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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who can do I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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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之后再见到金星女神时已经过了好些时分。女神们在宴会前排着队向美的女神谈话,以便获得美的力量。这是女人之间虚假的许愿机制,不过她们乐此不疲。被差使的胜戴小心翼翼拿着果盆步入散发着昂贵熏香的帷幔之间,不吃惊看见金星已经换了条深红色的丝质睡裙,神态慵懒的依靠着抱枕。她那头像流动的金子一般的长发散开来,披散在她的肩头。
金星确实是美丽的。她深红色的睡裙没有系上带子,从领口浅浅的露出丰满的胸乳。她的神态柔美,温和,像春日的阳光。不知为何,胜戴总觉得她这时看起来并没有之前的忧伤气氛了……她摇摇头:不。只不过是因为金星笑容美丽而已。
但即使如此,她那海蓝宝似的眼睛仍散发出忧郁的气息,令胜戴忍不住联想起早些时候路上看见的那位黑色的女神。但她和金星可完全没有一点相似之处。就胜戴的想象来说,她也不觉得金星和“她”能友善交谈。
然而她不知道,正是这样的交错,才令女神心神摇曳。
她尽可能动作小的坐下来:“日安,我的女神,金星女神。”
金星朝她露出令人目眩神迷的美丽笑容。许久她才伸手摸上胜戴那一头漂亮的杏粉色长发。金星以像竖琴奏响的声音说:“我的胜戴。好久不见。”
她实在很美,美的连胜戴也不由得凝视她的脸。她抬起头,很想问关于那位漆黑的女神的话题,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于是礼貌的问询金星身体的问题。众所周知,由于一直闷闷不乐,金星女神一直有心口疼痛的问题。但显然金星并不在意。
她纤纤玉指不着痕迹的按压心口的位置,然后望向被帷幔遮盖的远方。胜戴欲言又止,但金星漫不经心,单刀直入的问:“你看见了吗?我的小鸟。当时,你看见我的笑容了吗?”
“我……诚恳的说,我的女神,我看见了。”胜戴不想欺骗她。她一直是个乖孩子,于是诚实回答。幸好金星并不打算责怪她。爱与美的女神只是凝视着她,轻声说:“那么你知道……我为谁而笑吗?”
她的手暧昧的划过胜戴的耳廓,安抚性的放在年轻女神的手上。胜戴被她摸的浑身鸡皮疙瘩——可她不敢不回答。况且她也不觉得会有什么风险。
胜戴的手乖巧的放在膝盖上,她仰起脑袋,认真回答说:“我的女神。你在为那个恶神而笑。”
“那你觉得呢?我应该为一个善神而笑吗?或者是应该对一个男性,无论他的身份?”金星拍拍她的手背。胜戴还未反应过来,正思考着金星话里的深意时,金星就漫不经心的把答案揭晓了。她丝毫不觉得这句话是多么令人震惊:“哦,亲爱的小金丝雀。我不妨也诚恳的说,我是为了我所喜爱的人而笑。”
她拧过头去。那放着一支金色的长柄铃铛,是金星用于引导下一个访客进入自己房间的道具。但她没有拿起这支铃铛,而是继续转过头来注视胜戴。胜戴仍没反应过来,双眼呆呆的盯着她,她于是说:“小金丝雀,你是否不知道她的名讳?”
“我的女神,我知道。”胜戴很快的说:“裁缝女神曾经告诉过我。但……我吃惊于……”
她谨慎的选择词汇。一时间她在喜爱和珍爱,以及爱慕之间摇摆。不过很快她发现事情滑落到了她最没预想的一个词上,金星丝毫不掩饰:“小朱雀。你吃惊于我爱慕赞莉雅?”
美的女神稍微坐起来了些,就捡起樱桃轻轻咬开。樱桃在她色泽柔和的唇上染上朱红色,她甚至轻轻抿了抿唇。与此相对的是,年轻的胜戴完全理不清头绪——可从未有人教过她女性该如何“爱慕”女性。所以她很快试图以镇静掩饰自己的震惊,但金星当然知道她动作下的困惑。
金星说:“早在多年前我就厌倦了男性。亲爱的,小姑娘。你知道吗?男性都是一群愚笨的猪猡,他们偷看我的身躯,或者正大光明的看,丝毫不介意露出想要揉捏我的眼神。他们想要占有我。这群猪猡只要真的占有了我,就会厌倦。美会退化……哦我的小东西。别露出那种表情。”
她就好像忘了胜戴所代表的纯洁似的,嘴里低低说出危险的词。
胜戴被臊的耳根通红,但是身为下位神只能端坐在垫子上。这垫子实在太柔软,甚至让她有点坐不住了。金星轻轻笑了,然后说:“别紧张。小胜戴……”
胜戴尴尬的笑了,小脸因为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词而羞的通红。为了避免尴尬,她也拿起樱桃吃。金星善于把握气氛,也就没有为难她,只是说:“亲爱的。所以我发现女性也并不是个坏选择,甚至要好得多。然后我就发现,我不可自控的沉迷于她的魅力,这就是全部,我的小鸟。”
“可是……您……为什么要告诉我?”胜戴的脸变得更红,她试图说服自己这和前段时间芙洛拉(花卉女神)向自己分享对太阳神的爱恋的谈话是一样的……只是,爱慕对象是个……女性,而且是个恶神罢了。
她无法忘怀赞莉雅那令人血液都要冻结的眼神。
但基于下级神的礼貌,她只能耐心等候金星的回复。金星长叹一声,轻轻靠近胜戴。
她说:“胜戴,小可爱。你是处女神,注定你这辈子无法和男人交合。但你要知道……女性之间,不仅能互相爱慕,甚至能做些……超越爱慕的事情。亲爱的,我保证,它会使你很快乐的。放下心防,享受你的春天吧。胜戴,宴会是所有神灵的宴席。我知道你终将走上我的道路,所以我才告诉你。”
她的耳根因为交合或者春天之类的词几乎烧的发痛。胜戴既害羞,又楚楚可怜的几乎缩成一团。金星仍然挂着魅惑的笑容,她低头几乎能看见女神松散睡袍下露出的腰肢和□□。
胜戴大为窘迫,结结巴巴的说:“女,女神……不……但,您,我实在有点吃惊……”
金星轻轻的笑了。她附在胜戴的耳边说:“别紧张,亲爱的。或许哪一天,你也会和我一样,渴望被赞莉雅所占有。”
她几乎是逃一般飞奔跑出会客室的。
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应付这段轻浮的会面记忆,只能满怀不安的,满面绯红的,急忙地从金星女神的宫殿一路走出去。宫殿外是一大片驯养的金色绵羊,她不得不提高裙摆,小心翼翼的从羊群中穿过去。等她好不容易从羊群后的漂亮的花坛中穿出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好一会了。
神宫的黄昏来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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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头的马静静站在洁白的玉阶梯的尽头。它的两个头上各自长着弯曲的独角,螺旋朝前。它并没有马鞍,也没有缰绳,但它非常安静,血红色的眼像珠子一般反光。除开和主人一样脾气暴躁之外,它确实是匹好马。
它在等待自己的主人。没有人敢经过这匹叫“魇影”的马的身旁,除了它凶名远扬的主人。
它心有灵犀,抬高头颅。这时赞莉雅从神宫的门口快步走出,径直朝着魇影走来。魇影乖巧的低下脖子,以便它的主人翻身上马。
赞莉雅挺直腰背骑在马上,用手理顺魇影血红色的鬃毛,轻声低语。魇影乖乖照做,扬起蹄子快步往下奔去。它的蹄子在玉阶上敲出清脆的回响,赞莉雅轻夹它的肚子,以便提高自己的上身。她当然不担心魇影的乖顺程度,不过她还是皱起眉头。
神宫已经进入黄昏。上三层的风景逐渐变得和缓,在夕阳下显露出一股柔和的气氛。银色的云朵染上橘色,湖水倒映出金色的建筑。但这一切是属于善神的,并不适合恶神。
魇影开口说:“主人,您要回到九层去吗?”
“回去。”赞莉雅冷冰冰的回应它:“我从来就不会在这里住。”
魇影不敢提醒她关于父神的宫殿至今还为她保留房间的事实,就低头专心朝下奔去。但很快它的路上出现了殷切等待的神使。这位神使恭敬的朝它低头——或者说朝着赞莉雅低头,它回头看了看赞莉雅,赞莉雅伸手扶住它的脖子。于是魇影停在了路旁,静等主人和神使谈话。
赞莉雅并没有下马:“是金星叫你来的?”
她的眼神足以盯穿任何冒犯者。背后生着双翼的神使不敢推托,小心回答到:“女神大人,您说的没错,就是金星……”
“不用说了。”她顿了一会,才说道:“我不会去的。你就这样告诉她就行了。”
她话刚说完,突然转头看向远方。神使不明所以,疑惑的等待她的下一句话。但她已经没有心情解释。赞莉雅紧皱眉头,魇影也从嘴中发出一阵嘶鸣声。远处的平原上传来了撕裂的声音,神马们的叫声几乎传到耳边。但这马蹄声很杂乱,绝非有人驱赶。
她甚至都不和对方道别,就已经驾马而去。魇影很高兴能在上层神宫中撒泼儿跑,更何况它在下层的时候赞莉雅都不会放它出马厩。它的天性展露无疑,魇影从一大片布置好的花圃中踩踏过去,几乎让骑手和自己都染上紫色。
它迎着夕阳奔跑,几乎和赞莉雅一起化为黑色的阴影。这团迅捷的阴影冲进神马们的草场,冲过乱七八糟的草甸,再冲过散乱的栏杆。赞莉雅疯狂的大笑,左手紧紧拧着它的鬃毛,如同神风一般冲入作乱的马群中。马群们受了惊,正要四散奔跑,她便将腰间束着的黑色绳索抛出来,双腿一使劲,就落在马群身后。
她翻身落在草甸上,抬手将绳索套在自己手臂上。绳索另一头缠绕上头马的脖颈,头马发出嘶吼,但被她猛地一把发力,拽倒在地。马群受惊纷纷跳过头马,魇影则在这时一马当先,成为新的头马。它也不急着停下来,带领马群往外绕了小半圈才慢慢踱步回来。
赞莉雅慢慢走到头马身边。这匹头马的脖颈被她勒的死死,而且又被她猛地一使力拽停,如今脖颈都歪了,显然是没救了。马的嘴边吐出白沫,她也不理,伸手把黑色的绳索收回来。在神宫上三层不允许神灵佩戴武器,她于是没有带剑,但是带着这条神力的绳索。这条绳索可以自由的随着她的心意缠上任意物体,也是她心爱之物。
赞莉雅伸手将魇影叫回来。魇影跑了一顿,心满意足,洋洋得意的跑回来。她翻身骑上魇影,眼神却定格在她刚刚所一路冲来的痕迹上。有位女神呆呆站在路上,脸上很诚实的反映出无法理解现状的困惑。
她和她的目光接触了。
甫一接触——粉色长发的女神的脸颊就燃起红霞。这并非赞莉雅所惯常看见的恐惧抑或是逃避,粉色长发的女神仿佛被她看的十分不好意思(或者是想起了什么),连忙转身逃开了。赞莉雅对此皱起眉头,但她找不到解释的理由。
她眯起眼睛,轻夹魇影的肚子。
赞莉雅说:“走吧,魇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