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裔战士》kardar

68、魔女之种（上）

　　”复国！复国！”“伊利达雷林永远万岁！”“把迦南人全部驱逐出去！”

　　纸片乱飞，身背装满纸片大包的大群报童手拿传单，沿街呐喊着，跑在已收复的城市内。

　　街头巷尾随处镶嵌黯淡茶色水晶的一面面墙，突然被魔力点亮，化身传感屏，荧光映出棕色卷发气度不凡的少女严肃的脸，同时播出她说着的同一段话：

　　“迦南人钢铁末技，自以为可以代替生命，亵渎神灵，屡进犯我国，以为侵占我们所有领土，就能将我们推入哀求奴役的绝境。”

　　“他们软禁国王，现在我，国王的女儿回来了！他们践踏我们的大部分土地，我们不仅要打回来，还要打到迦南境内去！只要伊利达雷林还剩一个人，我们国家就还存续，就绝不低头。他们以为已经将我们灭国，现在我带着军队从海外回来了！我还要重新踏回我们的全境土地！我们的国家已经灰烬里复燃！从死里重生！”

　　“加入复国军！推翻迦南的奴役！”几个月里饱受迦南异族军士苛税欺压的市民群情激昂，一齐握拳朝天高举。大量年轻武士和农夫在帕利策尔设置的街头征兵处参加伊利达雷林复国军。

　　”这样就可以了。”尖锐的耳鸣般的信号结束声，娜梅利亚站在一圈圈隔空框成巨大球腔的曲形墙板和天花板中间中间，弯腰拿着传声的喇叭形小筒，面前的中间祭台上漂浮着一颗巨大的茶晶球，把映在上面的娜梅利亚的演讲画面同时传送到城市的每块茶晶屏上。而两个魔法师用魔力维持着球体的输出状态，满脸汗水。

　　“这是我国唯一发展的魔法科技，传讯技术，利用茶晶的共振性，可以将声画传播到同种魔纹加刻过的茶晶表面。城市里的茶晶屏系统原本是为了庆典上更多平民观瞻君王尊容而设的，而系统中枢就在这里。迦南人惜机械技术如金，没弄懂这个系统也没有去破坏，魔力疏通后就能这样使用。”娜梅利亚向索恩解释。

　　“你们发明了了不得的战争通讯科技，而你们自己不知道。”索恩说。半龙裔骑士，风度低调地伸出一只手扶着翩翩少女，任她丝绸的尖鞋踏入马车。

　　暗巷的阴影中，观看了现状的乔尔暗暗咬着拇指：“可恶，完全被那个女人抢风头了，我这个军队统帅完全被落在一边。皇室的血统，对那些愚蠢国民有号召力的果然是她......”颓丧地走到街头，招兵登记的长桌旁，一个登记员不合时宜地说：

　　“衣着华贵的年轻大人，要参军吗？甚至没被收复的沦陷区的人，只要是伊利达雷林的国民，都愿意为公主而战......”

　　乔尔一拳垂直揍在桌面上，木屑乱飞。他握着滴血的拳头龇着嘴角喘气：“公主，他妈的又是公主......”

　　而他不知道娜梅利亚漫长的觉醒独立和叛逆才刚刚开始。

　　“你真的已经决定了吗？娜梅利亚殿下。”阴影笼罩的暗室里两个人密谈，室内陈设细节湮没在黑暗剪影当中，娇嫩如玉，外貌显得比实际年龄更加幼稚的公主脸上露出坚决的神色，柔美的脸却表情刚毅，像大理石的冰冷女神雕塑。

　　“我想要力量。我再也不要信任人或者被人丢下了，我想要依赖自己。魔法天赋不是负担，而是我的武器。我想从头学会如何掌握它。”已经对乔尔次次关键时刻人间蒸发彻底失望，娜梅利亚对撒加门农说。

　　“娜梅利亚，我的学生，你有恐怖的魔法总储量，之前却从未尝试过宣泄释放它。作为未经训练者，前两次你已经做得很棒了。”黑袍人让人辨不出年龄，一头灰发卷曲枯槁，遮住眼睛，一条没有生机的木腿骇人地钉在地面，伸出袍袖的手腕布满缝合过后的刀口瘢痕。

　　死灵法师撒加门农塌陷一侧脸内深陷如骷髅的眼窝褶皱里是死的萧瑟，“恕老臣一言，您还是更适合作为我方的旗帜，每次战都只需要旁观出现在城头上就可以了。”

　　“撒加门农，我女人又是庶出，从小又因为魔力天赋不自觉地伤害旁人，被当作怪物，但是也不容人这样看不起……”娜梅利亚咬紧牙，白如葱根的五指攥起了拳头。

　　“不，您非常有天分。“撒加门农转身摆弄着案上的陈列水晶，“大衰减以后，魔法师们失去了魔力来源，成为不榨取天然魔矿和宝石能量，就无法施放比发光隐身更大魔法的生物。但是你不一样。你使用再大型的魔法都不需要外加的魔力源泉。你本身精神力就是源源不断的魔力泵。”

　　”但是就是因为如此，您主动使用这股力量将会非常危险。我才希望您谨慎考虑接触魔法的事情。”老成的魔法师说。

　　看了一眼房间，房间空无一人，娜梅利亚突然衣裙摩挲剧响“腾”地站起来，不顾地面的肮脏，华贵的衣服像一朵花委地。少女跪伏在地，向撒加门农行了最隆重的大礼。

　　“我自愿向您学习如何使用魔法，一切后果我自负。请您无论如何毫无保留地教授我。这是您的学生娜梅利亚的请求，和伊利达雷林公主的命令。”

　　“为了保护国家，我什么都可以献出，罔提生死。这是我父亲的教愿。”

　　撒加门农稍微有些惊讶，没有喊娜梅利亚起身，而是回味着这个大礼，品砸着其中的决意：

　　“我可以教你，但是我会用自己的方式训练你，教授过程一旦开始就不能停止，也不能中途退出。”

　　“求之不得。”娜梅利亚垂下眼帘垂手而立。

　　“战场上没有法师塔，只好屈尊您把这里作为学习场所了。高的地方接近天空，感应魔法会比在地面敏感容易。我平常也在这里研究。”撒加门农提着一盏油灯绕石阶盘旋而上，将娜梅利亚带上了一座灰砖砌成，充满弹痕的哨楼。

　　随手移动着室内的瓶罐程设，撒加门农抚在羊皮纸上拂拭开一片净地。

　　“魔法师的第一课，是对魔力的控制。认真看我做的。然后重复。”

　　撒加门农从水瓶口提出一朵花，花朵从花枝上脱落飞下，浮在撒加门农的手心，像处在微小旋风中一样飞速解体旋转，五瓣花瓣等距环绕着掌心围成一个转动的环。娜梅利亚毫无困难地做到了。

　　“很好。精准地控制魔法元素凝聚和流动。你的第一阶段目标是做到这样。”撒加门农拿起一瓶装满紫色的透明药水的长颈水晶胆瓶，晶体嘶鸣生长的尖锐声音响起。

　　一丝白气在撒加门农手心接触瓶身的地方升起，药水慢慢开始冒气泡。公主小小的惊呼声里，紫色微粒变为结晶枝条，从水面开始生长，却被限制在细薄的水晶瓶颈内，没有撑破薄脆的瓶颈。最后，瓶内形成了一棵紫水晶般结晶枝条的微型树，而底下剩下的液体澄清如水。

　　“我……我做不到……”娜梅利亚流着冷汗说。药剂在少女手心的圆底瓶里混沌地打旋。

　　“的确，但是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学生愚钝.....天赋不足......”对骄傲的公主来说这样的自我评价难以启齿。

　　“不对，正是因为你的天赋太好了。魔力的总量越多，施展同样魔法需要做控制越难。就像江河的水流比小溪更难精确掌控一样。”撒加门农导出玻璃屏里的清水，在左右两手手心分别形成两道环形瀑布，左手细弱水流控制起来如臂使指，而右手沉重的水球勉强控制成球状，左右支拙。

　　“一开始您只会觉得进度比常人进度慢。您会发现魔力从静止到调动，和从动态变轨静止，都会有巨大的粘滞阻力。那是您可怕魔力总量的惯性。“

　　“接下来当进行复杂的魔力运作时，当魔力惯性突破控制的时候，接着的就是——精神崩溃。”右手的水球突然突破了表面水膜的控制，泼洒的流水撒了撒加门农一手半身。

　　“您能仅凭魔力总量就被判划为禁咒级法师。发生这种危险的可能性，是常人的百倍。”

　　少女满脸惨白。

　　”所以现在您知道您学习魔法的危险了吗。魔法技巧和魔力储量必须同步生长锻炼，您已经错过了学习魔法的时间，从未接触魔法的您，现在要强行学习运用您的魔力，就像是从未锻炼的羸弱小孩要挥舞使用巨大的铁锤一样。实际上以人类对魔法的敏感程度，已经没有人能驾驭您现在的魔力总量。”

　　“也就是说，现存的魔法体系已经无力训练您了。如果是第二纪元以前的古法还能凑效也说不定。”撒加门农收回手心水柱，把带着结晶枝条的魔法瓶随手搁置到一本书封底上，“以上就是，我不推荐您学习魔法的理由。和给您的最后的退出机会。“

　　娜梅利亚丝毫没有动摇：“就算让我成为随时崩溃的高危自爆者，我也要学习魔法成为战力。”

　　”那么你就没有退路了。要想继续学习魔法，只有一个禁忌的办法，”撒加门农说，“改造您的玉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