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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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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想了千百个借口为秦笙开脱。但人还未到军营,便被铁勒在半路拦获。
“你这是自何处来?”似是风尘仆仆的样子,不错,学会了藐视军纪。
“将军。”司徒心中酝酿了无数次的开场白竟无一用武之地。
“秦笙呢?”他不想答?那好,将他意图包庇的人搬上台面罢。
司徒一脸诧异。他怎会知道秦先生出营了?难道马厩那天杀的?
“不说?”铁勒阴沉着脸:“那我来猜。是去了塞外?”
“将军你怎知。。。”司徒猛然发觉自己说漏了嘴,可唯时已晚。
“果然如我所说?”铁勒上前一把揪住他衣领。吼道:“你可知让他单独去塞外有多危险?”他敛了敛神色,叹道:“司徒,带我去找他。”
司徒自知理亏,只能乖乖听命。
“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我唯你是问!”
秦笙虽难处,性情孤僻,寡言,但他们之间的相遇就如伯牙与子期,在军事政见之中一见如故。
亲生有过多的心思,他将自己藏匿的过深,唯在战场之中他才与自己畅谈一二。
铁勒焦灼的心绪在这恶劣气候之中更是无法平息。秦笙,你千万别有事才好。他心中默念。
一边是悬崖峭壁,一边是雪山陌路,夜色笼罩白色高山,人烟罕至的雪夜之中马蹄之声在雪地中敲打出阵阵闷响。司徒凭借记忆带着铁勒踏雪而至,方才便是在那边跟丢了他。
铁勒思索片刻,道:“往山上去。”
“将军,那边恐怕过不去。”白雪茫茫的,他怎会去那里。
铁勒冷哼,那里便是秦笙冒死前往的理由——扶桑。
不远处,似乎有马儿嘶鸣,夹杂着狂风暴雪。随听不真切,但铁勒咬定了秦笙一定在那里。
战马在风雪之中巍然不动守护着身下人。铁勒颤巍巍向前扶起了那团白。翻过身,是秦笙。此刻他的脸上毫无血色,赢弱的身体正在他怀中瑟瑟发抖。口中在呓语着谁的名字。就近一听,陌生的名字:“寒央。”
铁勒不顾一切疑虑,转身对着一脸懊恼的司徒道:“快带他回营。”
他回首望了眼他的战马,多亏有你。
秦笙感觉自己全身如熔炉般炙人他以为自己身在炼狱。定是生前作恶多端才要来这受此酷刑,活该如此。他叹息。
“莲。”有人轻声呢喃着他的名。呵,有多久没人如此唤他的名讳了。久到连他自己以为那个涉足沙场无往不利的秦笙才是真正的他。
“莲。”耳旁那人叹息出声。只有他才会如此温柔的轻喃他的名。
“寒央。”秦笙倏地睁开双眼。刹时撕裂灼骨般的疼痛侵蚀全身。他一时对不准焦距,模糊地只看到藏青身影自眼前消失,伸手只抓住了空气。
他奋力撑起身体下了床,脑袋沉重无比,世界仿佛在天旋地转,他跌跌撞撞蹒跚着脚步扶住几案,却撞翻了石砚,墨汁洒了一地。门外飞雪迎面扑来,让他倒抽一口凉起,才发现自己单薄衣衫根本抵御不了这寒气。可想到他,秦笙不顾一切冲了出去。“寒央!”这声音沙哑地仿佛并不属于他,嘶吼声在这咆哮风雪中淹没,他并未唤回那期盼许久的人。
“寒央!”秦笙投入雪地,一路狂苯,只换来斑斑血印在雪地绽放。足底钻心疼痛,他一个踉跄跌倒在雪地中。
“我知道你在这,你为何不出来!”他伤心欲绝。雪山之中他身中剧毒他不出来,他几欲昏厥不省人世他不出来,他都不埋怨。身为他手中卒子,他心甘情愿。
“莲,为了让我注意你的存在,你连命也不顾。”他叹息,往日清冷的个性唯在他面前肆无忌惮地反复无常。他将秦笙揽在怀中抱入屋内。
莫寒央将他放上床,静静凝视他的侧脸,如上天恩赐般精雕细琢的脸膀现在被毒侵蚀地一片惨白,若他未身怀仇恨,他断不会招惹他。指腹拂过秦笙脸颊,落在那片唇上。这毒恐怕只有一人可解——嬴胡亥。他自怀中掏出药丸,放入他口中,这解药,只能暂缓毒的发作时间。
喉间传来一阵凉意,身后人道:“你是谁?”
没有杀气,亦没有气息,而这人却实实在在站在他身后,呵,这铁骑军中果然是高手如林,他竟未感受到身后人是何时逼近何时将剑举在他喉头的。
铁勒手握长剑,他很远便听到秦笙的声音,开门却见这一片狼籍,以及这不知敌友的陌生人。
莫寒央不答话——多说无益。他思忖着该如何离开这里,喉间冰冷长剑抵着,他不能轻举妄动。
铁勒见他不为所动,也不答话,便将剑往内一寸,莫寒央颈间渗出丝丝血痕。“离他远点!”铁勒威胁。
莫寒央冷笑,邪魅双眸透露着嘲弄,他畏惧生死变不在这出现了。擅闯铁骑军营者可不是一个死字那么简单。“是么?”
不知何时,莫寒央手中短刀正抵在秦笙胸口,铁勒神色一凛。
“我们打个赌,看是你的剑快还是我的刀快。如何?”
铁勒眯起双眼,冷笑连连,反问:“方才你给他解药,现你又让我信你对他下得了毒手?”可笑。
莫寒央见他并不上当,收起手中短刀。“铁勒将军武功盖世,放眼天下无人能敌。可我不信。”
铁勒挑眉,这人是在挑衅?他静待下文。
“我们比试一番。若我赢了,你交出秦笙。”
铁勒诧异,千算万算未料他将秦笙做筹码。“好。”他收下战帖。
莫寒央敛神,道:“请。”
屋外刀光剑影,杀气四起,莫寒央步步逼人死穴,软鞭在他手中如狡蛇吐信又如流星划空,空气中尽是软鞭挥舞的腊腊之声。铁勒稳稳躲过每招每式,步步化险为夷。
打斗声片刻之间便引来数名士兵。有人欲上前为铁勒解围,却被铁勒硬生生给喝住了。灯火逐渐聚集,在火光中莫寒央杀气腾腾,扬起手中鞭甩向铁勒,铁勒躲过数回。借着火光,铁勒发现这长鞭尾端竟是密密麻麻的倒勾。若被命中,恐怕不掉快肉也得扒层皮不可。这人够阴毒。
数十招下来,铁勒挑剑击落他手中长鞭,众人眼看莫寒央即将成为他剑下魂魄,却教人一掌下去,伤了毫无防备的铁勒。铁勒稳住身体,被击伤的手臂酸麻不已。他抬头欲看是谁有如此浑厚内力,正见秦笙扶起了倒在雪地之中的人。
铁勒诧异。他未曾料想秦笙竟会深藏不露!
“秦笙请求将军放他一条生路。”秦笙请求道。
“军有军法。擅闯者必惩之。”法不容情。他的军营之中更不容。
秦笙双膝下跪,众人更是惊呼四起。“将军,秦笙愿代为受之。”
铁勒拽紧手中兵器,面对秦笙,他愤恨自己没有往日的咄咄逼人。
不知何时,莫寒央悄无声息地举起手中短刀,扣在了秦笙喉头。道:“让你的这帮好部下退下,或让我杀了他。”生死关头他只能选择保护自己。
铁勒放下手中兵器,他认输。继而冷笑。心中腹诽,秦笙啊秦笙,看看你欲保护的人是何等的卑鄙!他一番挣扎之后咬牙切齿道:“滚!”
莫寒央笑道:“那就谢过了。”
夜色中,秦笙瘫软在雪地上,苦笑。莫寒央的话犹言在耳,那个“杀”字硬生生刺进他的心坎,他浑身战栗不止。他何等可怕。
铁勒抱起秦笙,纵使他对怀中人有千万个疑问,面对他,他依旧问不出口。秦笙靠在他胸口,颤声道:“对不住。”
这声对不住轻轻柔柔飘进了铁勒耳朵,绵绵软软,他的心口微微荡漾着。收拾起心绪,他挺身步入营帐,不忘对身后司徒交代:“叫军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