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涧醉》林染青眉

268、第268节 愚公移山

　　林染只一眼，已知大概情形。必是两车相遇，那惫懒汉子见驾车的居然是两位貌美如花的少女，便起了轻浮之心，故意不躲不闪，让泥车撞伤了马腿，好借故与美女搭讪，生点故事出来，谁知美貌少女一出手，便让他飞到了天上。
　　小郡主用马鞭指着那惫懒汉子道：“本姑娘本想取你性命的，但冲着你夸我好看，今天便饶了你。你再啰嗦不休，且看看这树！”她向龙女使了使眼色。
　　龙女无意卖弄，但小郡主的面子不能不给，懒懒地抬起手来，只一挥，那卡着汉子的大树拦腰而断，轰然倒塌下来，吓得围观之人纷纷闪避，泥车又倒了无数辆。惫懒汉子坐在当地，以手抚头，已惊得面无人色。
　　芩寄瑶身上被阳景铄所施的禁制未解，虽能将惫懒汉子扔上树去，像这样遥断大树却力有不逮，只得让龙女代劳。眼见龙女一出手便震慑全场，芩寄瑶得意之余，心中又若有憾焉，因为这毕竟不是她的手笔。
　　林染不欲多事，招呼寄瑶快走，舍了道旁呆如木鸡的众人，继续赶车前行。
　　马车行出里许，因马腿受伤，一瘸一拐的，速度慢了下来，芩寄瑶恼道：“可恶！早知道他将咱们的马伤成这样，真该让那树倒下来时，将他砸死算了！”
　　林染爱惜马儿，便和二女商量，将马车停在道旁歇息。他自己也从车上下来，寻块石头坐着，看龙女用布条将马儿的伤腿包扎起来。
　　龙女笑道：“还好，没伤着骨头。你的腿刚刚好些，它的却又伤了，你们俩真是难兄难弟，不如结拜了吧！”
　　林染哈哈大笑，道：“这马儿龙行虎步，神骏非常。我要与它结成兄弟，只怕它嫌我形容丑陋，我还高攀不上呢！”
　　龙女微微一笑，道：“好啊，你骂人。”
　　林染一愕，才想起龙女是龙王后人，自己说这马儿龙行虎步，原来和她一样，在影射对方是畜牲了，当下笑道：“龙马龙马，本就是一家。昔日唐三藏取经，坐骑白龙马，便又是另一位英俊潇洒的龙太子变的。”
　　芩寄瑶在一旁玩得无聊，走过来道：“你们在说什么这样高兴？说出来让我也乐乐。”
　　林染怕她顺口讥嘲龙女祖先便做牛做马，忙顾左右而言他，道：“奇怪，为什么有这许多人运着泥土，往那边走？”
　　他说的是官道上，不少乡民打扮的人，或用独轮木车，或用扁担箩筐，推的推、挑的挑，运送泥土竟是络绎不绝。方才将马腿撞伤那厮，本也是运泥土的，到此刻越发多了。
　　龙女眼望道上，道：“是啊，我也正觉得奇怪呢。你看尚有同样多的空车、空箩筐回来，看来他们是把泥土运到远处去倒掉了，难道在搞个什么大的修建，比如说起一座大屋？”
　　芩寄瑶咂舌道：“这许多人一起运泥，那得修多大的屋子啊？这事不大对头，还是找个人问问好了。”
　　眼见一壮年汉子用扁担顶了两个叠在一起的空竹筐扛在肩上，愁容满面地从来路走来，同行的几个伙伴也是闷声不响，全无劳动过后，卸下担子之后的轻松，便招呼道：“这位大哥请等一等，有件事想问一问。”
　　那汉子见说话的是一位明眸皓齿的美貌少女，便停下脚步，皱着眉头探询地望着她。其余同伴竟不等他，对漂亮的女孩似乎也没什么兴趣，瞥了一眼便继续往前走。
　　芩寄瑶暗暗奇怪——若换做平常，她这样向人搭讪，一定是很多汉子围上来没话找话的，今天这是怎么了？因道：“你们这是将泥土搬运到哪里去呀？这许多人一起搬，是学愚公移山么？”
　　汉子随手往远处一指，道：“那面有块阎王泽，我们把土填到沼泽里去。什么愚公移山，姑娘说笑了。”
　　“阎王泽？”芩寄瑶兴趣大起：“这名字一听便不是什么好地方。你们跟那地儿有什么仇恨，要用土将它填平了？”
　　汉子道：“哪有什么仇恨。阎王泽虽沼泽遍地、蚊虫横行，有过将人困死在里面的传闻，但你不去招它，不到那里面去，它总不会走过来害你。我们将泥土倾在里面，只是因为要挖的土太多，没地儿倒了而已。”
　　“那你们为什么要挖那么多土？修建大屋么？”
　　汉子叹了口气道：“穷乡僻壤的，又不是建什么皇宫内院，哪里要挖这许多土方？我们在找一样东西，只知道这东西埋藏在方圆几十里内，却不知确切所在，挖出来的泥土若倒得近了，恐将来还得挖过来，重复再运一次，所以干脆倒到阎王泽里去。就算最后没找到东西，可是把阎王泽填平了，也算一桩好事。”
　　芩寄瑶向龙女眨了眨眼，意思是说瞧，你猜起大屋什么的，果然没有猜对。
　　龙女道：“你们在找什么东西，要这么多人一起挖土？”
　　汉子一看又是名美貌女子，再看她们后边还有一英挺的少年坐着，听着他们说话却不过来，心头疑云大起，脸现警惕之色，道：“你们是什么人，打听这么多干什么？”
　　龙女忙道：“我们到远处去投亲戚，在这里只是路过。因见这么多人搬土太过奇怪，所以有此一问。”
　　汉子神色稍霁，道：“既是路过，歇一歇便赶快走吧。莫要多问，小心惹祸上身！”说罢整整扁担，就那么埋头走了。芩寄瑶唤了两声，他回头摇一摇手，竟不再停留。
　　芩寄瑶向龙女撅一撅嘴，道：“都怪你。你若不吓着他，我一定已经将缘由问了出来。”
　　龙女苦笑道：“我又没说什么，怎么就吓到他了？难道我长得很凶恶么？”
　　芩寄瑶强词夺理地道：“比方说一只麻雀停在树枝上，我悄悄掩过去捉它，它本来不怕的。可是你也加入进来，人一多，便将它惊飞了……嗯，就是这个道理！”
　　“好吧，是我是我。”龙女每到此时，总是让着她的，道：“马儿伤得不重，也歇得差不多了。不如我们慢慢往前走吧，且看看他们到底在挖什么宝贝，如此兴师动众。”
　　芩寄瑶拍手道：“对对，他越做得神神秘秘，咱们越要去看个究竟。快走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