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涧醉》林染青眉

269、第269节 挖宝

　　林染亦是好奇心起。
　　他的腿伤已好了大半，只要不过分用力，拄着拐杖已经能在平地上走得几步了，这些日子来在车厢里闷得发慌，正是静极思动，很想找点事来做做，因笑道：“这么多人找的宝贝，一定很了不起！你俩也去买上两柄锄头，挖将起来，说不定运气好，宝贝便是咱们的了。”
　　说罢运掌在石头上一拍，身子平平飞起，稳稳当当落到马车座上。
　　芩寄瑶笑道：“你这一手可俊，不用腿也能走路啦。不过，我可不要挖土！”和龙女一起上了马车，策马缓缓而行。
　　林染也不放下车帘了，只见路上运土和返回的人熙熙攘攘，越往前走越是稠密，初步算来怕不有好几千人在干这事！寄瑶在车上又随便问了几个路人，却没有一个肯回答她挖土的缘由，有的甚至一经问起，便远远躲避。
　　再往前行不远，忽见道旁的田野里，出现一座好大的泥坑，无数锨镐从坑底扬起来，将泥土一铲一铲往上拋。上面的人又将泥土装入木车或箩筐，次第运走。那些装土的人甚是仔细，每人都持着木棍在土里拨拨拣拣，验看一遍方才装筐，生怕漏掉了什么。
　　龙女停下马车，道：“是这里了。我的老天，这么大一个坑，他们已挖了多少时候？”
　　林染放眼看去，只见那巨坑从这头望不到那头，从坑底泥铲掀起的高度来看，已约有一人半深，则此工程之大，开出的土方之多，实骇人听闻。芩寄瑶喃喃道：“他们都是精卫变的吧，要填海呢！”
　　林染也觉甚是稀奇，道：“我只可惜这些良田，好好的庄稼，可都给他们挖开啦！到了秋天没有收成，大伙儿来年可吃什么？”
　　马车行不到田野之上，龙女道：“我去看看，他们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寄瑶忙道：“我也去！”二女跳下车，手挽着手，一起往巨坑走去。这样子看起来，又是一双感情好得很的姐妹。
　　林染大摇其头，他实在搞不懂女孩子们，怎可以做到既相互攻讦，又亲密无间。
　　过得片刻，巨坑上有个穿戴齐整，似乎是个领头模样的人高声唤道：“都累啦，大伙儿且上来歇一歇吧！今天大家都再努把力，再挖得深些，明日起就往周围继续开挖了。装土的人把眼睛放尖点，谁也没见过那宝贝，若遗漏过去给倒进了阎王泽里，可就大糟特糟，大事不妙！”
　　他发出这样的号令，坑底人便陆陆续续地上来，好家伙，比本来便在坑上装土的人还多一倍，乌泱泱好大一片人头！这些人满身泥土，垂头丧气，上来之后散布在田野里，或躺或卧，喝水吃干粮，却少有人相互说话。
　　龙女与芩寄瑶衣衫鲜丽，在其间甚是显眼。林染看着她们东走西看，不时俯下身去说话，然而都是浅尝辄止，显是处处受到冷遇。
　　歇不多时，那领头的人打起梆子，招呼动工。乡民们木头人般各就各位，又开始干活，更没人理睬她们了。
　　龙女与芩寄瑶无功而返，寄瑶道：“这里的人很是奇怪，刚看到我和丝丝姐时，都一个劲看我们的脸，很急色的模样。但我们一开口问询，立刻变得不理不睬，好像生怕我们要抢他的宝贝！”
　　林染点头道：“我就在这里远远看着，也觉有些蹊跷。”
　　寄瑶道：“我去把那打梆子领头的人捉来，细细拷问，他若还不说，我们就痛加折磨。”
　　魔教郡主，她说痛加折磨，那就一定很痛很痛的。林染冲着道上仍从前方运土过来的人努了努嘴，道：“且不忙。看来前面还有呢，咱们再多瞧一瞧再说，反正是不急。”二女均表赞成，于是又打马往前走。
　　行不多时，又是一个巨坑呈现，和前面那坑一样，也是无数乡民在烈日下挥汗如雨，辛苦劳作，却不知究竟在忙些什么。这坑比前一坑浅得多，才仅及腰，看来开挖尚为时不久，宽广的程度却差堪仿佛。龙女道：“他们这般挖法，不消多时，两个大坑要连在一起了。”
　　二女下车相询，亦是无果。马车继续往前，接连又看到了第三个坑、第四个、第五个……
　　林染想起最初那名壮汉，所说的方圆数十里，难道这些人真要在方圆数十里的范围内掘地三尺，寻找一样宝贝？这可比大海捞针还要难，究竟是个什么了不得的宝贝，值得上万乡民自毁赖以谋生的良田，去苦苦搜寻！
　　这些人不肯将实情相告，显然是防着他们，生怕他们将宝贝夺了去，林染等三人心头的问号，已经打得比天还要大。马车缓缓而行，眼看着暮色降临，挖宝的人四散回家，纷纷消失于地头田间交通之阡陌，原都是散住各处村落的本地乡民。
　　一头发花白的老者倒提锄头，步履蹒跚地从官道上下去，推开道旁一扇竹篱小门，里面一排土屋，那便是他的家。林染看看天色，道：“今晚咱们就在他家投宿吧，不知老人家肯不肯接纳。”
　　芩寄瑶笑道：“我猜他一定肯的，因为没有人喜欢吃苦头。”为什么肯了就不用吃苦头，道理不言自明。
　　龙女拍了拍腰间，笑道：“我也觉得他一定肯的，不过却是看在钱兄的份上。他既然挖宝，便不可能不贪财。”
　　林染哈哈一笑，道：“你们一个威逼，一个利诱，便换做是我，也一定肯了。”
　　三人将马车赶下大路，在篱笆小院前停下来。林染从车厢里抽出路上龙女用鸡卵粗的树枝削成的一对拐杖，双足并拢，拐杖在地上一点，身子已轻飘飘落到院门之前，小扣柴扉，身手比常人还要迅捷得多。
　　他做这一切的时候，二女都站在跟前，却并不相帮。林染的腿骨基本已经接上了，但要完全痊愈恢复，还得自行锻炼，所以不赶路的时候，她们都是由着他自己折腾的。
　　“谁呀？”院内传来一声颇为苍老的声音，疲惫中带着一丝惶恐。
　　林染彬彬有礼地道：“我们是过路的旅人，眼看天色向晚却无店可投，想借住一宿，不知道主人家肯不肯给予方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