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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之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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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严、武?」他摸着那几个字,不觉便念了出口。
陈百应此举本是无心,岂料那疯子听了却是乐意。只听他几声哈哈大声,一下子便把手上的点心袋给忘了,大腿一蹦便跃到陈百应面前:「再念一遍。」
「吓?」
「再念一遍﹗再念一遍﹗」大疯子边说边拍起手来,甚是起劲。可怜这陈百应有如百丈金刚摸不着头脑,才低头苦思了一下,马上便惊见大疯子的眉头紧皱﹗
他也未曾想过,自己会为剎那犹疑而丧了性命。于是那跟舌头急急的转,迅即便拐出刚才说过的字来:「宋、严武?宋严武,宋严武﹗」
「哈哈哈哈﹗」那疯子嘻嘻哈哈的便拍手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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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呢?公子你这样便保住性命了?」湘湘一边沏着一壶热水,一边拨弄着杯里的茶叶。
「甚么保不保命这样难听的?我这可是智取干珅、机敏过人﹗」陈百应闷在一头,突然一手从棉被里探出来,一把便掠过湘湘手上的手炉。「废话少说,快把炉子拿来﹗」
「嘻嘻。我只听说过英雄流血不流泪,倒未看过英雄也会玉筋双垂的﹗」旁边的宝云戏讽一笑,这下倒是咒他死了。
难得两个主子也不见恼。那史涤生看了湘湘一眼,倒是出手拦下了那个白铜炉:「还加?你被里的炉子都两个了,再加岂不是要把你烘熟?」
「喂喂......」陈百应还想出手去抢,最终却抵不过鼻头痕痒。「乞、乞嗤﹗」
「公子保重﹗」湘湘脸带微笑,倒还懂得举手作个福。
「哈哈﹗哈哈﹗」那边的宝云却不同了,可真是无法无天、理所难容。只见他现在整个人蜷缩起来,抱住肚子大笑不止,又哪里是寻常人家能看到的光景?
「宝云。少没规没矩的。」可你道他不寻常,当主子的却只当你大惊小怪。史涤生回头草草念了他一句,接而便转了心思,拉起那张厚重被子,直往陈百应肩上盖去。「你也就好好睡睡,别让病重了。湘湘,好生伺候你的主子,别让他再冻着才好。」
「冻着?只怕要他的皮剥下来才会冻着呢......」那湘湘虽然也是个近侍,可也不像宝云般嚣张。那一句咕噜咕噜的在喉咙震动过后,未几还是乖乖的往炉里添炭,再把暖帘放好,生怕漏进一点风来。
陈百应人不精神,也懒得教训他。顺着史涤生的话躺了下来,都闭起眼睛快要睡了,突然又听到对方在耳边道:「呼之,我姑且信你那个宋疯子的故事。不过你可记着,千万别给我惹出比这身上还厉害的麻烦来。不然的话,我可要跟陈伯父说了......」
「咳咳......我哪有﹗」陈百应本来就年轻,性子里总有一份倔气。抱着一身被子,便硬是要爬起来。
这史涤生虚长他几岁,只知道要哄,也就拿他没有办法:「知道了,知道了。睡吧﹗快歇下。」
主客一走,侍从自然亦随之而去。一下子史涤生走了,宝云也跑了,湘湘一个待着无聊,瞧了瞧已睡下的主子,心里量算一下,既亦无事可做,便偷偷跑出门外打混去了。
都说人走茶凉,房间内本应冷静极了,可陈百应的心思却正活络沸腾。他吐吐舌头,把方才盖上的被子推开去,半坐在床上,恍恍惚惚,又思索起昨日的旧事来——
『宋、严武、宋、严武......』说着说着,那个疯子便拍手唱起歌来。
陈百应看他开心,也没法不一起唱着。那疯子见了,以为他喜欢,便欢喜的问:『好听吗?好听?』
『好听......』陈百应是何等聪明,须知天下人都爱别人美言自己,鲜有喜欢忠言逆耳的。想来便是疯子也是同理。他边想边压下声音,战战竞竞的便探问起来:『这、这是你的名字?』
『嗯,嗯﹗』疯子唱得高兴,竟起坐跳起舞来。『你再多说几遍,你再多说几遍我便记起来了。』
『宋、宋严武?』陈百应边说边觉得好笑,一时也忘了祸从口出,学着疯子的腔调也唱了起来。『宋、严武、宋、严武......』
『哈哈﹗唱得好﹗唱得好听﹗』疯子一边唱和一边把手抬起,陈百应本来也以为他只是高兴,岂料那手一下急坠,竟往自己背后打来﹗
『呜呼﹗』
陈百应马上便喷出了一口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