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涧醉》林染青眉

183、第183节 柔情缱绻

　　裴紫夏听得颇为意动，道：“你若真有本事救得了染哥，我便让……”
　　话只说了一半，被林染截口道：“且住！这个话题不要再继续了，也不许再提！小郡主，我不能答应你，并不是因为你不够本事、不够好，而是实实在在，我心里只有紫儿，容不下旁人。这个道理我已说得够明白，你若再纠缠不清，咱们便连朋友，也没得做了。”
　　芩寄瑶咬住了下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林染心中微觉歉然，但知道此女邪气很重，不比裴紫夏般通情达理，不决绝一点未免后患无穷。
　　如此一想，心肠又复刚硬，便又道：“在我眼中，妖孽便是妖孽。你表哥白青眉如此歹毒阴险，你和他沆瀣一气，又能好得了多少？所以刚才我说错了，我从来就没真心当你是朋友，我之所以从师姑手下把你救下来，最开始是误以为你是紫儿的仆从，后来清楚你的身份后，又想着擒回来作人质，奇货可居。从头到尾，我都没正眼看过你，甚至没把你当成是女孩子。你若因此产生别的什么心思，未免太可笑了。”
　　小郡主浑身颤抖，说出的语声也是颤颤的，道：“我想帮你而已，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要这么跟我说话，难道非要把我气死你才甘心？”
　　林染见她泪眼朦胧、一脸凄苦的样子，心中也是发酸，叹息道：“这是真话。真话往往都不那么好听的。”
　　芩寄瑶跺一跺脚，转身向桃林外飞奔出去。回头之际，一串泪珠儿甩飞出来，有一滴正落在林染唇上，湿湿的，咸咸的。
　　裴紫夏看着她娇小玲珑的背影，轻声道：“她还那么小，你这么说话会不会太过分？”
　　林染叹了口气，道：“我不爱她，便只有明明白白让她死了这份心，这才是真正对她好。若拖泥带水，最后大家都不会痛快，你也未必高兴。”
　　裴紫夏道：“可是听她的意思，好像她有办法能助你渡过难关……”
　　林染微微一笑，转过身与裴紫夏两手相握，四目相对，道：“从这刻起，你比我的生命还要重要。按小郡主的意思，我能保住自己的命，却必须失去你，这不明摆着是亏本买卖么？我又不傻，怎能答应。”
　　裴紫夏嫣然一笑，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学得这么油嘴滑舌了？唉，我的大西瓜，你还不傻？你莫忘了木字加口便是呆，你占了两个呆字，怎能不傻！”
　　二人情投意合，喜悦无限，再放眼看这山水，只觉风含情，水含笑，一切都是极美。
　　庄丁们把好酒花涧醉起出了十坛，裴紫夏命他们用扁担挑了，慢慢下山回庄。林染与紫夏手牵着手走在最后，满心里都是柔情与喜悦，虽天色向晚，仍是缓缓行而迟迟归。
　　林染从未试过心中如此幸福而满足的时刻，好像只要裴紫夏走在他身边，就一切都不重要了。他甚至也找不到话来跟紫夏说，便这么默默走着，于愿已足。
　　裴紫夏的感受和他大抵也差不多，过了好半晌才说：“你从前总是想着你的九师妹的，刚才的话可是没有骗我？”
　　林染道：“我以前确确实实经常念着九师妹，到现在有时候也会为她担心，但自从认识了你，才知道那不过是兄妹之情。嘿嘿，层林尽染、刻骨铭心，是我们经常挂在嘴边的话，可那时候其实什么也不懂，并不知道刻骨铭心不是刻在剑上，而是刻在心里的。”
　　是的，帕上的刺绣，剑上的刻字，都不能称做刻骨铭心。
　　而像裴紫夏那样，虽经花魅吸髓的折磨、清心忘尘咒的洗礼，亦不能将之忘却的深情，是不是就叫铭心刻骨了呢？林染握紧了伊人的手，又是好长一段路说不出话。
　　出得山来，天色已经全黑，遥遥望去，暮雨山庄亮起无数灯盏，在四周黑黢黢的夜色下，如同仙山楼阁一般。林染忽叹了口气，道：“其实魔教的小郡主说得不错，遐思岛与仙界相比，实力悬殊。我俩在一起，自然生死不悔，却给岛上带来大难了。如此一想，心实难安。”
　　裴紫夏微笑道：“不怕的。遐思岛虽没有什么突出的人才，却有一个秘密法宝，旷世无匹。这才是为什么仙界之人视遐思岛如眼中钉、肉中刺，而我爹爹又武功全失的情况下，遐思岛却依然能屹立江湖数十年的真正原因。再说，就像你说的，人活着必须要心安，若将你交出去，换得岛上一时的平静，则剩下的日子，岛民们谁能心安？况且仙界还要派人值守，直将岛民视为亡国之奴，这口气，又有谁能承受得住？”
　　林染听说岛上还有一个威力奇大的秘密法宝，不由好奇，问道：“那是什么法宝？好像仙界大举来袭，连阳掌门都已亲自出山，你们也并不怎样害怕。”
　　裴紫夏道：“说是法宝，其实是一个阵势，九天玄女阵。传说中，遐思岛是当年九天玄女娘娘休憩游玩之所，她在桃花涧饮酒、长乐湖中戏水、未央山上闲逛，某一日在岛上遐思，想出了这个阵势。所谓花涧遐想，长乐未央，这便是这些地名的由来。我爹说，玄女阵的阵眼，便在桃花涧中的花月洞中。”
　　林染道：“九天玄女阵，光听这名字，就知道是极厉害的，怎么从前我却从未听闻？”
　　裴紫夏叹了口气，道：“九天玄女阵，已几十年未现江湖啦，现在知道的人，可谓少之又少。不过这一次，只怕又要大放异彩，让每一个人都知道，遐思岛是不容轻侮的！爹爹将我幽禁在花月洞，现在想来，只怕他在作此决定的当时，已有了与仙界一决的先见。只是你师姑忽然来袭，将豹尾李叔叔也杀了，神教郡主又现身桃花涧，风云际会，爹爹不得不提前将我放了出来……”
　　裴紫夏越加解释，林染越是一头雾水，但未及细问，一行人已到了庄子跟前。
　　大厅里宴席重开，一行人走进庄来，只见连庭院里都摆上了饭桌，无数岛民已然入座，都在等着他们的酒了。裴岛主张开双臂，对林染微笑道：“欢迎林少侠真正成了遐思岛的一员，我遐思岛，愿为了每个岛民倾力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