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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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雾寒露重，昨夜不知什么时候下了一场雨，地上微湿，坑坑洼洼，铺满了残瓣败叶，空气中蕴含着新鲜的泥腥味儿和花香味。
经过大雨洗涤后的且末王宫里，焕发出一番别样的生机，似乎连天也变得格外的蓝了起来。
景是好景，人未必有好心情。叶三千伸开双臂，仰着头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半天都不想动，只贪恋着此刻温纯的感觉。而后颓然的放下了双臂，蹲在地上双手环抱着双膝，盯着地面发呆。
“叶三千。”宝吉偶然路过，瞧见叶三千神色异样的蹲在地上，心中一软，走上前来。
“嗯？”叶三千抬头就看见宝吉带着一脸谦和与关心的表情看着她。
“怎么在这里发起呆来了？”宝吉好笑的问她。
“好无聊啊！每日里除了吃就是睡，要么就是提心吊胆的上职。”叶三千赌气的撅起了嘴巴，语气里满是自己都不曾发觉的撒娇。
“那么想出宫吗？”宝吉促狭的一笑，朝叶三千勾了勾手指。
“我可以出宫吗？”叶三千激动的跳了起来，满含期待的望着宝吉。
“如果你今日有假的话，而我又恰恰要出宫办些事，兴许能够带你出去逛逛。”宝吉原本也就是那么一说，可是如今看见叶三千这一脸闪闪发光的表情，当下就说不出拒绝的话语了。
“今天刚好轮到我休息，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能带我出宫？”叶三千已经忘记了宫中的忌讳，拽着宝吉的手臂不停的摇晃。
“我从不轻易许诺，反承诺之言，必应予。”宝吉轻轻的抽回了手臂，习惯性的向四下看了看。
“嘿嘿。”叶三千尴尬的傻笑。
“你先去御监房递交申请，余下的我自会处理。”宝吉淡淡的吩咐，眼看后院的人越来越多，忙疾步离去。
出了王宫大门，向前行大约十五里，就能到达整个且末国都最繁华的‘库尔街’。四周酒肆商铺林立，街上熙来攘往，吆喝声，叫卖声不断。
街道宽阔，能够并行通过四辆马车，随时可以看见络绎不绝的车辆通过，甚至还能看见有人骑着骆驼穿梭在街道上，驼铃之声不绝于耳。
且末国人与汉人从样貌上看起来，并无明显差异，只是个个都生的较汉人高大，鼻梁挺立，眼眶凹陷，颇带了那么一两分新疆风情。其次就衣着而言，且末国人的穿着，不似汉人那样装饰繁多金缕玉衣，白日里他们大多身穿轻薄透气的棉衣，夜里又是棉袄裹身，这大概是与大漠独特的气候有关。
眼前所看之景与叶三千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她原本以为沙漠之城，应该是荒凉而寂寥的，就算王宫里面依旧是亭台水榭，花光似锦，富丽堂皇，可是只要出了王城，注目所及理应是一遍沧桑。
她顿时兴奋的不行，一双眼珠子左看看右瞅瞅，恨不得尝尽所有小吃。
“宝吉大人，这个是什么？”叶三千盯着一小摊上的一种白色面食，直流哈喇子。
“这叫油塔子，这可是我且末国的特色小吃，莫非你从未吃过。”宝吉掏出钱付给了摊贩，拿出一个油塔子递给叶三千。
“呃。我的家乡离这里很远的。”叶三千顿时有所警觉，想着方儿打掩护。
“好吃吗？”索性宝吉并没有在意，语气柔和的问叶三千。
“好油哦，而且还有总觉得少了一个味。”叶三千不免吐了吐舌头，只觉得胃里发腻。
“这是用羊尾油一层铺一层做成的，当然比较油腻，不过究竟是少了什么味？”宝吉接过叶三千手中的油塔子，用锦帕包着丢在了一边。
“味精味。”叶三千如今才算是明白，为什么不论宫中的食物如何精致，也无法引起她的胃口，原来便是少了那么一股子味精味。
“那是什么东西？”宝吉的脚步略一停顿，好奇的看着叶三千。
“我家乡的一种特产，是调料的一种，只要将它放在饭菜里，便会特别鲜美。”她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心想我这也不算骗人吧。
“有机会，我一定带你回你的家乡看看，顺道去尝一尝味精是什么味道。”宝吉用手指替叶三千擦掉了嘴边的残迹。
“啊？”叶三千吓了一跳，惊讶的看着宝吉。
“走吧，我带你去吃午饭。”宝吉自然的转移了话题。
叶三千无所谓的点了点头，如果你也能穿越的话，我倒不介意你天天都尝味精味儿，不过这岂不是穿越与反穿越的另类版本。
临安楼是位于牡丹街上最大的一间饭馆，这里的美食，据说在整个西域三十六国里都小有名气。
这是栋上下两层楼的建筑，下面一层坐满了来吃食的普通客人，上面就是精致幽雅的包间，自然是留给那些权贵之人的。
宝吉看来已经是这里的常客了，店小二一看见他，忙堆着笑脸往楼上招呼。
从这里的包间向外望去，可以将整条牡丹街的景色尽收眼底，倘若朝内看去，便能见到正中央的舞台上胡姬们婀娜多姿的舞姿。
胡姬们各个窈窕身材，眼中肆意惊人，动作放荡而风骚，就算叶三千是个女人也看的面红耳赤，心跳不已。这饭自然是吃的食髓不知味，只是觉得新奇好玩。
“这里的每位歌姬，都是且末国的绝顶美人儿。若是被人看上了，只需要在掌柜哪里交了银子，便可领回家去，过段时间再放回来即可。“宝吉淡淡的解释。
“这里岂不是妓院吗？”叶三千问。
“算是吧，有一句话是这样形容临安楼的，冰肌玉骨胡姬俏，放荡风情怅然收。”宝吉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若有所思的盯着那群胡姬。
“我不喜欢美人儿。”叶三千略带深沉的说道。
“为什么？”宝吉笑着问她，一双眼睛里全是暖暖的温柔。
“因为我自己不是美人啊，这可能就是所谓的女人的嫉妒心吧。”叶三千回答的理所当然。
“的确不漂亮，不过。。。。。。”宝吉用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在桌子上，略有探究的看着叶三千。
“不过什么。”叶三千急切的问。
正在此时，一位妖娆的胡姬走进包厢，打断了叶三千与宝吉的谈话。
只见胡姬手中捧着一杯酒，冲着叶三千一个劲的媚笑。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莫非我长的特别有男人味，叶三千回望着胡姬，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搞不清楚她究竟有什么目的。
顿时脑中一只乌鸦飞过，闪过三个大字‘李宇春’。
“这位姑娘，竟能得到宝吉大人的格外青睐，想必定是位倾世女子，鱼儿特来敬你一杯，只是不知道宝吉大人是否会介意。”女子一双眼睛从下至上，毫不掩饰的打量着叶三千。
天大的冤枉啊！为什么我总会被别人误解成小三，难道我就长了一张天生的狐狸精脸皮，可是我对这着铜镜左看右看，都没发现自己全身上下究竟哪里有值得傲人的地方。除了一张长的还算清秀的脸，这身材可谓是太平公主的姐姐，真平！该凸不凸，该凹不凹。
如果苍天真的注定我命运乖舛，要度过小三的一生。
我叶三千绝对不介意，甚至可以欢欣鼓舞的接受，但是请你赐给我一副狐狸精的好皮相吧！不然我死不瞑目啊！
“这位姑娘，我想你误会了我和宝吉大人的关系。”狗血的对白，第一次从叶三千的嘴里说出。
“鱼儿。”宝吉温柔一唤，便看见鱼儿的手抖了一下，杯中的酒洒出来不少。
“公子。”鱼儿惊惧的向后一退。
“我喝。”叶三千搞不懂眼前的状况，觉得万分尴尬，为了缓和气氛，只得豪情万丈一声巨吼，兀自拿过了那杯酒，就往嘴里灌。
一根筷子在顷刻间刺穿了酒杯，杯中的酒液顿时全都洒在了地上。
“这酒不能喝。”一名身穿紫衣的男子涎言涎语的对叶三千说道。
“你有毛病啊，为什么不能喝。”叶三千瞧见鱼儿一张惨白的脸，气氛的冲紫衣男子嚷道。
宝吉眼中闪过一道精光，鱼儿已经在他的手下气绝，临死前一双含情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艰难的道出四个字“我不后悔。”随后浑身瘫软，怀恨死去。
“住手。”叶三千来不及阻止宝吉，眼睁睁的看见别人死在自己的面前，只觉得脊背发凉，脚步虚虚实实，整个人已经快虚脱了。
“到底怎么了？”叶三千死死的抓住紫衣男子的衣襟。
“毒酒。”紫衣男子使劲掰开叶三千的手指。
“她为什么要害我，你又为什么要救我。”听到这里，叶三千慢慢的放开了手，语气也不再那么咄咄逼人，
“看不惯。”紫衣男子的回答还真是一贯的简洁。
“你叫什么名字？”紫衣男子笑着将叶三千的身子转了个面，不让她再看见尸体、
“叶三千。”她讷讷的回答，任由紫衣男子扳过自己的身子。
“你姓叶，我也姓叶，这样说来，我们还真是有缘，我叫叶西北。”紫衣男子夸张的笑了出声，语气里是不加掩饰的激动。
“真的假的？”今天发生了太多怪事，明显已经超出了叶三千所能接受的范围。
“我还有事，有缘再见，记住我的名字叫叶西北。”他露出一个孩子气的笑容，纵身从窗户上跳了下去，浑身上下洋溢着蓬勃的朝气。
“西北。”叶三千凝望着他的背影略作沉思，而后突然想到了什么。：“西北望长安，可怜望断无数山，青山何处在，斜阳风帘卷长安。”
这首词叶三千曾经在一本名为‘西北望长安’的小说里看过，因为感动书中所讲的故事，当时便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她转过头，只看见宝吉一脸担忧的望着自己，原本不满的话语便哽在了喉咙里。
“你每次一不开心，就会不说话了。”宝吉淡淡的对叶三千说。
“其实我很想问你为什么要杀了她？”叶三千一字一顿的问。
“奇怪，她想要杀你，莫非你不恨她。更何况此事绝非如此简单，她必定是受人指使，我不杀她便是祸患无穷。”宝吉命人抬走了苏苏的尸体，望着窗外车水马龙的景色，神色颇为波澜不惊。
“刚才如果不是叶西北的意外搭救，我可能就死了。我不是圣人，当然希望杀死她。可是我能够杀她，你却不能。”叶三千深深凝视着宝吉的双眼，像是要看透他的内心。
宝吉有些无奈的转过身：“为什么。”
“这不是明摆着吗？她喜欢你。”叶三千最后瞧了一眼鱼儿的尸体，眼中一酸，差点就落下泪来。
这一次宝吉没有再回答，只余下一个背影对着叶三千，让人无法揣测他此时内心的想法。
中午时分，正是整个且末国都最为热闹的时刻，然而因为发生了这件意外，叶三千与宝吉两人都变得意兴阑珊，只得提早回宫。
一路上，两人默默不语。静下心来的叶三千，注意到许多来时并不曾在意的景物。走过了‘库尔街’，就是错综复杂的弄堂，流露出一种古老的静谧，偶尔有几个裹着面纱的女子走过，手中拿着或许是水罐或许是馕，脚步匆忙，神态安详。
这里几乎每隔一段路，就能看见一座寺庙，想必且末国人是非常虔诚信佛的，应该是个宗教情结很重的国家。
莫名的叶三千就记起了一句话，‘阳光是可以稀释一切的’。只是不知道，如果几千年后的人们知道这片曾经繁如此的荣土地，竟然会变成贫瘠而荒凉的沙漠，不知会不会觉得可笑。
“宝吉大人，为什么大家如此信佛呢？”叶三千笑着问。
宝吉大概并没有想到叶三千会主动的与他说话，略一吃惊而后回答：“据宫中‘王上歌颂功德载’记载，相传王上出生那天，从天界的九十九层天飞下来了九只神鹊，它们在且末国的王宫上盘旋高歌。天边云霞浮动，赫然出现了一朵红莲的图案。而正在此时，王上呱呱落地，一声啼哭，地动山摇。大先知说，王上是佛主派下来拯救世人的菩萨转世，是将来可以统一西域三十六国的人，是可以让常年遭受战乱之苦的百姓免受苦难的人。先帝感念佛主慈悲，于是发布诏谕，命全国上下必须在固定的日子里斋戒沐浴，虔感佛主之恩德。久而久之，我国就佛风盛行了。”
“神话故事吗？”叶三千听后只觉得不可思议，止不住的想笑，心想哪有这么夸张。
可是她却忽略了，穿越本身就是件极其讽刺和夸张的事。
她站在佛寺门前，久久伫立，不愿离去。脑中好像闪过了很多画面，却无一可以捕捉，只觉得这些情景好像似曾相识。
叶三千转过身，迎着烈日，看见子衿站在哪里。
一时间她就分不清这就是是现实还是幻象了，只见子衿沐浴在阳光下，就云里雾里，看不清他的脸了。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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