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蘑菇好偷仙［穿书］》Scribbling

23、第二十三章

　　笨蛋兔子。
　　缈缈心里气呼呼吐槽。
　　但她也没说出来加剧矛盾，只偏头静静等着神仙的下一步动作。

　　神仙的手微动，本以为神仙要给它点颜色瞧瞧，却见神仙一挥手松了银白链条的桎梏。
　　野兔从窒息的紧勒中落地，圆胖的身体重重落在地上，匍匐着颤动吐息。

　　缈缈没来得及疑惑，只见银链刷地一声，又直直奔回洞内。激起的风声循着石壁传回他们的耳中。

　　野兔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在链子飞去的下一秒从地上弹射起来，也朝着洞内奔去。
　　但亦是徒劳。

　　还没等它消失在他们的视线内，银链就已经裹着一团软趴趴的东西回来了。空气里瞬间又翻涌起那种难言的味道。
　　那东西被正正悬在他们视线上方，并未放下。

　　奔走的野兔也在一瞬间调转了方向，又扑回到他们跟前。

　　“你们到底想干嘛？！”
　　野兔眼睛红红的，紧盯着那团被银链挟持住的尸体，耳朵从根部竖立起来。

　　“我们是来查血塔的。”
　　“想问清楚她的死因。”
　　涯轻羽又重复了一遍。

　　野兔本还是不想说的，但见涯轻羽手略微一抬，以为他又要锁链，虐待那团尸体，就立即奋不顾身地扑向他：
　　“你别动！！”

　　野兔肥圆的身体蹦到涯轻羽手上，压得涯轻羽右膝一沉。同时也蹿到了缈缈眼皮子底下，触手可及。
　　缈缈瑟瑟地往神仙背后又挪了挪，前车之鉴她还没忘呢。

　　兔子的嘴瓣说起话来像是在嚼草，一动一动的，可再可爱缈缈也不敢碰了。
　　它说：“那是我娘。”
　　“你们把她放下来，求求你们。她已经去了，要是她的尸首再有个什么万一，那我也不想活了，你们就什么都别想问到。”

　　缈缈看看兔子，又看看神仙，神仙的神色还是一如往常。但银链也并没有放下来。
　　它娘的尸首仍在它遥不可及的高处。

　　“我们不会伤害她，她已经死了，对她动手没有意义。”

　　“你先把她放下来。”

　　“你先说。”
　　神仙的声音仍是淡淡的，却有着不容置喙的分量。

　　野兔耳朵几不可见地耷了耷，眼睛里也涌起雾霭般的水汽：“她怎么死的，你不是最应该知道吗？你不也是枭鸟，和他们同为羽族？”

　　野兔这话锋直指神仙，听得缈缈很生气。这不是血口喷人吗。
　　没看到刚刚他们也在被追杀吗？

　　神仙没有和它一般计较，解释道：“我们与他们并非一路，正是来彻查此事。你是说羽族的人杀了她？”

　　野兔看了他们两个人一会，说，“苍雪枭。它们昨日来到我们住的洞外蹲点，要捉活物去祭黑塔，结果，就将我娘捉了去，将她祭塔了。”

　　神仙的面色并无波澜，但缈缈趴在他背上，敏锐的察觉到神仙的脊背倏然僵硬起来。

　　“既然是祭塔，她遗体怎么会在这里？”

　　兔子的头埋进胸窝里，长耳垂于面前，声音微颤：“祭塔只需用血。他们每每榨干了我们兔族体内的血，就会将死皮囊再扔回原处。所以我娘才会这样回来。”

　　“晚上我来送她回祖坟。哪想到…碰上你们。”

　　“算我求求你们了……你们让我葬了我娘，再盘问我。想怎么盘问怎么盘问，行吗？”
　　兔子耳朵一抖一抖，哭得仿佛要背过气去。

　　听完它的话两人陷入了沉默。

　　不多时，往生索便从高耸的地方缓缓降落，野兔行在他们前面，两人再一次进入山洞。
　　银链圈圈环绕住死去的兔子的遗体，却又并不箍紧，只是松松托住，缀行在二人身后。

　　黑暗熟悉了，味道也熟悉了，且已经捉出了那只“蛇鼠”，缈缈并不太害怕了。
　　她拉着神仙的衣臂，神仙像之前那样带着她走。

　　行至终点，神仙扶住她的手，让她微微停顿住。
　　再往前几步，就是大片的尸山骨山，不能再走了。

　　涯轻羽右手微松，往生索就缓缓落下，“呲呲”缩回了他袖间。
　　死兔的遗体被横放在他二人身后数步的距离。

　　涯轻羽弯腰，提起脚边仍在抽搭的野兔后颈，将它托起来，放下至它娘亲的身旁。
　　它便叼起那枯瘦的身躯，朝着那坟山走去了。

　　缈缈看不见，但也能感觉到神仙的动作，然后是脚边有绒毛拖地的声音响起，还有兔子的悲泣。
　　听得她也心情低落。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是爪子在刨着什么，不一会，安静了下来，似是已经安顿好了。
　　随即便听得一声沉闷的呜咽，像是悲号。

　　都说，兔子不会叫，所以即使受尽委屈，也不会发出一丝声音。
　　可这声悲号，却听得人心脏颤疼。

　　一会儿后，兔耳抽打着地面，缈缈还以为这是什么仪式，静静的仔细地听。
　　哪想到，忽然一记沉重的机关声响起，紧接着她听见了鼠蹊般的蹿逃声。

　　身边神仙几乎同时展袖，唤出法器。可却只听见索链探出后，击打在石壁上的声音。
　　索链又猛击几次石壁，“咣咣”作响，却再无别的声音响起。石壁击不碎。

　　“怎么了？”缈缈看不见，只知道生了变故，忙问神仙。
　　“让它跑了！”
　　神仙似是气懑道。

　　在黑暗里什么都看不见的缈缈，滞缓地问出声：“那怎么办？”

　　她没想到神仙也有失误的时候，有些茫然地发问。

　　神仙的声音大了一点，“追！”
　　像是刻意想让什么人听见。

　　缈缈觉得神仙这样子有些新奇，一面感觉到手被人轻轻地握起。

　　他微凉的指尖微捻了捻她的手，而后迈步出去，脚步微重。

　　明明该是“追人”的步子，却比平常他们走路的时候，还要刻意慢上一点。

　　那一点冰凉的，指尖被细微摩.挲的触感，被黑暗，和手上传来的轻柔力道，一遍遍加深。

　　缈缈轻声问神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神仙低言慢语道，“狡兔，三窟。”

　　缈缈瞬间心领神会。

　　神仙对她轻扬了扬袖中的往生索，明明是洞内没有光亮的地方，那链子却渐渐发出莹莹的银辉来。
　　索链尽头，一枚索环的缺口，正指向着某个方向，不管神仙怎么转动它，它仍会回复到原来的位置去。

　　“往生索整条链为一体，它身上方才已经挂了一环尾环，它会带我们去找到它。”

　　“神仙……你早就猜到了，它会跑？”

　　“十之八九。”

　　缈缈抬眸，望向黑暗里，神仙不甚明晰的轮廓，还是不明白。

　　但她也不好意思再问，怕神仙觉得她笨笨的。

　　于是“哦”了声，继续走路。

　　然而，轻而澈的声音自身边传来，神仙的语调慢而条理。

　　“它性烈。恨羽族。所以即便我们对它看起来没有敌意，也很难毫无隔阂。”

　　“可它一开始没怎么反抗，就对我们交待不少，”

　　“那是因为，有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