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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6. 萧灵 ...

  •   16. 萧灵——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诸法空相。

      夫拘抗违中,故善有所章,而理有所失。是故:
      厉直刚毅,材在矫正,失在激讦。柔顺安恕,每在宽容,失在少决。
      雄悍杰健,任在胆烈,失在多忌。精良畏慎,善在恭谨,失在多疑。
      彊楷坚劲,用在桢干,失在专固。论辨理绎,能在释结,失在流宕。
      普博周给,弘在覆裕,失在溷浊。清介廉洁,节在俭固,失在拘扃。
      休动磊落,业在攀跻,失在疏越。沉静机密,精在玄微,失在迟缓。
      朴露径尽,质在中诚,失在不微。多智韬情,权在谲略,失在依违。
      及其进德之日,不止揆中庸,以戒其材之拘抗;而指人之所短,以益其失;犹晋楚带剑,递相诡反也。

      刘邵胡乱鼓吹的中庸之道在我看来,多是迂腐,唯独在识人辨人上,似有两分道理。

      “精良畏慎,善在恭谨,失在多疑!”我又长叹一声。刘邵倒也真说中了,好比魏长倾一类的人,精明而良善,谦恭而谨慎,但就是疑虑重重,摇摆不定。

      他道谢再三,却绝口不提裂云宝刀内藏着的地图,反而慢慢扯到枭身上来:“……萧盟主英年早逝,你这门亲事是……”我耸耸肩,道:“万法皆缘,当年是他救了我。”魏长倾看着我,蔚蓝色的眼睛一片澄清,目光闪闪,犹豫片刻,终于又黯下来,道:“你一个女儿家,出来江湖,难怪他不放心。”他的声音有些涩涩的。

      我心里一动,难道……“孩子他爹——”楼下唐岚突然叫道,“你快下来,你儿子又开始闹腾了!!”

      魏长倾一抖,应了一声,急忙告辞,去照顾那个我从莲花山带下来的小太岁。

      我撑开屋子里的窗户,正好看见客栈天井里,莲童,也就是花小妖,又哭又闹地在耍泼,把任郁青和倪幼薇闹地一个头两个大,看见魏长倾出现,便又一把抱住魏长倾,鼻涕眼泪全擦在魏长倾的锦袍上。

      我看着魏长倾轻言细语地哄着花小妖,钩起嘴角,或许,还可以从花小妖身上再下下功夫。地图,我势在必得!

      一撇眼,看见一旁屋檐下的李全睿,抱着他的刀,带着揣摩的眼光看着我。我冲他笑笑,他做了个扣门的手势,我想了想,点了点头。

      “唐岚还在闹脾气吗?”我笑盈盈地看着李全睿道。

      及鄂州城里,夜至,几人想投个客栈,却惊喜地发现,说起来各个都是人物,居然身无分文。恰好,唐岚的袍子在落江时候被扯破了,便嚷嚷着要换件衣服,李全睿陪他到绣庄布坊一走,唐岚身上那一身蜀绣袍子被绣庄老板一眼相中,居然还换了不少钱两。只不过……鄂州这个小县城哪里有唐岚想要的那种名贵料子,只胡乱买了身棉布衣裳,把唐岚气地晚饭都没下来吃。
      命苦唐岚一个,幸福其余众人。我们便在这个小客栈住下,燕倪偲拍胸脯保证,可以用他的名气和人品,跟当地县衙要点路钱使使,于是他饭后去了官府衙门现在还没回来。以当地清水小衙门的门面来看,故意县老爷可没什么油水去巴结这个和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武官。

      李全睿笑了笑,道:“唐岚就是那别扭脾气,睡一觉就没事了。我看刚才魏兄弟从你房里出来……”

      我道:“就是道个谢,魏少镖头客气地很。对了,刚好想问你一下,我们钱两不够,何必每个人开房?不能两人一间凑合一晚吗?”开房时,除了唐岚,倪幼薇,连李全睿都坚持一人一间房,很是让我不解。

      李全睿略有尴尬,思索片刻,豪爽地笑了笑:“罢了,本不该瞒你。直接说吧,因为殷又竹,是个女的。”

      李全睿把唐岚他们落江又被困的事情简单说了下,这些事情都是转述唐岚所言。李全睿保证,他在擂台上看过殷又竹的剑法,确实是武当剑法。李全睿行走江湖多年,应该不会看错,那般天赋,除了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兰花剑”,应该不会是别人,也就是说,殷又竹就是个女人,不是被假冒的。

      我沉思了片刻,道:“这件事情还有谁知道?”

      李全睿道:“唐岚、倪幼薇、魏长倾、还有你我。”

      “花小妖呢?”

      李全睿想了想,道:“不清楚。”

      算上殷又竹本人,七个人知道。花小妖……看起来幼稚可笑,但是他能布下那么庞大繁密的阵法,不可能是个傻子,十有八九也是心里有数。

      殷又竹是个女的,是她本人的问题,亦或是……武当的问题!

      “其实,”李全睿打断我的思路,道:“我猜她故意隐瞒性别可能是为了江湖上行走方便,应该没有其他目的。而且,反正我们一行男女均有,应该不会太麻烦。她既不愿说,我们就帮她保密就是了。反倒是燕倪偲,这才是我们最大的麻烦。”

      我道:“哦,说起来,枭给我留了张字条,上面就说希望我们甩掉燕倪偲,再去找他们。”

      李全睿皱了皱眉头,道:“他们倒是轻松,把这个烫手山芋甩过来了事。”

      隔壁一人忍不住道:“那还不简单,下点药,迷翻他,扔江里去。”

      我特无奈地道:“唐岚,你偷听也就罢了,偷听完了还要插嘴!”

      “我本也不想吱声,实在是忍不住,”唐岚说着,从窗户里翻进来,一身灰色棉布衣服,身法依然翩翩风流,“多大个事啊,直接让全睿哥一刀结果了拉到。”

      李全睿白他一眼,道:“哪里那么容易,得罪了朝廷自己难受不说,少林那边我们又怎么交代?”

      唐岚“哦”了一声,大咧咧地拿起桌上的茶壶倒水喝。

      我心里一动,道:“唐岚,船不是翻了么?你身上哪里还有迷药?”

      唐岚狡黠地一笑,一展折扇,道:“看到扇子没?这扇子是我参加武林大会前,我姑妈送我的镇宅之宝,名为‘蕙兰芳草宝扇’,八八六十四个扇骨,每骨内可藏一味毒,用时轻压扇围,内有活翘可开,把毒喷射出去。区区不才,走前才把每一骨都装地满满地……”

      “那,上次在怡红院给我下的药可在里面?”

      唐岚和李全睿脸上都有尴尬一色,唐岚心虚地干笑了两声:“有。我给那药取了个名儿,叫‘欲语还休’……”

      李全睿“哼”了一声:“不如叫‘干柴烈火’。”

      唐岚正要说话,我急忙抢先道:“不管叫什么名儿,有就成。”

      唐岚与李全睿带两份好奇与……恩,暂且称为暧昧的眼神看着我,我顿了顿,道:“燕倪偲的事而先放一放,今晚我们把怡红院那一出儿再演一遍,主角:殷又竹!”

      “沉静机密,精在玄微,失在迟缓。”不过,刘邵还说了“沉静之人,道思回复,不戒其静之迟后,而以动为疏,美其懦。”对待懦人,大义之人会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我倒觉得,反而是些卑鄙手段来得爽快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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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昔日,东吴孙权为实现“以武治国而昌”(“武昌”的名称由来于此),在武昌蛇山修筑夏口城,同时在城内的黄鹄矶上修筑了一座瞭望塔——黄鹤楼。

      黄鹤楼的片面一看,为四边套八边形,谓之“四面八方”。唐人为之记,曰:「观其耸构巍峨,高标巃嵸,上倚河汉,下临江流;重檐翼馆,四闼霞敞;坐窥井邑,俯拍云烟:亦荆吴形胜之最也。何必濑乡九柱、东阳八咏,乃可赏观时物、会集灵仙者哉。」可见其天下名楼的风采。楼高三层,计高九丈二尺,加铜顶七尺,共成九九之数。

      我看着这楼,突然冒出个想法,如若是魏长倾在旁,他会不会摇头晃脑念出一句什么“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之类的。不过,他现在应该是在客栈里当奶妈子吧。

      “想什么呢?”唐岚冷不丁冒了一句。

      我回过神来,半真半假地说:“我们现在是穷人,你怎么挑了这么个奢侈的地方。”

      唐岚嘟囔了一句:“我倒想去秦楼楚馆,可殷女道士愿意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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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跑堂乎。银子这种东西,就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倒是不担心会身无分文,大不了抢呗。

      在层楼上要了个别致的小间,诸如酒里下药,嘱咐跑堂一类的事情都用银子拍平后,特意安排跑堂搬了个立柜立在一旁。我和唐岚估摸着,李全睿和殷又竹差不多该来了,就双双躲进柜子里。

      柜子里很窄,柜子里透来的光线不明也不暗,恰好让我看不清唐岚的脸,却依然感觉到他的呼吸,他的气息,一种很浅很浅的竹子香。

      黑暗中,我觉得有点尴尬,第一次和一个男子在这么近的距离,稍微一动,就能彼此感觉到。

      唐岚似乎也感到我的不自在,极轻极轻地笑了一下。

      我的脸顿时有些烧烫,低声喝道:“你笑什么!”

      唐岚说:“你不好意思些什么,亲我的时候也没见你不好意思。”

      说起来我还真一直憋着一肚子,顿时回道:“扒我衣服的时都,你不也没不好意思吗!”

      唐岚愣了一下:“你……都记得?那那……等会殷又竹也记得的话,我们几个会不会死在她剑下?”

      我“哼”一声,道:“放心啦,她不会记得的。”我知道这些,都是枭告诉我。我质问他为什么不阻止这几个荒唐的家伙,枭却笑笑说,难得有些有趣的事情,为什么要阻止?你没看见魏长倾当时那张脸,哇咔咔,也要笑死活人了,我当时差点没从梁上摔下来。

      唐岚追问个不停,我被他问烦了,就说:“因为我不是人,行了吧,你别说了,李全睿该快来了。”

      衣柜里,不明,也不暗,丝丝的光线像空气中的一串珠帘。

      唐岚突然靠过来,在我耳边轻轻道:“你就是不是人,你是妖精变的。”说话的气息轻轻挠着人耳根,小小的衣柜,突然暧昧不明起来。“小妖精,上次你……你真的记得吗?”他轻轻说。

      我一把推开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好一阵,无头无脑地冒出一句:“你和李全睿到底是怎么回事?”

      唐岚笑了笑道:“陈年旧帐,那个傻子非要记着,总觉得自己欠我的,偏偏又不想面对。”

      我问:“什么陈年旧账?”

      唐岚顿了顿,道:“一个女人。”

      我正想再问,门口正好依稀传来李全睿爽朗的笑声。唐岚“嘘”了一声,我点头会意。两人均不再说话,透过柜子的缝隙开始看今晚这一场好戏。

      殷又竹的表情看起来,依旧有点勉强,眼里看去有点不情不愿。面对殷又竹的沉默,李全睿倒十分洒脱,说起他的一些江湖趣闻,倒也都有声有色的。殷又竹听着有趣,也会微微一笑。

      酒菜布上,正是这里最有名的武昌鱼,李全睿举杯道:“殷兄弟,尝一尝,这酒叫渔家傲,正是配这道清蒸武昌鱼的,酒里带些江河气,辛辣却不刺喉。吃武昌鱼就是要喝这酒,才能吃出鄂州武昌鱼的鲜来。”

      殷又竹迟疑了一下,还是摇摇头。李全睿游说了几句,殷又竹依然是推辞,李全睿便又扫兴地说:“以往你身在黄门,不晓得杯中物的好处,如今远离师门,怎生不晓得好好珍惜机会,是个七尺男儿,哪有不爱这口的?”

      我在心里暗暗好笑,李全睿这又是哄又是逼的,谁能想到武林中鼎鼎有名的少侠,却也有这般无赖的时候。

      殷又竹一怔,明显是被最后一句说地松动了,李全睿立刻跟着煽风点火,好一番唇舌,殷又竹终于举起杯子,还是有点迟疑地看着李全睿。

      李全睿暗暗一咬牙,道:“来,先干为敬。”仰头就是一杯。殷又竹也跟着喝了。

      下药成功,柜子里唐岚明显很高兴,用手肘轻轻撞了撞我。我推了推他肩膀,叫他让开些,他却一动不动,我又推了推,放在他手臂的上的手轻轻加力。

      很不期然地,他悄无声息地伸出另一支手,轻轻握着我的手。

      他的手很细腻,和一般练武的江湖子弟不同,仿佛是一支会说话的手,会拉着你的手,轻声细语,软话绵绵。

      他握着我的手,轻轻捏了捏,拉起来,慢慢,慢慢,慢慢移到他胸口上,我的手贴在他的心上,“咚,咚,咚,咚,咚……”他清晰分明的心跳,微微有些急促的感觉。

      黑暗中,我极力想看清唐岚的表情,光线所及,只看见他薄唇紧张地抿着,还有些薄光,可是他的双眸闪烁?。
      “咚,咚,咚,咚,咚……”谁的心跳,似在共鸣。

      柜外,一来一往,李全睿和殷又竹一壶酒见了底,只听李全睿道:“殷兄弟,其实,你今天肯定很奇怪,为什么我非要拉你出来喝酒。我说了,你可别见怪,恩……我都听唐岚说了。”

      随着一声酒杯落地碎裂的声音,顿时让我回过神来,我抽回自己的手来,透着柜子缝隙,看见殷又竹双颊绯红,目光却有些迷离。

      是时候了,说真话吧,武当,兰花剑……

      我忍不住面带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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