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蛰》七里菊

18、第十七章

　　王语嫣拉着我一路小跑，跑到码头，果然看见一条小船停在那。船舱里依稀有烛光，船头站着一个少女。只见她年纪也和我们差不多，身穿绿衫，瓜子脸，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甚是娇媚。
　　少女一看是王语嫣，叫了起来：“唉呦，王姑娘，您可回来啦。”只听她声音软软的，仿佛汪着水一般。
　　听到少女这么叫，船舱里走出来一个男子。只见他二十四五的样子，身穿白袍，手持白扇，长得虽没有段誉俊美，却比段誉多出几分气质。一看是王语嫣，他上前一步道：“语嫣妹妹，怎地这么不乖，自己乱跑？”
　　王语嫣一听表哥训斥自己，美目里顿时汪起了泪滴，说道：“我昨晚怎么跟你说话你也不睬我，我只道你一辈子都不会睬我，便一怒之下……”
　　慕容复神色缓下来，柔声道：“我昨日心里不顺，你莫要当真。语嫣妹妹，这位又是……？”
　　感谢你，终于让这小花痴注意到了我。王语嫣说道：“这是我在湖州遇到的朋友，她叫惊蛰。惊蛰姐姐，这便是我表哥了。”
　　慕容复眼里闪过一丝怀疑，又打量了我一下，才拱手道：“在下慕容复。”
　　我回礼道：“慕容公子多礼了。惊蛰独自出来游玩，正好碰上语嫣妹妹，觉得甚是有缘，她便请我到家中坐坐，抱歉打扰了慕容公子。”
　　慕容复道：“既然是语嫣妹妹的朋友，自当以礼相待。语嫣妹妹、惊姑娘，先上船吧。”
　　王语嫣问道：“那风四哥他们呢？”
　　慕容复道：“他们自有别家船。”

　　走进船舱，是个小小的雅间，还有茶水糕点和书本，这慕容复等个人还这么享受。
　　阿碧缓缓摇船，王语嫣把和我相识的过程简单地说了，便化身超级大花痴盯着慕容复。慕容复估计还有些疑心我的来历，却又想不出什么可能性，只好旁敲侧击问我的来历。我基本把实情告诉他，但看他仍七分怀疑。这种自以为自己值几根葱的大少爷总觉得天下人都应该知道他们的名号，然后变着方法找他们麻烦似的。我觉得甚是无趣，加上看到王语嫣觉得自己瓦数有点高，于是借口吹风走到甲板上。
　　我看见阿碧一个人又掌舵又划桨，她身材纤细，这一下一下的竟速度飞快。我看得目不转睛。
　　阿碧看我如此，问道：“惊姑娘一直盯着我，是不是有什么事？”
　　我摇头，说：“这是我生下来以后第一次坐船，我看阿碧姑娘一个女孩子便把这小船操纵的速度如风，不觉看的入迷啦。”
　　阿碧笑道：“这些雕虫小技，只要生活在水边的人多少都会，没什么稀奇。还有，阿碧只是个丫环，没什么‘姑娘’不‘姑娘’的。”
　　我也笑笑，说：“那我便叫你阿碧吧，你也不要叫我姑娘了，我叫惊蛰。”
　　阿碧说：“惊姑娘是小姐的朋友，阿碧怎敢直呼名讳？”
　　我说：“我和语嫣妹妹做得朋友，和阿碧便做不得了么？我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出身，连爹娘是谁都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想跟阿碧做朋友，阿碧嫌弃我么？”
　　阿碧忙道：“怎么会呢？这样吧，阿碧比小姐还小些，听到小姐叫惊蛰姐姐，阿碧便也斗胆叫一声姐姐吧。惊蛰姐姐和阿碧做朋友，阿碧笑都来不及呢，怎么会嫌弃？”
　　我笑道：“那样最好。阿碧妹妹，这控船之术难么？”
　　阿碧道：“有什么难的？姐姐过来，阿碧手把手地教你。”
　　我于是又跟阿碧学起划船。虽然她说不难，但明显是因为她从小划到大……这划船可比驾驶马车难学的多。我是学武之人，力气肯定是够的，却总是用不对地方。加上小船一晃悠，原本掌握好的力度又偏了方向，阿碧极有耐心，教导方法也极其正确，既是如此，我学会时，我们也已到了太湖深处。

　　我和阿碧轮流划船，我划船时，她就剥莲子给我吃，又细心地拣去莲心，端了一盘子送给慕容复和王语嫣。话说这慕容复到底哪里好？怎么一个两个聪明漂亮的女孩子都为他痴迷？还是阿朱有眼光……
　　到了曼陀庄，我和王语嫣下船来，因为刚和表哥促膝长谈，王语嫣娇美的面庞还残留着兴奋的红晕。慕容复答应明天再来看她后，便和阿碧离开了，王语嫣站在湖边向远处眺望许久……
　　“行啦，人都走光了，不是说明天再来的嘛。”我取笑她，王语嫣瞪我一眼，却也自觉理亏地笑了起来。
　　王夫人不在家，王语嫣在这里似乎威信不高。但索性我既不姓段，也不是大理人，又不是男人，所以得到了还算友好的对待。婢女们在王语嫣闺房旁边给我打扫出一间客房，我们吃了饭，聊了会天，便分别睡了。

　　第二天早上，刚用过早膳，王语嫣就跑到湖边翘首眺望。我暗自翻白眼，一些和王语嫣熟识的婢子们也纷纷抿嘴娇笑。
　　我对慕容复自然兴趣不浓，便跟着一个叫小茗的侍女四处转悠。正如书中所说，这曼陀庄还真是种满了茶花，而那些茶花真是被种成跟蒲公英似的极为可怜。我虽和师父学赏花养花之道，但反正是植物，其实对它们没那么大爱情，所以看在眼里，心下觉得可惜，却也不说什么。
　　不一会，慕容复就来了，他想跟王语嫣说些武功之类的事，有我在旁边，当然不方便。于是我说道：“语嫣妹妹，我第一次来苏州城，很想出去逛逛，可以么？”
　　王语嫣此时一门心思全在她表哥身上，我说了什么估计完全听而不闻，迷茫点头道：“可以啊。”
　　我于是转向慕容复，道：“慕容公子，那就暂时别过了。”慕容复作揖还礼。
　　王语嫣叫了两个婢女跟着我，负责把我摆渡送到苏州，在码头等着，傍晚再接我回来。

　　我来到苏州城，顿时又似吃了兴奋剂般。和那些公子、小姐们相处，当真累的很。苏州城比不上大理繁华，却更小桥流水，别有一番风味。街上卖的东西大都是苏杭特产的丝绸、刺绣等等，并没有镶金嵌银，却更显得精致可爱。
　　我逛了一上午，下午最热那段时间照例去酒楼喝酒，尝过了杜康和太白，这次便试试西凤。
　　独自喝了半天酒，看到一个人上到二楼来，刚要在旁边那桌落座，我笑道：“慕容公子既然为了惊蛰而来，又为何装作不认识？语嫣妹妹念叨你一宿，怎么不多陪陪她？”
　　慕容复听我这么一说，只得坐到我对面。他没点酒，却点了闻名天下（？）的西湖龙井。
　　我仍在那自斟自饮，并不劝酒。
　　慕容复点完茶水，又加了几个小菜，这才说道：“惊姑娘，真是好巧啊。”
　　我暗自翻白眼，说道：“有什么巧的？慕容公子，我知道你疑心我的出身，怀疑我有什么别样目的，所以来跟踪我，看看我有没有和什么人碰头，对也不对？”
　　慕容复脸色一红，明显是被说中了。他干咳一声，道：“怎么可能？惊姑娘多心了。”
　　我微微一笑，并不拆穿。
　　茶水上来，却是两个茶杯。我已在喝酒，总不能酒和茶混着喝吧？于是也不动手，仍兀自看着窗外赏景品酒。我俩静坐良久，慕容复才再度开口道：“惊姑娘初来苏州，人生地不熟，要不要在下帮忙领路，以尽地主之谊？”
　　我说：“我虽是一个人，却在这嘻闹繁华的城市之中；语嫣妹妹也是一个人，却在那偏僻无趣的山庄里。我与慕容公子非亲非故昨日才是初见，语嫣妹妹却是慕容公子的青梅竹马表妹。怎的慕容公子不去陪语嫣妹妹，却要来陪我？”
　　慕容复微微一笑：“语嫣妹妹自幼生长在曼陀庄，不喜生人喧闹，又要什么陪不陪的？惊姑娘自是表妹的朋友，便也是我半个妹子，只身游玩苏州，我又怎么放心？”
　　我心里翻个大大白眼，心想您倒是挺会装熟，却知道再抵赖就更显得可疑，于是说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麻烦慕容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