处，后进门的太太好重脸面，对姑娘这个原配所出的女儿也是尽心尽力的，反倒是大少爷，虽也是继室所出，却为长，在家的日子十分的不好过。
浓墨心里想着，面上却不显，只是劝：“二姑娘也是养在老太太膝下的，又是您的亲妹妹，还能害您不成？少奶奶您就放宽心，左右，上头还有人顶着呢。”
家里主子糊涂，也只有老太太精明些，浓墨虽是个丫鬟，看的却比满屋子的主子明白，胡茵娘心里也清楚，对于这个妹妹，也是心情复杂。
胡老爷再怎么着也是举人出生，官做的不如何，那些繁杂的规矩倒是学的不错，他与原配妻子没什么感情，自然也不喜欢胡茵娘这个长女，可他与现任妻子自诩真爱，但也没见把胡蔓娘放在心上。
住在外祖家，胡蔓娘外祖乃是商户，养在这样的人家，又哪有养在自己亲生父母身边来的好，好歹胡老爷身上还有个功名，不说别的，至少日后的婚配不是问题。
胡茵娘小时候还曾嫉恨过小小的胡蔓娘，可祖母说的好，胡蔓娘看着十全十美的，可她那对父母，也未必把她放在心尖尖上。
思及此，胡茵娘缓缓的吐口气，喃喃道：“你说的对，她便是在不知礼数，那也是我的妹妹，无冤无仇的，总不能任她被人笑话。”
浓墨低头不语。
她恍然间，想起了大姑娘身边的丫鬟初雨。
初雨说：“胡姑娘和少奶奶真不像一家子姐妹。”
“这哪能像。”
虽说是一个爹，可又不是一个娘肚里出来的，但即便是这样，那也是姑娘的妹妹，姑娘与太太又没什么仇怨，嫁过来的夫家也算是好的，对这个小妹妹也是好的。
也许这就是主子和下人的区别。
浓墨摇摇头，把脑海中的那些想法按下来，好在二姑娘走了，要是留下来，难受的还是姑娘。
又劝慰两句，胡茵娘想开了，不在纠结，面上就露出笑来：“也不知我这胎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大房的头一个孙辈，不论男女都是好的，可要胡茵娘来说，还是男孙好。
下面的三个小叔子眼见着一天天的长大，夫君说，母亲已经着手为二叔商谈婚事了，作为长媳，若这胎不是男孩儿，再生一个的话怕是要等个两年，到那个时候，弟妹进府，压力就大了。
长孙，还是要出自她的肚子才好。
胡茵娘心中提了口气。
“走，我们去祖母屋里。”左想右想，胡茵娘猛的站起，手里捏着帕子，紧紧的，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去请安！”
等胡茵娘带着浓墨和淡彩到老太太的院子时，早有眼尖的丫鬟进了屋通报：“大少奶奶来了。”
院子门口的婆子脸上堆着笑，一步一弓腰，陪着话：“少奶奶小心脚底，前两日刚落了雪，奴婢手笨，还望少奶奶小心脚下。”
旁边的小丫鬟就在心里呲笑一声，想着难怪这婆子在府里干了一辈子还是个扫地婆子，就这说话水平，这辈子都没什么指望了。
胡茵娘是府里的少奶奶，肚子里还揣着金贵的下一代，不说这婆子，就连这丫鬟也一步不落的跟在身后，哪怕上不了主子跟前，可是万一呢？
心头火热，那些五等的婆子丫鬟，特别是那些不入等的，哪怕这是王老太太的院子，府里最尊贵的地方，那都挡不住这些丫鬟婆子一颗火热的心，一颗想往上爬的心。
老太太重血脉，这偌大的府里没有人比她们这些下人还懂了，引路的、开路的，盈盈软语，便是胡茵娘素日里最是瞧不惯这些，可有人捧着，心里也舒心。
点头微笑，莲步轻移，这就到了王老太太的内室。
而另一边，张婉也听到了风声。
张珍年纪小，有些婆子说话就不怎么顾及，什么脏的臭的，聚在一起吃酒时，便都出来了，偶尔张珍去花园扑蝶时，总能听到她们的说话声。
“我可告诉你，不许学那些乱七八糟的，小心我打你。”
自打前几日在张念院里被说之后，张婉就十分的注重张珍平日的行为举止，特别是谈吐，也是八岁的大姑娘了，总不能什么都不懂，出了家门，别人可不会看在她是张家二房的面上放过她。
“以前有娘护着你，现在可不会了，何况你也不是三岁的奶娃娃，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你要自己想想。”张婉对张珍说道。
张珍正在玩手里的布老虎，她是属虎的，屋子里的布老虎就比较多，小的大的，棉的布的，都是张广平在外面寻来的。
“我知道了。”张珍撇撇嘴，不情不愿的应了。
看她这副模样，显然是没有往心上去，张婉有些头疼，家里爹娘都护着她，看来只能从爹那里入手了。
张珍看姐姐不说话，双眼咕噜噜的一转，放下手里的布老虎，一步一步的走到张婉身边，扑在她怀里，仰起头期期艾艾的问：“姐姐，我明日可不可以不写大字啊？”
早上老太太带了绣娘来，说是量体裁衣，为的什么姐妹三人心里清楚，便进了内间由着绣娘量身。
等量完了身，老太太坐在上手呷了口茶，告诉三人，三天后就是去东张的日子。
拜帖也已经递过了，单子也准备好了，就连新衣裳，紧赶紧慢也能赶出来。
偏张珍自开始读书时，一手奇烂无比的字惊呆了府里的众人，张广平杨氏心疼每日练到深夜的么女，时不时的惯着，只有张婉，说好了每日几张大字，不论刮风下雨还是其它，少一张都不行。
如果这不是自己主动要求的，张珍也不会乖乖的练字。
但她已经从每日三张大字到了七张！
张婉也心疼，有时候出了什么事写不完也是可以的，偏张珍不许，说好了日后补上，现在一算，已经攒了二十张大字没有写了，加上今天明天的，一共三十四张。
在心里算完之后，张珍相死的心都有了，只好与张婉撒娇，想赖掉这三十四张大字。
张婉自张珍第一次开口提出顺延的时候就知道会有这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早，毕竟前几次都是说到做到，哪里会想到会在这里提出来。
不过张婉是个言出必行的人，自然是不会答应张珍的，不过她也知道这些量也是大了。
“等过两日去了伯祖母府里，当天的和第二天的可以免掉，但这几天的肯定是不行的，你忘了吗？这是你答应姐姐的。”
小孩子要保持充足的睡眠才能养精蓄锐（这是张珍说的），张婉记得这一点，于是就放了点水。
“是这样吗。”张珍失望的低下了头。
张婉伸手揉了揉张珍的头，柔声道：“不过今天你表现得很好，只写三张就可以了，等你写完了，姐姐帮你挑选头饰。”
外出见客，总有合适的首饰相搭才好。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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