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涧醉》林染青眉

182、第182节 乃敢与君绝

　　林染起出酒坛放在地上，因密封的缘故，非但外观平平无奇，嗅着也没什么异常。裴紫夏却很欣喜的模样，道：“上次起出酒来，刚一出土便异香扑鼻，喝时爹爹却说酒味淡了，不算极品。这次封得甚好，连一点气味都没泄漏出来，定然是成了。”
　　二人挖出了第一坛酒，其余的便交由庄丁们继续，裴紫夏拉了林染，在桃林里漫步。“花月洞中，花魅吸髓……”林染的声音忽然颤抖起来：“紫儿，这一向，你可清减了。”
　　裴紫夏微微一笑，道：“食不甘味，怎能不瘦。染哥，你昨天独自一人闯进桃花涧，又到花月洞来，是偶然呢，还是专门来看我的？”
　　林染道：“自然是来看你的。或许，伯父说的是对的，他也真正是为你好。但是我实在熬不过去了，只想着哪怕你已将我忘记，能远远看你一眼也是好的。”
　　紫夏叹了口气，道：“其实你比我还要辛苦。我虽被囚于花月洞中，但有父亲所传的清心忘尘咒，花魅作祟时还可勉力相抗。而你想起我时，却明知道我正在努力地忘却你，这样的折磨，只怕更加的难熬吧？”
　　林染嘿嘿一笑，道：“那也不然。伯父说得有道理，你忘记我，比记得我更好，我认准了此节，便将你抛之脑后，整天只想着怎样锄田，怎样栽苗，倒也快活。”
　　紫夏向他凝视半晌，才摇摇头道：“你骗我的。如果你真的快活，就不会来看我了。我也是的，我几次向守着我的豹尾叔叔问及你的状况，知道父亲已经收容了你，放下了一半心事，然后花魅侵袭时，我不想做傻瓜，就又只能念清心忘尘咒相抗。照理说，这样子的话，我应该就如父亲所愿，将对你的情义淡忘，可是时间过了这么久，一旦轻松下来，却仍是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是怎样一种强烈的情感，让花魅失色，忘尘失效？
　　林染站下身来，用双手捧起裴紫夏的脸庞，凝视着说：“你莫瞒我，我听伯父说过，与花魅吸髓相抗，形同炼狱，是很苦很苦的！林某何德何能，能得你如此待我？”
　　紫夏微闭了双眼，清丽绝俗的面容在暮色里比桃花更艳。
　　林染脑海里忽然掠过一个念头，桃花再美，怎及得上紫夏？花魅不能让紫夏忘情，是因为它自己的魂魄，先已被紫夏的秀色所夺！只听紫夏喃喃地道：“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林染道：“紫儿，你说得对。只要我们在一起，便全天下都是敌人，那又如何！”
　　没有哪一刻，他战斗的意志比现在更强烈。裴岛主的阻拦与仙界的追缉，都不能改变他要与裴紫夏长相厮守的决心，此念已定，神挡杀神，佛挡灭佛！
　　裴紫夏的嘴唇比花瓣更娇艳，也比花瓣更柔软，林染用食指在上面摸了一摸，便深吸一口气，低头吻了下去，只愿此际日月停止转动，时光不再流逝。
　　紫夏婉转相就，就在四唇甫接的当儿，忽听旁边“噗哧”一笑：“她的嘴上有蜜糖么，为什么你要去尝？”
　　林染一惊抬头，却见小郡主芩寄瑶倚靠在近处的一株桃树上，折了根枝条在手上玩着，却也美目流盼。
　　裴紫夏脸色通红，连忙转过了身去，背对着芩寄瑶。林染又羞又恼，干巴巴地道：“你不在庄中等着吃酒，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吃酒？吃什么酒，你们俩的喜酒么？”小郡主往前走了两步，叹气道：“本姑娘确实是来道喜的，你为什么总对我这么凶？经裴岛主与众人商议，因为他的坚持，半数人以上同意为豹尾神君复仇，与仙界全面开战。也就是说，他们不会交你出去啦，小哥哥，你高不高兴？”
　　这个结果林染并不觉得意外，小郡主却连连叹息：“真想不到，遐思岛弹丸之地，却有这样的义气和勇气，跟整个仙界对着干。要知道像阳景铄这样的人物，连我姨父也不敢有丝毫小觑的。”
　　裴紫夏背对着小郡主开口道：“你说得不错，遐思岛别的没有，你说的那两样，却从来不缺乏的。”
　　“对此，我只有两个词形容。”小郡主道：“勇气可嘉，愚不可及。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小哥哥，你只是在连累得整个遐思岛为你陪葬！你现在改变主意，跟我去大漠总坛，一切都还来得及。”
　　林染反手握住了裴紫夏的手，道：“谢谢你的好意。我和紫儿刚才已经说好，从此再也不分开。”
　　裴紫夏转过身来，脸蛋虽然还是红红的，但说出的话却坚定无比：“对，我们在一起，再没有任何力量能让我们分开！遐思岛是我们的家园，谁要来犯，死战到底而已！”
　　小郡主看看林染，又看看裴紫夏，像在看着两个疯子，但眼睛里分明闪烁着妒意。过了好一会，小郡主才道：“好！小哥哥，你敢不敢给我一个公平的机会，我和她比试比试？”
　　林染道：“你想怎样比试？你莫想些花样，误己误人。”
　　小郡主讥笑道：“你怕啦？第一种是武比。你解开我身上的禁制，由着我跟裴小姐打上一架，谁赢了你就跟谁好。先说好了，你袖手旁观，一个也不许相帮！”
　　林染从乔尚武等的表现猜得出来此女必然有些道行，生怕裴紫夏吃亏，忙道：“这个万万不可！我林染又不是什么物件，任人争夺，谁赢了归谁。我心有所属，与紫儿两情相悦，你再顽皮胡闹，有什么用？”
　　裴紫夏握住林染的手儿用了用力，林染回过头，二人相视一笑。
　　小郡主看得牙痒痒的，啐道：“当着别人面调情，真没羞，不要脸！第二种是文比，咱们相互间不打架，比谁能退敌，救了遐思岛，输赢的结果，和武比一样。救了遐思岛，就等于救了小哥哥，裴小姐，你心爱他，这种比试你不会拒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