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飏》侑星

3、第 3 章

　　连辰笑了笑，说：“有得上就不错了。”
　　陈晓知道他家里的情况，沉默了会，又说：“要不你先看着，我去打个电话？”
　　“去吧。”
　　陈熹走后，连辰放下试卷，往四周望了一圈。
　　这间书房还挺大，中间摆着台钢琴。连辰走过去，伸手摸了摸黑白交织的琴键。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摸到真正的钢琴。
　　以他家的经济情况以及徐伟娟对他的教育态度来看，想学一门特长简直是异想天开，更别提钢琴这种昂贵的乐器了。不过他自认没那个艺术天份，倒也不觉得有多失落，只是突然有些感慨贫富差距。
　　陈熹这通电话打得久，她回来时，连辰都已经把从书架上随便找的一本书翻了好几页。
　　他放下书，问：“陈姨还没回来吗？”
　　“差不多快回了吧，”陈熹说，“往常这个点也到小区楼下了。”
　　陈熹的预测很准确。不过三分钟，陈姨的声音就在门口响起：“熹熹，是连辰来了吗？”
　　连辰跟在陈熹后面，冲陈姨笑了笑：“阿姨。”
　　“诶！真是你啊，出门之前怎么不跟我说声，我开车去接你啊。”陈姨把手里的大包小包放在地上，“这好几年不见，你都长这么高了。”
　　“阿姨你忙，就不劳烦你了。”
　　“小家伙果然长大了，越来越懂事了。”陈姨笑了笑，冲陈熹说：“熹熹，带你连辰哥哥出去逛逛，顺便买点零食回来。”
　　连辰连忙说：“陈姨，不用了，我还是先给陈熹辅导吧。”
　　“不急这一时半会的，”陈姨说，“先和熹熹好好熟悉熟悉。要不我不做饭了，带你俩去饭店吃？”
　　陈熹撇了撇嘴：“妈，你是不是钱多烧得慌啊？”
　　陈姨瞪她一眼：“瞎说些什么呢！”
　　陈熹住嘴，走到门口换鞋：“赶紧的吧，再磨唧都快到饭点了。”
　　连辰对陈姨说：“那我们先走了。”
　　陈姨笑了笑：“好，你们去玩，我在家做饭。”
　　连辰和陈熹一路无语地走到了小区附近的商业街。
　　期间陈熹打了个电话，像是在约谁出来。
　　“喂，你到了没？”
　　陈熹又接起了电话，看样子业务挺繁忙。
　　“我在路口呢，紫色T恤，白帽子。”
　　“你在哪啊？怎么没看到你？”
　　陈熹转了一圈，终于在人群中发现了寻找的目标：“遥遥！这儿！”
　　被喊作遥遥的女孩朝他俩走来，脸上的欣喜难以掩饰：“你妈终于肯把你放出来啦？”
　　“还不是托这位帅哥的福，”陈熹指了指连辰，“我妈让我带他出来逛逛。”
　　那女孩冲他笑笑：“你好，我叫许遥。”
　　“连辰。”
　　许遥对连辰的冷淡好像并不在意，她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陈熹身上。她俩手牵着手，不时凑到对方耳边说悄悄话，笑得很是灿烂。
　　连辰觉得自己有点尴尬，简直像个电灯泡。
　　不知道是他太少见多怪还是太敏感，总觉得那两个女孩亲密得有些过分。那种暧昧、缱绻、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那么隐密又那么明显地环绕在那两个女孩之间。
　　逛了会超市，又去甜品店坐了会，也差不多到了饭点。
　　陈熹给许愿拦了出租，送她上车的时候，连辰看到陈熹好像在许遥嘴边飞快地亲了一下。
　　她的动作很快，快到让连辰怀疑那一幕只是自己的错觉。
　　回过神来时，出租车已经开走了。
　　陈熹对他说：“我们也回去吧。”
　　连辰点了点头。
　　回到陈熹家的时候陈姨已经做好了一桌子的菜，陈熹把买来的零食扔在沙发上，冲厨房喊了一声：“妈，我们回来了！”
　　陈姨在厨房应了一声。
　　陈熹径自在餐桌前坐下，不一会就引来了陈姨的呵斥：“叫连辰坐过来啊。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
　　陈熹只装作没听见。
　　连辰却没办法装聋作哑，只好自己走过来拉开椅子坐下了。
　　这顿饭吃得还算顺利。饭后的几个小时连辰都在书房里给陈熹补习，陈熹在学习上也还算配合，天很快就黑了，连辰看了看时间，跟陈熹说了声：“今天就先到这儿吧，我得回家了。”
　　陈熹往桌上一趴：“再不结束我都快累死了。”
　　连辰挑挑眉：“你…能不能帮我去跟陈姨说一声？”
　　陈熹瞥他一眼，站起来往外走。
　　陈姨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陈熹对她说：“连辰要回家了。”
　　陈姨连忙站起来，看向连辰：“不吃晚饭再走吗？
　　连辰笑了笑：“不用了陈姨，再晚就没公交了。”
　　“没事，我开车送你回去。”
　　“真的不用了，太麻烦你了。”连辰说。
　　陈姨沉默了会，叹了口气：“你这孩子怎么还跟我见外呢？你小时候我还不是把你当亲儿子对待。”
　　连辰一时说不出话了。
　　陈姨也没强求他。这个年纪的男孩，多少有自尊和要强。
　　她走向连辰，拉起他的手，把手里的不知什么东西塞给了他：“那你以后就照这个时间来。”
　　连辰低头，看到了手里那三张崭新的红钞。
　　“陈姨，这太多了，我不能收。”
　　“不多，我问过了，这就是市场价。”陈姨说，“你就收着吧，熹熹的成绩要是有提高，阿姨还要好好请你吃顿饭。”
　　连辰沉默了两秒，说：“好，那谢谢阿姨了。”
　　陈姨喜笑颜开：“不客气不客气。”
　　连辰攥着那三百块走在回家的巷子里时，仍然有种深切的不真实感。
　　他一个下午就赚到了自己平时半个月的生活费。
　　还不包括陈熹在逛街时花的钱，还有陈姨那顿丰盛的饭菜。
　　有钱真好。
　　回到家时，徐伟娟正躺在床上看电视。看到他抬眼问了一句：“干啥去了？一天到晚见不着个人影。”
　　“没干嘛。”
　　徐伟娟也只是走个程序象征性地表示下关怀，没再搭理他，继续盯着小小的电视屏幕里的浪漫韩剧画面。
　　连辰回自己卧室，把门关上，然后在柜子里的一摞书之中翻出了个小铁盒。
　　这是他的小金库。
　　说是金库，其实拢共也没几块钱，倒是存了堆杂七杂八的东西：成绩单，荣誉证书，还有些奇奇怪怪的小物件，都是他小时候不知道从哪捡来的垃圾。
　　连辰把那三张纸纱卷到最小，几乎成了一根棉签棒，塞进了小金库的边缝里，然后把铁盒塞回了书堆。
　　收拾好这一切之后，连辰终于松了口气。
　　他并不是想瞒着徐伟娟，可是眼前这情况，他没法不瞒着。要是徐伟娟知道他手里有这么多钱，还是在陈姨那赚的，肯定会想方设法地把钱拿走顺便逼他辞了那份工。
　　徐伟娟和陈姨一直就互相看不对眼。
　　准确地说，这镇上只要是正常的女人，就没一个看徐伟娟看得对眼的。当然徐伟娟也并不在乎，她的宗旨是只要和男人看得对眼就行。
　　连辰洗完澡之后躺在床上，心里想着要送许愿什么礼物才好。
　　玩偶？
　　书？
　　饰品？
　　好像都不怎么合适。
　　最后，在陈靖的撺掇下，连辰给许愿送了一瓶香水。
　　餐厅包厢里，许愿接过连辰递来的礼品袋，冲连辰笑了笑，说：“谢谢。”
　　连辰还没来得及说不客气，陈靖就嚷了起来：“舌尖残留下的橘子味，就像现在少女的心情一样，酸酸~甜甜~许愿啊，连辰这次可是下了血本，这香水可贵了。”
　　许愿顿时有些为难，小声对连辰说：“你不用这么破费的。”
　　“那也要看是为谁啊，”陈靖扯开嗓子嚷着，生怕这一包厢的人听不见似的。“连辰对别人，唉哟可别提多小气了，也就对你还算凑合。你问问他，这么多年了送过我一颗子儿吗？塑料兄弟情实锤。”
　　连辰瞥他一眼：“少来了你。”
　　周围几个人跟着起哄了几句，在火锅桌旁围成一团，交头接耳地点起了菜。包厢里的冷气吹得人很是惬意，陈靖正给每个人倒饮料，许愿突然起身说：“不好意思我妹妹到了，我去接她一下，你们先点吧。”
　　“行，你快去吧。”陈靖挥挥手。
　　趁她走后，陈靖鬼鬼祟祟地从背包里掏出了一大瓶白酒，哐当一声放在桌上。
　　“来，趁这大好的日子，兄弟们不醉不归！”
　　“哟，你胆儿够肥的啊，连白的都搞上了。”
　　“试试嘛，”陈靖嘿嘿笑了两声，“你们不准怂啊！”
　　“谁怂了？”周昊嗤笑，“在场的各位都知道我周昊从来不喜欢吹牛。你们都看着，这半瓶，我承包了！”
　　陈靖也嗤之以鼻：“得了吧你，打肿脸充胖子有意思吗？”
　　有女生见状，担心地劝道：“你们还是别喝酒了吧，这是许愿的生日宴会…”
　　喝多了多难看。
　　“没事儿，”陈靖一把搂过连辰的肩，“连辰也喝。有连大学霸坐镇，我们不会给你们整啥幺蛾子的。”
　　连辰瞥他一眼：“我是托塔天王吗？还坐镇呢。你们要喝就喝，别扯上我。”
　　“欸你这就没意思了啊…”
　　他话刚说完，许愿就回来了，身边带着两个女孩。
　　“跟大家介绍一下，”许愿说，“这是我堂妹许遥，这是我堂妹的同学，叫陈熹。”
　　连辰眯起眼睛，望向陈熹，手指在盘子边沿划了两下。
　　陈熹见到连辰也很是惊讶，但也没多说什么，跟大家打了个招呼就坐在了许遥身边，从头到尾也只许遥一个人说悄悄话。
　　“你们刚才说什么呢？”许愿问，“什么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