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涧醉》林染青眉

91、第九十一节 凤鸣谷之战

　　林泉道：“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去向不明的？林染既和魔女沆瀣一气，凤鸣谷中又再容纳不下他，二人自然一起逃回魔教总坛。自魔教围攻凤鸣谷后，师父发出了邀请广大同道共同追缉叛徒林染的檄文，他心里害怕，躲在魔教总坛不肯露头，所以再无人能够找到……唔，一定是这样。”
　　他口中的魔教总坛，便是梵砂圣殿教教址所在，可说是江湖上最神秘的一个地方。就如同摩云顶一样，人人都知道它的存在，却人人都不知道它究竟在什么地方，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林翠一直很少说话，除非林荫缠着她说东说西，轻易不肯多讲一句，此刻忍不住道：“小妹始终觉得，三师兄不是那样的人。从前大伙儿一同在师父的教导下学艺，一起用功，一起玩耍，三师兄虽然心思跳脱、花样甚多，但都只是顽皮而已，大节上并不亏输。”
　　她想了想，又道：“师父闭关之时，他还曾带领比他小的师弟师妹，挑了为祸已久的恶鬼洞，那一役，小妹也参加了的，亲眼见过他扫荡妖邪时的凛然正气。所以若说一日之间，为师父素来钟爱的三师兄忽然变成了色中恶鬼，为了贪图美色不顾伦常，我终是不能相信。这其中，或许有些误会，若真见到三师兄，还是先问清楚为好，切莫一上来便下杀手……”
　　林染在古树之中，听过林翠与林泉的谈话，本对她的所为颇为不齿。不料此刻竟是看起来性格柔弱，又毫无主见的她，站出来为自己说话，不由大感意外，也对她生出另外的看法。
　　林泉叹了口气道：“五师妹还在为那个叛徒说话，真是糊涂。你别忘了，林染在洗剑池中的恶行，为穹苍门的欧景春师叔亲眼所见；四师弟暴毙荒野，小腹上插的，也正是那叛徒的‘刻骨剑’。人证物证齐全，连他本人在当场之时，也无可抵赖，你还有什么不能相信的？”
　　林怀玉听到“洗剑池”三字时，重重一哼，脸上顿时阴云密布。
　　白青眉本一直在旁劝酒，此刻见凤鸣派中诸弟子渐渐言到本门秘辛，便不再说话，慢慢将头低下去，伏在案上，假作是不胜酒力，已然醉了，实则竖耳倾听。
　　“白大哥，白大哥。”林荫扶着白青眉的肩膀摇了几摇。白青眉嘴里含含糊糊地道：“喝，喝……”却并不把头从手臂上抬起来。
　　林荫道：“白大哥已喝醉了，怎办？”
　　林泉道：“他不是江湖中人，听我们说这些自然乏味，不用理他。”
　　林荫咬了咬下唇，道：“五师姐，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事不亲身经历，真是不能相信的。可那偏偏是事实！要说两人交好，我和三师兄的关系比你要好得多吧？四师兄的尸首，是我首先发现的，他确实死在三师兄的刻骨剑下。而且……”
　　她咬了咬下唇，好像下了一番决心，才道：“而且我亲眼见到，他和魔教妖女赤身露体地拥抱在一起！他或许是中了邪了，又或者从前隐藏得太深，把我们的眼睛都蒙骗了过去。总之，我，我是不再认他是我三师兄了，如若再见，我当面就是一剑！”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丝毫没注意身旁的“桃儿姐姐”，正拿一双眼睛呆呆地注视着她的脸，目光里充满了痛苦与绝望。只有冤屈气苦之人，才会有这样的眼神。
　　林怀玉道：“林染是好是坏，师父师姑早有定论，你们不用再说。五师妹，你有什么看法，说出来之前先过过心，要替林染翻案，须得拿出证据才成。”他与林翠早已成婚，但积习难改，依然称她为五师妹。
　　林翠神情一窒，忙道：“我没想为三师兄翻案，证据确凿之事，我又怎能翻案呢。我只是心头仍有存疑……”
　　林怀玉不耐烦地道：“你看，你还在称呼他为三师兄！林染早被师父从派中除名，凤鸣谷中，再没有老三这个排行了！我已纠正了你很多次，你为何总是忘记？”
　　林翠低了头，忙道：“是，是。”
　　林怀玉神色稍作缓和，道：“我对林染，私人恩怨还在其次，我恨他厌他，欲杀之而甘心，主要还是因为他引狼入室，与魔教之人暗中勾结，为师门招来大祸浩劫。”
　　林泉忍不住道：“师兄太大度宽容了。若以我说，不谈与魔教的关系，便是洗剑池中污辱梅姑娘那一节，林染便足可死上一万次！梅姑娘是谁，梅姑娘是马上就要嫁给大师兄的准新娘，是大伙儿的师嫂啊。这小坏蛋居然意图染指，我看他比之魔教中的色鬼张摇花，还要丧心病狂！”
　　林怀玉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喝道：“二师弟！你不说洗剑池中之事，心头便不舒服，是么！”
　　林泉眉头一竖，正待言语相抗挽回些颜面，见旁边林翠正竖起一根手指向他猛摇，这才咬牙忍了下来，低头道：“我是替大师兄不值，一时失言，大师兄勿怪。”
　　林怀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过得一会方道：“林染与大荒龙女堕下悬崖不久，魔教便大举进攻凤鸣谷，十大长老，竟然聚齐了五六个，更有一位法王带领，声势浩大，志在必得。师姑将促狭鬼钉在轮回之门，本意正是诱敌前来，但她怎能料到，平素如同散沙的魔教，竟忽然聚齐了这么多好手突然来袭？”
　　林泉顺着他的意思说道：“确实非常意外，师姑这一着，实在是失算了！”
　　林怀玉顿了一顿，继道：“魔教此举，说是营救促狭鬼，我看实则是因见凤鸣谷与瑶池水榭并派，我派实力蒸蒸日上，生恐我派坐大之后对其形成威胁，故意找理由在我们羽翼尚未完全丰满之际，意欲剪除。想当初并派之时，促狭鬼与大荒龙女混在其中，那时多半便已包藏祸心。”
　　林泉道：“是啊，若非有所图谋，那龙女为何要扮成病书生的模样，与促狭鬼混进来打探消息，更兼大闹会场？这一役实是惨烈，魔教高手倾力而来，我派虽有所提防，却仍是不敌。可惜嵇成岭、嵇成峰师叔竟然战死，成山师叔重伤，连师父也被魔教五魔使中的北黑使郭正以玄火珠打中心口，吐血卧床！如非穹苍门驰援及时，我们凤鸣派今日还能不能屹立于江湖之中，殊难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