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飏》侑星

4、第 4 章

　　“是没意思。”许遥纠正她，“不是不好意思。”
　　许愿哦了一声，笑了笑。
　　“也没啥事，”陈靖连忙圆场，“这不你生日开心吗？周昊就搞了瓶白酒过来给我们喝。”
　　他边说还边看向周昊，挑了挑眉：“是吧儿子？”
　　周昊被这声儿子气得差点就掀桌子了，但碍于寿星的面子还是咬牙切齿地吞下了这口气：“是啊，儿子孝敬爸爸嘛，拿酒是应该的。”
　　陈靖捏了捏周昊的肩膀，暗狠狠地使着劲，脸上还挂着职业性的假笑：“乖儿子。”
　　周昊被捏得倒吸一口凉气。
　　许愿说：“你们想喝就喝吧，以后参加升学宴的时候还得喝呢。”
　　“对哦，我也听那些学长学姐说升学宴的时候他们爸妈都不阻止他们喝酒的，一个个喝得跟什么似的。”
　　“不只不拦，还劝酒呢。成年人嘛，怎么能不会喝酒呢？”
　　许愿望向顾自沉默的连辰，突然问：“连辰你会喝酒吗？”
　　连辰怔了怔，说：“不怎么会，只能喝点啤酒，怎么了？”
　　许愿笑了笑：“没怎么，就是…”
　　她欲言又止，连辰挑了挑眉，问：“就是什么？”
　　“有点好奇你喝醉的样子…”许愿说。
　　她话音刚落一群人就咦了起来，气氛突然变得暧昧又羞耻。
　　连辰又愣了一会，干巴巴地哦了一声：“那你应该看不到了，我不怎么喜欢喝酒。”
　　陈靖刚入口的一口橙汁差点没喷出来。
　　“你这人怎摸肥四？”陈靖舌头都捋不直了，“不解分情。”
　　“没你解分情。”连辰学他的腔调回了一句。
　　饭还没吃完，几个男生就已经把那瓶白酒消灭得一干二净了。等服务员上蛋糕时，他们已经抱成一团互相认起了儿子，好一会儿才注意到已经燃起了蜡烛的蛋糕。
　　“来来来，许愿来许愿！”
　　陈靖虽然有些醉醺醺，但还是凭着优越的嗓门掌控着全场的气氛。
　　许愿笑了笑，双手握成一个拳：“那我就先许愿了。”
　　“等会，记得第一个愿望说全部，第二个愿望说一半啊。”
　　“嗯。”许愿微笑着闭上眼睛，“第一个愿望，希望自己能考上理想的大学。第二个愿望，希望那个人也能考上…第三个愿望…”
　　她话没说完，但大家都已经猜出了七八分。
　　之前老班让全班的人都定了理想中的大学，许愿和连辰的是一样的。
　　许愿正要切蛋糕的这会，连辰感觉周昊的手在自己腰上使劲掐了几把，他侧头望向周昊：“你干嘛？”
　　周昊使了个眼色，小声说：“上好的机会，你不表白？”
　　连辰没搭理他。
　　周昊继续掐他，连辰有些不耐烦了：“我表什么白啊？”
　　“你是不是没准备啊？要不哥们儿现在去帮你买束花来？”
　　“真不用了，”连辰说，“谢谢你的好意。”
　　“欸我说你到底啥意思啊？她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
　　“没啥意思，我不想耽误人家妹子不行吗？”
　　“…操，”周昊抓了抓自己的粉毛，“看不出来你还挺有当渣男的潜质。”
　　“我也没说我不是啊。”
　　连辰是真不知道要怎么跟他们解释这些。
　　他欣赏许愿是真的，但没想过和她更进一步也是真的。有些事根本没到那一步，开开玩笑凑个热闹就好，可说透不说透都是伤害，连辰觉得以自己的情商，倒不如不说。
　　他也自认为没做过什么能引起许愿误会的事儿。
　　可许愿这个明显与他有关的愿望，还真有点吓到他了。
　　连辰觉得自己有必要和她解释清楚。
　　吃完饭之后几个人又转场子去了附近的KTV。连辰在走廊抽了根烟，理了理头绪，正准备叫许愿出来，一抬头却正好看到前面包厢门上映射的影子。
　　那两道交缠在一起的身影，正是陈熹和许愿的堂妹，许遥。
　　连辰把烟掐灭在手边的垃圾桶上，转身深吸一口气，边走边给许愿发短信：“方便出来一下吗？我在消防通道等你。”
　　许愿没一会就来了，闻到了他身上没消散的烟草味。
　　“你一个人躲这抽烟呀？”
　　连辰笑了一声：“嗯，有些话想对你说。”
　　他微妙的语气让许愿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你别误会，”连辰说，“我知道这样说可能会显得我脸大，但我觉得有些话还是说出来对你比较好。”
　　许愿没让他继续说下去：“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我没有误会什么，我知道你也没有误会什么，是别人误会了，所以我不想让这场误会越闹越大。”
　　许愿沉默了一会，说：“如果你是想说你不喜欢我，那没有必要，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连辰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怔了怔，说：“真的不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们继续做好朋友就是了。别人怎么想是别人的事，反正我还挺欣赏你的。”
　　“我也是。”连辰说。
　　许愿笑了笑：“你就为了这事叫我出来呀？”
　　连辰点了点头：“还有一件事，我觉得你知道会比较好。”
　　他顿了顿，说：“我刚刚看到你妹妹和陈熹在…接吻。”
　　“你说什么？”许愿的脸色顿时白了，“我妹妹和陈熹？接吻？她们两个女孩子？”
　　“我前几天在陈熹家做家教的时候，她和许遥私下也见过几次，挺亲密的。我之前还怀疑是我想多了…”
　　“好了你别说了，”许愿打断了他，看上去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我知道了。”
　　“你准备怎么办？”
　　“我找她谈谈吧。”
　　连辰嗯了一声，说：“暂时不要告诉她们父母，你是她姐姐，她多少会听你的话。”
　　许愿点了点头，用手捂住眼睛，表情有点崩溃：“我没想到…我没想到她们会是那种关系…”
　　“这也不是什么惊世骇俗的事，现在LGBT群体也挺多的。”
　　“她从小到大就挺正常的，我真的没想到她会是…”
　　那三个字她竟然怎么也说不出口。
　　“性向这东西…没什么好说的，都是自己的选择。”连辰说，“你给她们提些建议就行，她们现在毕竟还小。不用矫枉过正，等她们心智成熟了自然就懂了。”
　　许愿抬头看了看他。
　　她以前怎么从来没发现，连辰原来还有这么成熟稳重的一面。
　　“嗯，我会注意方式的，”许愿点了点头，“谢谢你。”
　　“不用。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陈熹知道了估计得恨我多管闲事。”
　　许愿说：“你是出于好意，她会理解的。”
　　“但愿吧。”连辰笑了笑。
　　许愿回包厢后，连辰直接下了楼，走到大街上给陈姨发了条短信：“陈姨，很抱歉出于某些个人原因，我没办法再去给陈熹家教了。谢谢您这段时间的照顾，再次抱歉。”
　　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陈熹和陈姨了。
　　不管陈熹和许遥的事最后发展成什么样，他都没办法跟个没事人一样继续去陈熹家家教。
　　刚坐上回家的末班车，陈姨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陈姨关切的语气听在耳朵里，连辰有些难受，随便找了个借口圆了过去。陈姨听着有些失望，但也没多说什么，只跟连辰说有时间还来，随时欢迎之类的。
　　连辰挂掉电话，把手机握在手里，靠在车窗上闭目养神。
　　公交车不知道开了多久，耳边一直有人用方言打电话，听内容还是在吵架。连辰正要从背包里掏出耳机，余光却看到一个刚上车的人影正朝自己走来，那人紧接着惊讶地喊了一声：“连辰？”
　　连辰朝那人望过去：“付屹？”
　　“我操…没想到真是你啊，”付屹坐在他旁边的空位上，伸手抱了抱他，“好久不见了。”
　　“是啊，”连辰也笑，“你他妈当年一声不响地转学，我躲被子里哭了几天几夜，现在还想揍你。”
　　“就吹吧你，”付屹笑得露出了两颗小虎牙，“我看你就是想我给你打饭陪你打球。”
　　连辰笑了笑，往他肩膀上捶了两下。
　　“怎么突然回来了？”
　　“我哥前些日子在这边开了家会所，喊我过来玩几天。”
　　“你什么时候还有个哥哥了？我怎么没听说过。”
　　“我堂哥，叫付旸。六合镇上那个会所就是他开的，你没听说过吗？”
　　付屹还以为以付旸的性子，得用扩音喇叭宣传再游城三天三夜才满意。
　　“听我妈说过。”连辰对那个商务会所有点印象，他当时听说那会所开门的时候就在想，能在这鸟不拉屎的镇子开商务会所的人，脑子绝对有坑，还不小。
　　没想到那老板竟然是付屹他哥。
　　“要不等会去那坐会？”付屹说，“好久没和你好好聊过天了，在□□上聊怪没劲的，还是跟真人聊比较带感。”
　　连辰笑了笑：“是不是看着我这张帅脸更有交谈的欲望？”
　　付屹愣了好一会，偷偷摸摸地看了看周围，小声说：“…我操，连辰你什么时候脸皮这么厚了？还欲望？你用词能不能文明点？”
　　这一车人都听着呢。
　　“我这叫有自知之明，”连辰说，“你难道不觉得我变帅了？”
　　付屹翻了好几个白眼，但还是不得不承认了这一事实。
　　和小时候黑不溜秋的煤球比起来，连辰这帅了不是一丁半点啊。
　　“对了，你高考考得咋样？”付屹问，“你之前不是说想考A大？”
　　“估了下分，应该能考上。你呢？怎么样？”
　　“我成绩你又不是不知道，考个二本院校足够了。”付屹撇了撇嘴，又说：“对了，你填志愿的时候跟我说声，我报个和你离得近的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