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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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楼之上，野草顽强的生长在石板的缝隙中，天空湛蓝，白云静止，北风夹杂着黄沙吹的人眼耳口鼻中都沾染上沙尘。
禁宫侍卫三米一位，森严的守在这里，他们手持一把刚戟，面无表情。
站在边上，向远处眺望，整个京畿的景色大多都收入眼底。从高处往下望去，底下的人和车都如蚂蚁般渺小。
在一片密密麻麻的楼阁建筑，中间错落着几条平缓的街道，隐隐可以看见街道上人流繁多，似乎能够感到那种闾檐相望，商旅辐辏的热闹景象。
不免引人遐想，这冠盖京华中，是否也有那些个仙风道骨的不世之人大隐隐于市。楼兰的烽烟或许已经烧到了且末的边疆，尽管是在这样战乱纷争的年代，柴米油盐也侵入了每一户人家，人们大多不是关心国家的兴亡，而是更多的关心自己能不能衣食丰足。
叶三千置身在这样的景色之中，顿感一阵迷茫如清风扑面，让人惆怅久久。
“去年闲看天山雪，今朝繁华渡京都，久闻杏花香飘远，一载浮沉一生路。”子衿转身，迈着方步离开。
叶三千亦步亦趋的跟在子衿身后，只觉得他的背影消瘦而单薄。心中一钝，觉得又痒又痛，又说不出究竟是哪里不对劲。
傍晚时分，云霞烂漫，残阳如血。
烛台上两只如手臂粗的蜡烛静静的在燃烧，照的整个屋子里犹如白天一般光亮，偶尔烛心结茧，炸出一两声细滋的‘噼啪’声。
子衿身穿着一身明黄色的长袍，上面既不绣龙也不镶凤，只有闲闲两只瑞枝，衬得他整个人王室之气越发丰满，偏偏还不俗气。
张德三走了进来，手中恭敬的捧着一个木盘子，盘中放着许多大小规格统一的木牌，皆用黄金鎏漆装饰，正前排的几块牌子中心还嵌有一粒如小手指甲般大小的翡玉。
跟在张德三身后的几个太监如鱼贯入，在文案前一致毕恭毕敬的跪下，手中都捧着类似的木盘。
叶三千头一次瞧见这样的场面，当下觉得非常好奇，一双眼睛直溜溜的盯着盘子里的牌子看，唯独看不出个所以然。
“奴才给王上请安，今天正值月初五，不知道王上打算翻那位主子的牌子呢？”张德三献媚的笑了笑。
“璎珞。”子衿连牌子都没有睁眼瞧一下，貌似是随口说出了个名字。
“奴才这就吩咐恩幸房去准备。”张德三悄悄伸出了中指，这是暗号，示意这些跟从的太监可以退下了。
事情做到这个份上，绕是叶三千再怎么呆傻，也能明白出三两分了。
“欤。”她不由自主的吐出一口郁气，连自己都未曾发觉。
“叶三千。”子衿轻唤。
“奴婢在。”叶三千连忙回答。
“你究竟能为我带来怎样的因缘？”子衿诘问。
“奴婢也不知道，不过或许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吧。”叶三千明择保身，选择了一个比较抽象的答案。
“北边楼兰狼子野心，虎视眈眈，无时无刻不在觊觎我且末大好河山，东边精绝韬光养晦，随时准备坐收渔翁之利。再有国内党争严重，帑廪亏空，漕运不通，时局如此艰辛，而你却让我坐等天命。”子衿的语气明显急躁了起来，断断续续的话语中，不时夹杂着几声急促的咳嗽。
可我又能怎么样，叶三千的心中充满了无奈。
叶三千不语，只是借着烛光，看见文案上那堆积的如小纸山一般的奏折。烛光摇曳，照在那一本本奏折之上，只觉得影影绰绰间，倍感压抑。
难得今晚子衿不需要她伺候，故而叶三千有了个一天班的休假。
由于自己在子衿跟前伺候着，梦梨花又在御茶房，两人一个白班一个晚班，虽然同在永和宫当差，倒也有些日子没见面了。
“梦姐姐。”叶三千了无兴致的打着招呼。
“今天怎么显得无精打采的，是不是累了。”梦梨花忙放下手中的活计，热络的问叶三千。
“我想我是病了。”叶三千讷讷的回答。
梦梨花伸手探了探叶三千的额头，随后放心的松了口气：“既然不舒服，就快去休息吧，渥一渥，明儿个就好了。”
“或许吧。”叶三千的声音细若蚊呐，更像是自言自语。
“你这丫头今儿个是怎么遭了，古里古怪的。”梦梨花有些紧张的瞧着叶三千。
叶三千露出一个敷衍的笑容，拉过被子掩住了头，不想再说话。
梦梨花神色一凝，面带凄苦，随后摇了摇头，无奈的离开。
“那是你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叶三千捂在辈子里，辗转反侧，猛地掀开了被子对着空气大吼，却不觉得心中的郁闷减少了分毫。
或许我不是病了，而是中了毒，治的了病，解不了毒。
面对梦梨花错愕的眼神，叶三千已经不想再多做解释，她侧过了身子，看着木质的窗棂，那上面雕刻着细致繁丽的花式，看着看着，突然就觉得好想哭了。
夤夜之时，皓月当空，风动，星破，影婆娑。
梦梨花悄无声息的下了床，走到叶三千的床前警觉的观察了一番。随后蹑手蹑脚的来到一个僻静的角落，她走路的时候，脚步轻灵轻飘飘的好似悬浮在空中一般，细看便知道这是杀手惯用的步法。
此时已经有一位黑衣人在此等候多时，黑夜赋予了他神秘的神采，使他整人人隐藏在暗夜中，让人无法探究，引人更加好奇。
“大人。”梦梨花俯首帖耳的站在一侧，早已没有平日里那副娴熟端庄的模样，取而代之的是一身凌厉的杀气，目光变得锐利而深沉。
“这是主公下的手谕，你需按此吩咐好自行事。”黑衣人随手将一个小小的竹筒递给了梦梨花。
“遵命。”梦梨花接过竹筒之时，黑衣人已经消失在暗幕之中。
借着明亮的月光，梦梨花看着手谕，字条上只有八个若隐若现的大字，可是让梦梨花第一次产生了生不如死的感觉。
下命令的人大笔一挥，就决定了她的命运，而她却连辩驳的机会也未有分毫。
此刻的她真的好比是身处在般若地狱，挚友必除，挚爱弃履。
她从小便是杀手，无情无爱。然而自从认识了他，便第一次拥有了常人所谓的七情六欲，然而这普普通通的感情却好似一把利剑，随时都可以要了杀手的命。
为此情，她甘做尽一切不能事，甘忍尽，一切屈辱事，舍此谊，她亦甘。
梦梨花一个苦笑，刚才锐利的气势顷刻消无，只余下一阵怅然。
只是因为我爱你，仅此而已。
女人之悲，莫过于此。
天色酽暗，殿外阒然无声，掌灯的太监早就上好了灯，映的整个富阳宫灯光璀璨，红红的灯光，长长的走廊，偌大的宫殿，说不出的繁华，说不清的寂寥阴沉。
璎珞闲坐在铜镜前，仔细瞧着镜中的自己，她笑，镜中的绝色美人便也妩媚一笑，她蹙眉，镜中的美人儿，便如霜打的残花，娇弱憔悴。
“娘娘，这是大将军派人送来的密函。”亲信丫鬟玉儿谨慎的将一封信交到璎珞手中。
璎珞动作优雅的拿过密函，略一看完，高傲一笑：“折于世，弃宫闱，扑灯流萤长安灯，罗裙逶迤长门泪。”
按照父亲的意思，莫非是想要兴兵造反，璎珞想到这里，心中咯噔一下，急忙将信件裹成一团，点着烛火烧了。无奈这手一直在打颤，歪歪斜斜，好不容易才点燃密函。
“娘娘，您这又是何必，王上毕竟是念着娘娘的，这不今儿个晚上又要来咱们富阳宫了吗？”玉儿想着子衿已经有近半年未曾来过富阳宫了，看着璎珞便是忍不住一阵心酸。
她略一稳定心神，复有恢复往常的优雅。
“你去将今年怀恩府贡上来的云海白毫沏上一杯，对了再让小厨房准备点点心，王上不喜欢吃太甜的太咸的，还得记住不要太油腻了。”璎珞自己插着簪子，对着镜子左看右看还是不甚满意。
子衿在一群人的簇拥下来到富阳宫，只穿着一身明黄龙袍，上面用金线银线绣着九条龙纹。
一排排灯笼发出的光芒，照在子衿的身上，淌出一圈又一圈像水纹一样的折射，真真是难得的倜傥风流。
子衿调情一笑，揽过璎珞，将嘴唇贴在她的耳边说道：“我的璎妃，本王可曾亏待过你。”
璎珞凛然一惊，浑身僵直在子衿的怀抱里：“王上对璎珞的厚恩，臣妾自然是无以为报，只是。。。。。。”
“只是什么？”子衿亲吻着璎珞的鬓角。
“只是，只是，臣妾想要王上的恩宠。”璎珞犹豫良久，忍不住脱口而出。
“恩宠？莫非本王未曾给你。”子衿停下了亲吻，侧着头看着璎珞。
“王上的恩宠，给过璎珞，也给过这六宫中多少姐妹，然而您是王上，臣妾从不曾奢望能够独得你的嬖爱。只是我十三岁进宫，到如今已是二十好几了，现在的我才懂得，在这深宫中，若是少了王上的恩宠便是件多么可怕的事情。”璎珞说着说着，已经是在子衿的怀抱里泣不成声。
“璎珞，你刚才说的这番话，已经是犯了宫中的大忌讳。你是本王的妃子，言行便代表着王室的威严，刚才的事，本王且不怪你，你自己好自深思。”子衿放开了璎珞，转身吩咐张德三备轿，乘着肩舆离去。
璎珞目光迷离的盯着子衿缓步离去的背影，眼神中有那么一丝阴狠，不经意的流露了出来。
四名舆夫抬着肩舆，脚步沉稳的走在宫中，走着这他们或许走了十几年，却从未敢抬头细瞧一眼的宫中，脸上的神色是那么的木讷，严肃。
子衿的眉宇间尽是寂寥，这种寂寥仿佛跟他是如影随形的，即使在他开怀大笑的时候，神情中也总是流露出些许孤单。
“你们每个人都盼着本王的恩宠，而本王又能盼着谁的救赎呢？”他低吟，莞尔一笑，尽是嘲讽。
一个鲜明的形象突发浮现在子衿的脑海中，叶三千。她那抹神色中的倔强，让子衿想着便轻笑出声。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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