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涧醉》林染青眉

152、第152节 束气成剑

　　汪小鱼急道：“小鱼早已痛改前非，今日犯错，实非心里无情，反倒是用情太深，难以自拔，请岛主明察！”
　　“哦？”裴岛主抬了抬手：“你说。”
　　汪小鱼道：“紫公主天人之姿，温婉可人，属下思慕已久，爱入骨髓。可是紫公主对属下从来不假辞色，却对这位林公子青眼有加，属下在岛外寻着紫公主之时，心里便，便……岛主，属下知道对紫公主心存念想，实属非分，但这一颗心系到了紫公主身上，欲痴欲狂，难以自已，浑浑噩噩之下犯下弥天大错，实在也是没有办法！只求岛主将属下也罚入花月洞，去受那花魅噬心之苦……”
　　裴岛主听他说得意切，神色稍缓，微微一叹道：“花魅噬心，禁欲忘情，唉，当真有用么？汪小鱼，你苦恋紫夏，老夫也有所耳闻，但两情相悦，岂能靠用卑鄙手段去取得？紫儿的性子，老夫素来明白，她若知道你的所作所为，必厌之弃之，遑论托付终身！”
　　汪小鱼垂头丧气地道：“属下做下这等错事，已不敢对紫公主再有奢望。但请岛主看着属下对公主一往情深的份上，饶恕因爱生妒犯下的罪错。”
　　裴岛主转头对李高轩道：“高轩，你道如何？”
　　李高轩道：“汪小鱼若杀牛儿，其罪当诛。但他毕竟还没杀死牛儿，年轻人被情字所困，做下错事，似乎也情有可原，岛上正是用人之际，岛主可否网开一面？”
　　裴岛主摆了摆手，又目注林染，道：“林公子，汪小鱼毁你苗田，欲驱你出岛，你有什么要申诉的吗？”
　　林染耸了耸肩膀，道：“小可有的是力气，他毁一次，我再种就是了。若被我当场逮住，打个半死，那便是他倒霉。况且下不下岛，全凭岛主发落和我自己的心愿，岂是他几句说嘴，便能动摇我的？只是这苗子一半是牛儿心血，而且他方才欲对牛儿下手，饶不饶他，得看牛儿的心意。”
　　“对，对，老夫差些把我们的牛大侠忘记了！”裴岛主在牛儿顶上揉了一把，按着他的肩头躬身道：“牛大侠，这姓汪的小子差些害死了你，咱们饶他不饶？”
　　牛儿低头看了看伏在地上的汪小鱼，忽然上去踢了他一脚。这一脚踢在汪小鱼脑门上，汪小鱼一不敢躲，二不敢运功相扛，痛入骨髓，被踢了个仰面朝天翻倒于地。
　　牛儿双手叉腰，老气横秋地道：“好，这口气也出了，看在裴岛主面上，我便饶了你吧！”声音却是稚声稚气，令人打跌。
　　裴岛主与李高轩相顾莞尔，道：“汪小鱼，还不快谢牛大侠不罪之恩？”
　　汪小鱼咬了咬牙，又向牛儿扑倒，叩谢饶恕之恩。裴岛主道：“男儿膝下有黄金，小鱼做到这样，也证明有诚心了。这事到此为止，林公子意下如何？”
　　林染无可无不可，拱手道：“遐思岛上，但听岛主吩咐。只是汪神君若对牛儿怀恨，做下报复之事，小可必以百倍还之，勿谓言之不预也。”
　　李高轩哈哈一笑，道：“岛主已网开一面饶过了他，他哪里还敢？林公子和牛大侠尽可放心。”
　　裴岛主道：“林公子不会因小鱼行为孟浪、言语冒犯，就此离岛而去吧？若如此，老夫心有亏欠，便觉不该将小鱼饶得如此轻松，定要好好再打他一顿板子。”
　　裴岛主这么说，挽留之意太过明显，林染亦感觉方才起意离岛，实是意气用事，而且中了汪小鱼奸计，便道：“为汪神君的屁股着想，晚辈不走便了。”
　　裴岛主哈哈一笑，拍了拍牛儿的脸蛋，道：“牛大侠，使出你的本事，好好儿的跟林公子把庄稼再种起来吧。今年你家不但不用往暮雨山庄交粮，我还送你一腿猪肉，如何？”
　　牛儿大喜道：“好！咱们拉钩。”
　　裴岛主在牛儿伸出的小指头上一拉，与李高轩一起向林染告辞，对汪小鱼喝道：“还不走！”汪小鱼从地上爬起来，灰溜溜跟在裴岛主身后，连看也没再看林染一眼。
　　林染跨前一步，道：“裴岛主，紫夏她……”
　　裴岛主似乎没有听见，带着两位护法，一会儿便已去得远了。此时日头已升，明晃晃地照在林染脸上，倍觉空虚与迷茫。牛儿迎着太阳眯缝了眼，瞧着地头叹气道：“唉，咱们又得从头来么？”
　　自此，田垄间太平无事，汪小鱼再也没来捣乱。庄稼在林染与牛儿的精心耕种下，长势甚是喜人，眼看能将之前耽误的辰光追赶回来。
　　林染除白天干些农活，晚上无事之时，也会在榻上以凤鸣谷的独门心法内视，将体内的阴阳真元运行个几周天。一段时间下来，至阴至阳的真元与学自凤鸣谷的心法逐渐融为一体，收发起来越来越如臂使指，修为不知不觉间，又上一层楼。
　　某一天早晨醒来，他忽然想到，前次与龙太子对敌，他基本是以至阴的内息，凝水为冰、以冰作剑，再用凤鸣谷的降魔神剑指为施法的载体招式，克敌致用。换个角度想，既然可以化水为剑，为什么不能束气为钢呢？
　　降魔神剑指本来不用驭剑也可凭指力伤敌，就如之前与汪小鱼搏斗时一般，但威力毕竟十分有限，假若束气成钢，以气剑代替指力呢？
　　水不常有，而空气却是处处都有的，可信手拈来而用之不竭，若此法可行，则……
　　林染心驰神摇，却是坐在榻上一动不动，仿佛木雕一样过了整个上午。忽然间，他跳了起来，奔出茅舍，在田垅间手舞足蹈，抬眼望去，但见天高云淡，心中亦是空阔清澄，自知已达另外一番境界。
　　田头麦苗青青，已经长起老高，林染掐指一算，离自己上岛，忽忽已过了两月有余。这两个月，遐思岛上竟平静得如塘中之水，连一丝涟漪也无，不但未见龙宫的人前来相扰，汪小鱼口中那厉害无比的未央山强人，也只是偶尔听牛儿提及，并不见其真有什么作为。
　　紫儿，裴紫夏，她现在过得好么？两个月的情魔相侵、花魅伐髓，她可能挺得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