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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Part 23 ...

  •   “15班那个陈瑾,今天物理考试的时候被监考老师抓到了。”
      “这年头,学霸也要作弊啊?”
      “谁说不是呢?压力大家都有嘛。我今天晚上回去就要和我妈说道说道这件事,让她给我买游戏碟。”
      “就你还有压力?游戏过不去关的压力?”
      “瞧你说的,人家学霸都有顶不住压力作弊的一天,咱们学渣的日子不是更难过吗?”
      “你说这学霸怎么忽然想起作弊来了?这次考试又不是什么大考。”
      “鬼知道,你看她天天和17班那个,那个每周都要站国旗下念检讨的混在一块儿,作个弊好像也不算多大的事儿。”
      “嘿,你说的有道理!”
      “要么就是这学霸骨子里就是这样的人,好成绩一拧都是水分,次次都是夹纸条技艺高超。”
      “……”
      “你怎么不说话了?”
      “……你后面,有人……”
      “……?”

      拳头砸在人的颧骨上,不是火辣辣的疼,而是失去感觉的麻木,几秒钟之后才是伴随着肿胀和淤青的痛觉。
      夏橘上初中的时候打架几乎成瘾,但是在一中打架真的是头一遭。
      她偶尔和宁嘉打电话时都会自我调侃的说,以前年少不懂事,老是学人打架,气血上头了提着棒球棍就冲上去了,现在年纪大了,佛系了,能忍让就多忍让着点。
      今天莫名其妙就破了戒。
      夏橘打架的时候从来都不多想,能多揍一拳是一拳,能放到一个是一个,颇像杀红了眼的武夫,或者是被刮得鲜血淋漓逼到悬崖上的西班牙斗牛。
      以前都是宁嘉强行把她按下来。
      现在没人拦着,直到把人撂倒了也没停手。

      ……
      那次是因为什么来着?
      好像是喻意兴致勃勃的想去泡吧,跟在夏橘和宁嘉屁股后面就去了。
      那天酒吧里刚好去了个职高的大混混,偏巧还是和夏橘曾有过节。
      从三人一进酒吧起就盯上了他们,乘着夏橘和宁嘉摇骰子喝酒的空当,一群混混围上去纠缠喻意。
      那会儿夏橘正是没人管的时候,父母离婚还撞上青春期,亲爸不在边上,亲妈又是一副“你尽管耍把天捅破算我的”潇洒做派,夏姑娘就像是没笼子关着的狼崽子,见谁都想挠一爪子,更何况是这样踩在她脑门上。

      那一晚上酒吧里,摆在外面的玻璃器皿碎了个遍。
      夏橘白金色的头发上星星点点都是血。
      然后她在医院躺了两个月。
      刚出院没两天,吊着胳膊去上学,下课晃晃悠悠的溜达去厕所。
      没成想听到隔壁俩小屌丝在聊解手天。

      “你听说过初三(2)班的那个夏橘没?”
      “整个学校谁没有听说过她啊?她又怎么了?”
      “能怎么着?当然是又打架了呗。”
      “不是,她哪个星期不打架啊?不都是升旗仪式上的老熟人了吗?”
      “我告诉你,你可别往外说啊?”
      “怎么?”
      “她这回是和学校外面的小混混打架,好像是在城西的酒吧里,闹得可严重,好像连警察都出动了,听说现在还有在医呆着的。”
      “我艹,这么带劲儿?为什么呀?”
      “好像是跟在她后头的那个小姑娘被怎么着了,人家美女救美女来着。”
      “那个小姑娘?不是初三年级的学霸吗?怎么会和夏橘那样的人混在一起?”
      “谁知道呢?搞不好是骨子是一样的人。俗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嘛。”

      然后夏橘刚出医院没两天,没忍住把人从厕所里揪出来给揍了。
      小臂上的骨折没好利索,又伤上加伤,勇猛的夏姑娘重新被摁回医院里。
      “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宁嘉的食指冲着夏橘点了又点,恨不得将她的脑袋戳个对穿,“上次在酒吧打架记的大过还没消呢,又瞎折腾。”
      夏橘将好的那一只手惬意的垫在脑袋下面,调整了一个舒肤的姿势,眯着眼睛老神在在的说:“我心里有数。”
      她看着窗户外面蓝幽幽的天,半晌又补充了句:“谁让丫嘴欠。”
      宁嘉的指头没拦住,直接戳上了夏橘的额头:“你丫也嘴欠,用不用我现在把你揍一顿?”
      喻意在后面拉拉宁嘉的衣角,小声说:“你别怪橘子了,是我自己要跟去的。”
      她低下头,声音更小了:“而且橘子也是为了我才和他们打架的。”
      喻意和夏橘同班,又是班主任的课代表,三两趟办公室一跑便从老师的闲聊中拼凑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看着喻意难过的快要哭出来了,夏橘开了腔:“行了行了,没看见人姑娘要哭了么,少说两句,赶紧回去上课,别打扰我静养。你们是不是又翘课了?宁嘉你别把咱们喻意带坏了。”
      喻意抽抽搭搭的吸了一下鼻子,轻声说:“没关系,我们有假条的。”
      夏橘:“???”
      喻意把书包从背上放下来,拉开拉链往外掏东西:“数学老师叫我给你带作业来着。”
      夏橘:“……”

      ……

      “夏橘?夏橘?!”
      夏橘回神,一脸茫然看向面前的老周校长:“啊?”
      老周校长皱眉啧嘴:“啊?你还敢啊?我在一中做了十几年校长,头一次看见有学生公然在校园里打架!”
      夏橘隐秘的撇撇嘴,心说要么就是你孤陋寡闻要么就是你记性不好。
      老周校长虽说带着老花眼镜,但是依旧目光如炬:“你撇什么嘴?校规第三十二条第四小点明确说过不可以在学校里打架斗殴,你记到脑子里面没有?!还有第第四十一条第三小点,尊敬师长,你尊敬了没有?!”
      夏橘同学诚实的说:“我没看过校规。”
      “什么?”老周校长眼睛瞪得像铜铃,“高一入学的时候不是给你们发过书的吗?还办了个知识竞赛,你没看过?!”
      夏橘同学继续诚实的说:“我这个学期刚转过来的。”
      站在一旁听了半天的林佩仪扶着腰走上前,适时过来打断两人的对话,先是对老周校长说:“她也是这个学期刚转来,可能对校纪校规有些不了解,我待会儿教育教育她。”
      然后回过头,温声细语的对夏橘说:“夏橘同学也应该遵守纪律,禁止打架斗殴应该是所有学校都一样的规矩,学校又不是拳击场,靠拳头说话。这样,你回去写一千字的检讨,明天交到我办公室来。”
      夏橘扬了扬眉,眼神下撇,没什么所谓的点头,“哦”了一声。
      写不写不知道,应下来再说。
      开学这么久,夏橘真是怕了老周校长的叨叨叨。
      反正林佩仪也不敢问她要检讨。
      老周校长闻言点点头,看了看表说:“我过会儿有个会,林老师,这件事情就交给你来处理了,一定要让她长个教训!”
      林佩仪应下,送着他出了门,然后返身回到夏橘面前,叹息一声,对她说:“以后少打架了,额头都破了,女孩子破了相可怎么办?待会儿去医务室出理一下吧。”
      说着便伸出手想要去触她的额头。
      夏橘躲开了。
      对于林佩仪的这番话,她的回应是一句真情实感的:“我的事情你少管。”
      然后便头也不回的出了办公室。
      留下来不及收回手的林佩仪,和一群张望着探寻什么的老师。

      走出办公室,夏橘在心里盘算着:“回教室拿包,待会儿翻墙出去找个网吧打游戏好了。”
      至于待会儿的化学考试……
      ——管他的,好像考了我下次就能上二楼考试似的。
      她自暴自弃的想。

      教室里乱哄哄的。
      还有二十分钟就化学考试了,大家收拾东西的收拾东西,背化学方程式的背方程式,上厕所的去上厕所,闲聊的闲聊。
      夏橘穿过为了考试摆的错综复杂的课桌,跨过一只只装书的箱子,回座位收拾东西。
      白旭晨坐在边上温书:“考试不考了?去哪?”
      夏橘将包挎上肩膀,抱起滑板瞟了他一眼:“不考了,反正下次还是在最后一个教室,语数外的分够用了,还不如去网吧打游戏。”
      白旭晨看见了她额头上的伤口:“你额头怎么了?”
      夏橘随口胡诌,转身准备走:“没怎么,撞猪了。”
      白旭晨一把拽住她的书包:“你是不是打架了?”
      夏橘没回答,拧着身子去掐白旭晨的手:“你松开。”
      红肿不堪的指节暴露在他的眼下。
      “今天在洗手间门口打架的是你?”白旭晨恍然,书也不看了,翻箱倒柜找云南白药,一边恨铁不成钢的说,“你还记得你的手是弹钢琴的吗?”
      夏橘无所谓的甩甩手,说:“没事儿,过几天就好了。”
      白旭晨从椅子下的小箱子里抽出一管喷雾扔给夏橘:“喏,记得喷上,小心伤到骨头。”
      夏橘接过,揣进口袋里,转身走出教室。

      没成想一出门便跟人撞了个满怀。
      鼻尖飘过淡淡的柠檬海盐味。
      夏橘的身体瞬间僵硬。
      她的耳朵听到熟悉的声音:“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夏橘:“……”

      “就,去上了个厕所,看见俩嘴贱的,顺便教训了一下。”夏某人强装镇定。
      “没怎么着,我下手有分寸,最多青几天。”死撑着继续说。
      “可能要……呃……稍微严重那么一点,但是肯定没有骨折。”说话开始打磕巴了。
      “……应该,应该没有骨折,我看着他俩好好的,没喊疼也没起不来身。”眼神飘忽手脚不自然。
      “我就一时没忍住,主要是他们说话太过分了……”继续嘴硬。
      “他们说你以前的成绩都是作弊来的,然后我气不过,才动手的。”嘴硬不下去了,委屈巴巴。
      “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低头认错。
      马上就要考试了,走廊上人来人往,都在向两人张望着。
      陈瑾叹了口气:“伤口疼不疼?”
      夏橘抬头:“欸?”
      “走吧,去找点酒精棉消毒,”陈瑾接过夏橘手上的滑板,握着她的手腕走向楼梯口,“你伤口里都混了沙子,也不怕感染?”
      夏大混混南征北战这些年,额头擦破皮的小伤还从未放在眼里,大手一挥道:“没事儿,过几天就好了。”
      陈瑾没理她:“你寝室里有酒精棉吗?”
      夏大混混老实的点点头:“有。”
      陈瑾拉着她下楼梯。
      夏橘没话找话:“你不去考试啦?”
      陈瑾点点头:“化学考试出了事情之后就直接被叫出去了,监考老师说一般是按作弊处理,禁止接下来的考试,自己反省。”
      “可是你又没有作弊,有什么好反省的?”夏橘想都没想就说。
      陈瑾停下脚步,回头看她:“你怎么知道我没有作弊?”
      夏橘瞪大眼睛脱口而出:“因为喜欢你呀,喜欢你怎么能不相信你呢?”
      陈瑾的耳朵尖红了红,但是这次她没有躲开视线,而是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姑娘,有些无奈的说:“你怎么总爱说这种话。”
      夏橘目光灼灼,伶俐的接上:“我只爱说实话。”
      陈瑾架不住压力躲开了她的视线:“别总想这些有的没的。”
      夏橘固执的问:“那到底是有的还是没的呢?”
      陈瑾的手松开她的手腕,向下轻轻握了握她肿胀的手指:“伤口不疼了?”
      夏橘“嘶——”的一声,顿时五官歪七扭八的皱在一起。
      “疼就想想你的检讨怎么写吧。”陈瑾松手,自顾自的往前走,“我猜下个星期的升旗仪式上,一定给你预留了充足的时间念你的检讨书。”

      陈瑾拿着镊子夹起一颗酒精棉球,按在夏橘额角的伤口上。
      揍人揍得指节都肿了依旧面不改色的夏姑娘立刻鬼哭狼嚎起来:“停停停停!疼!!!!”
      陈瑾板着脸:“忍着。”
      血痂被酒精一点点洗去,洁白的棉球上染上了淡淡的粉红,夹杂着一点两点沙砾。
      “其实我的问题倒是不严重,我没有作弊,不过就是调个监控的事情。只不过监考老师是我以前的班主任,对我转美术班这个事情有点情绪。反正最后肯定会水落石出还我清白的。”陈瑾一边拿消毒纸巾擦去伤口边上多余的酒精,一边说,“麻烦的是你。一中是重高,对打架斗殴这个事情看的很重,严重的可能会被退学,至少也是记大过。”
      夏橘倒是没什么所谓:“林佩仪不会让我被退学的,至于记过……”她笑笑,“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没什么稀奇。”
      陈瑾拿镊子的手顿了顿:“你以前也老是打架?”
      夏橘又磕巴了:“也……也没有老是吧……?”
      陈瑾叹气,拿棉签沾了紫药水往伤口上抹:“少狡辩了。没有老是,那为什么会备纱布和紫色药水?”
      夏橘读出她语气中微妙的变化,乖巧的没再争辩。
      陈瑾给她上好药水,从她衣兜里掏出云南白药给她的手细细喷上。
      不大的房间里飘满了云南白药的特殊气味。
      一时寂静。

      “按照你之前的说法,你喜欢我,没错吧?”陈瑾将手里捏热了的棉签扔进纸篓里。
      夏橘没说话,面对着她认真的点点头。
      “我最后再确认一遍,你的喜欢,是什么样的喜欢呢?”她轻声问。
      是对路边随便什么东西的喜欢呢?
      还是对长得好看的小猫小狗那样的喜欢呢?
      还是对相处得好的朋友那样单纯的喜欢呢?
      还是——
      夏橘伸手握住了她的指尖。
      这姑娘手上的云南白药甚至都还没干,湿湿的发着黏——
      “是想要在一起的喜欢。”
      陈瑾定了定神,压抑住自己擂鼓似的心跳,强装着镇定,但是颊边的绯红已经完全的出卖了她:“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她觉得耳朵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整个只有飞机划过时的那种嗡鸣。
      血液涨上面颊,仿佛要渗进眼睛里,温温的发着热,视野范围里一切红红绿绿,还有夏橘那双亮晶晶的眼。
      她似乎把十六年来攒下的所有勇气都用光了。

      她轻声说:“我们约法三章。”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Part 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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