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涧醉》林染青眉

92、第九十二节 狭路相逢

　　林怀玉哼了一声，道：“穹苍门来援，不一定怀着好心，唇亡齿寒罢了。何况当时乐景方和他带来的穹苍门人尚陷在谷中，也已被魔教的人杀得七零八落，穹苍门若坐视不管，便教门中的弟子寒了心。
　　这一役我们仙界虽然吃了大亏——凤鸣谷折损了三个成字辈的高手，穹苍门中的欧景春师叔、刘景瑞师叔力战身亡，下一代弟子死伤不计其数，但魔教方面也损失了不少精英。
　　十大长老中的胆小鬼被师父一掌震死，活见鬼死于乐景方师叔和成岚师姑的合力一击，最难得是连右法王崔昊天，也被师父用一式镇妖弥勒，压入本派降魔石下。我方的战绩，也算辉煌。”
　　林翠插口道：“师父若不将崔魔王镇压到降魔石下，而是直接将他杀死，就不会有色鬼张摇花再次偷上灵剑山，意图救出魔王这件事了。我和大师兄也就不会追踪到此，跟各位相遇。”
　　林怀玉摇摇头道：“不是师父不想杀崔魔王，而是强弩之末，战到分际，已力有不逮。他老人家菩萨心肠，等到后来，战事平定，又不愿意杀生了。再加上降魔石上万千诅咒，魔王被压，再也翻不了身，所以才容他在石下苟延残喘，活到现在。”
　　林泉叹了口气，道：“相较之下，毕竟还是我派与穹苍门的损失，要比魔教多得多。而且正如他们打出的旗号，真把促狭鬼救了出来，言出必践，这实在大扫我派颜面。所以师父命严锁消息，不令传出江湖，以免长了魔教志气，却灭仙界威风。这些且都不说，后来细一推究，这场恶战，竟然与叛徒林染不无关系。”
　　林染从未听闻自自己离开灵剑山后，派中居然还发生过这样一次惨烈的恶斗，三名师叔战死，连师父都重伤在床，不禁大惊。细听之下，林泉却又将罪过往自己身上扯，当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林翠替他问道：“这也和三……他扯上关系啦？林染就算再混蛋，毕竟只是个后辈弟子，再是后起之秀，影响力也有限得很，哪里掀得起这么大的波澜。”
　　林泉道：“与促狭鬼与大荒龙女一同大闹并派会场的，有林染吧？其后与龙女一起逃离会场，途中又杀了四师弟林海，最后双双堕下忘机峰，自始自终，都和魔教妖人在一起。可见，他与魔教之间，定然早有勾结，连龙女与促狭鬼潜入谷中，恐怕都是他作的内应。
　　若非如此，促狭鬼也不会失陷在凤鸣谷，魔教也没理由大举来袭。你以为林染位分低微便不能兴风作浪，却不知老鼠屎虽小，却能坏了一锅汤啊！”
　　林翠心知林泉牵强附合，攀诬林染，但却不便明里与之争执，为林染辩驳，当下闭口不言。这时，却听屏风后面一个粗豪的声音道：“谁在放屁，好臭，好臭！”
　　林染一听，便知是病猫李赏风，听到林泉把自己比作老鼠屎，心中不忿，在为自己出头了。
　　林泉神色大变，喝道：“外边是谁，敢偷听凤鸣派的密谈，且嘴里不干不净，活得不耐烦了么？”
　　李赏风冷笑道：“咦，这却奇了。某家好好的在这里喝酒，有些背后论人是非的不堪言语，自行飘入某家耳里，也叫偷听？素闻凤鸣派是江湖中有数的名门大派，以正道自居、侠义为本，什么时候如此横强霸道来，动不动就嫌人家活得不耐烦？”
　　另一个甜美的女子声音道：“病猫儿不必生气，有人将老鼠屎挂在嘴边，他嘴里才叫不干不净呢。”
　　声音入耳，林染心底一热。裴紫夏就在屏风的那一头，可是一道屏风，就隔成了万水千山。
　　林泉大怒，拍桌而起，喝道：“在妖邪面前，凤鸣谷从来就是这么强横霸道！你们替林染那叛徒鸣不平，必然也是魔教一路，那便在可诛之列！有种的你过来，小爷教你尝尝什么叫降魔神剑！”
　　裴紫夏冷笑道：“呵呵，好大的帽子！只不过跟这位少侠顶了两句嘴，咱们便都成了魔教妖邪啦？一成妖邪，便可随意诛杀，凤鸣派当真是好威风，好煞气！”
　　李赏风阴阳怪气地道：“可不是么，凤鸣谷与瑶池水榭并派之后，自以为便是天下第一了，要当世上的判官，生杀予夺，独掌大权！妹子，今后咱们见了凤鸣派的人，可得绕着道儿走，保住小命要紧。”
　　林泉对林怀玉道：“外边这两人显然是为那叛徒不平，故意寻衅，小弟这便出去教训他们，请大师兄允准。”
　　林怀玉的身份是凤鸣派掌门大弟子，位分只在总掌门嵇成化之下。有他在跟前，林泉与人动手，须得先向他请示，这是凤鸣派中的规矩，倒不算多礼。
　　林怀玉抬手虚按，道：“先弄清楚对方身份，探清虚实再说。”沉声道：“在下等确是凤鸣门人，在此喝酒稍歇，酒后失言，并无意冒犯江湖同道，若有言语不周之处，还请海涵。不知两位高姓大名，如若看在下得起，便请移玉过来，一起喝上一杯。”
　　这话他鼓气说出，中气十足，声音虽不甚大，却震得人耳中嗡嗡作响。
　　李赏风赞道：“阁下好精纯的功力，听来年纪又甚轻，必是凤鸣谷后一辈中的佼佼者了。凤鸣派林字辈中，只林怀玉和林染算得上豪杰，余者均不足道，阁下既非林染，必然是掌门大弟子，林怀玉林少侠吧？”
　　林泉勃然大怒，腰间宝剑鸣响，便想拔剑。
　　林怀玉将他扯住，背地里摇了摇头，道：“多谢谬赞。不过凤鸣弟子，各有所长，林怀玉能暂领掌门弟子之位，乃因年龄虚长，却非真有多大的本事。尊驾猜得不错，区区便是林怀玉。不知尊驾如何称呼？”
　　李赏风道：“素闻林怀玉虽得师门真传，却虚怀若谷、谦冲有道，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某家乃穹苍门阳景铄座下弟子，李赏风是也，不过咱们这位紫夏妹子，却只叫某家作病猫，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