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涧醉》林染青眉

263、第263节 新希望

　　嵇成化仍是惋惜摇头：“李赏风那一掌虽不致命，但她的五脏六腑，亦为他所伤，再加上在水里浸了这许久，人的确是断了气了。我摸着她胸口温热，又度真气过去，只是暂时保得她没死得透透的而已……”
　　林染眼中又闪起亮光，热切地道：“只要没死得透，那便还有希望！在摩云顶上，龙女不是被九师妹误打误撞害死了吗？但她因为胸口蕴含了我注入的阳气，没死得透，便被白教主用搜神诀救活了。现在你看，她不是也活得好好的！师父，你将紫儿安放在何处，我，我……”
　　热切之下，他又将嵇成化叫做了师父。但只一瞬，忽然间又如堕冰窖——裴紫夏被嵇成化从龙宫带出，距今已不知过了多少时日，若无非同寻常的措施，裴紫夏只怕已成冢中枯骨。肉身已毁，那便什么也不用说了。
　　果然，嵇成化摇头道：“那不同的。龙女能复活，是因为胸口贮存了你的至阳之气，仍有生机，白承天不过是用搜神诀将之诱发而已。为师修为虽远高于你，但体内真元，却不是重明神鸟的至阳之气，不顶用的。方当那时，如果守在裴紫夏身边的不是老夫，而是你，或许那小女子还能有救。”
　　无数次从波峰跌到深谷，希望的泡影升起而又破灭，林染直觉自己已经要崩溃了，情难自已之下，忽然一头向地上猛磕下去。
　　在这一刻，他确然是不想活了。
　　一股柔和的力道忽然从远处飘来，如同在林染额前垫了个软垫，那头竟磕不下去。嵇成化愠声道：“匹夫之怒，以头抢地耳！你虽不肖，却是出自我嵇成化门下，怎的如此没有出息！”
　　林染语带哽咽，道：“我，我不是发怒……生而何欢，我是觉着，活着没意思了。”
　　嵇成化怒道：“堂堂七尺男儿，为了一个小女子寻死觅活，成何体统！再说，你要救活裴紫夏，到现在并非全无指望，你若自己寻死，她便真的活不了啦！”
　　希望又回来了，林染已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怔怔地望着嵇成化，不知他何以有此一说。
　　嵇成化道：“当时老夫并不知晓龙女复活一事，但却知道，只要她肉身不腐，将之置于药王鼎中，以十成功力的搜神诀唤醒她的生机，便可以让她死而复生。所以，老夫并没有闲着，立刻远驱万里，寻了个妥当的所在将裴紫夏玉体雪藏……”
　　林染呆呆地听着，嘴巴微微张开，就像痴了一样。
　　嵇成化道：“你听明白我的意思了么？裴紫夏并非不可救，你要救她，必须先得到搜神诀宝典，并将之练到十重功力！好在你身具重明真元，只是未加精炼而已，如同未雕璞玉，只待名家开发。只要宝典到手，你修炼起来必然事半功倍，别人一个甲子也修不到的层次，你或许不到一年，便已大成！”
　　林染道：“龙女说过，搜神诀要救人复活，须得像她那样有至阳之气保住心脉，未死得透。我焉知你这样说，不是想诱骗我去替你偷盗秘笈，实际上紫儿早已灰飞烟灭，不在人世了。”
　　嵇成化道：“好吧，我再给你说一层。你道白承天为何不理教务，将魔教中的大事都交给白青眉打理，自己却只潜心苦修搜神诀？那是因为他自己和你一般，也是个大大的情种。他的夫人乃是狐妖，为了让他长命百岁而拼却自己千年妖法，油尽灯枯而亡。白承天恨海难填，发誓要让夫人死而复生！”
　　“这人也确是个奇才，上穷碧落下黄泉，竟真将搜神诀宝典寻了来，苦苦修炼，非要练到十重，将他的夫人救活。所以再大的事，他都可以拋到一边，芩寄瑶是他素来疼爱的侄女，据说长得与他的狐妖夫人十分相像，可此番被穹苍门挟持为质，他都不肯花费时间精力亲来相救，便是佐证。”
　　“你和白承天同为古往今来罕见的情种，你此刻该做的事，便是他孜孜以求、一直在做的事。不过，你做起来已比他要容易得多了，至少，你已知道搜神诀宝典在白承天身上，不必像他那样上天入地去寻觅。难道，你觉得像白承天这样的奇才，会做无用功吗？”
　　魔教教主白承天与其狐妖夫人的轶事，林染在龙女口中已经听过一次，这时再由嵇成化道出，心中不由信了一半，道：“纵有搜神诀，药王鼎却已因九师妹的失手而损毁，那又有什么用？”
　　嵇成化道：“药王鼎虽然毁损，却是可以修补的，我相信这个用不着你操心，譬如白青眉等，便自会把一切办妥。当然，他修补药王鼎却是为了救活他的母亲，与裴紫夏无关。”
　　林染心想，白青眉就算修补药王鼎，恐怕也不完全是为他母亲吧，他念念不忘的，只怕仍是战神珠胎！只是这一节，却不必说出来让嵇成化知晓了。
　　如此百转千回，总算得到了裴紫夏的确切消息，林染一时悲喜交集，竟说不出话来。
　　嵇成化温言道：“如何？不为天下苍生，便算为裴紫夏那小女子，为你自己，你也应当去将搜神诀取了来。这是天意安排，为师不过顺水推舟而已。”
　　林染心中意动，口里却道：“我心里还是不踏实。除非，除非你先让我亲眼看到紫夏，确认这事是真的。”
　　嵇成化怃然道：“岂有此理！为师已把话说到如此地步，你仍不信么？从小到大，为师什么时候骗过你，说话不算话了？”
　　林染倔强地道：“从前没有，可是后来，你让我堕入了最大的一个骗局！”
　　嵇成化一窒，无奈地道：“事关重大，不得不如此耳。你要消除疑心，想看一看裴紫夏再做决定，原是理所应当，但我要将她冰封雪藏，自然须在终年积雪之处，距此千里之遥，如何方便带你去得？这两个丫头转瞬即醒，这个秘密却绝不能让她们知道，你觉得能分身前往察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