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裔战士》kardar

133、黑色的闪电

　　索恩大吼：”那他为什么不自己来！”已经完全将阿拉贝丹视作朋友，过去的对饮笑谈，还历历在眼前。”因为师傅恋旧情。“少女闭眼。索恩震惊地抬头。”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对往日的战友，效忠的对象出手的。但是我能。条顿将军能。“

　　明知道阴谋由于对王国的忠心无法吐露，同样由于对索恩的忠心不能亲手杀死好友，又终究无法阻止其他人被派出去杀死索恩。唯一能做的只有将唯一一次沐浴龙血的机会交给自己的弟子，而不福泽他人。阿拉贝丹这个抉择做得痛苦而无奈。

　　此刻停靠在岸的战舰缝隙里翻涌着波涛，灰蓝色背的海中巨兽破浪而出，米羽艰难控制着鲸这种脑体积极大的智慧生物，米珂米羽各骑一只海兽，分别带着安巴顿和尤伦卡同乘。安巴顿问：”你接下来怎么办？“米羽视线被包围处刑的人群紧紧牵引，艰难地役兽转身：

　　”回大陆。“

　　安巴顿无法相信听到了少女的放弃：”什么？“

　　”不要浪费索恩为我们死。“少女森然静美的脸表情如常，大颗大颗的不知是溅起海水，还是泪的咸水珠从睁大的碧眼里滚落。

　　此刻，一个暗色皮肤的兜帽男人稍微停步打听，马上消失，像一道黑色的光一样曲折折射直奔威德尔之桥。

　　”只有那个白痴才会经历过娜梅利亚的死法以后。还相信国民。“

　　意识里石头侧面下垂一串红色浆果。”这是神赐的对你的补偿，采撷下来吧。“瑟卡尔听着天音将果实送入口中咀嚼，汁液把嘴唇染红，小指揩擦出一道红。

　　椅子对面，面对面坐着令一个人影。瑟卡尔对他躬背低头，手腕划伤。看着流过前臂内侧的俨稠红色液体。我就是贪图这种红色，忘记了索恩的深青。

　　瑟卡尔睁眼。昨夜梦里索恩对他抿紧嘴询问，诚恳到悲伤的表情，平伸出空无防备的手来拥抱他。自己本能地随着他的前进后退，愕然地流泪。自己终究消失，而索恩停在路上，伸出双手依然空空地向瑟卡尔打开，嘶哑地沉的嗓音吼：“不要躲着我！”

　　索恩的身体开始破碎，像迸裂的银瓶一样流涌出代表生命的液体。这个布满裂纹的身心早在被取走核心的那一刻起就摇摇欲坠遍布裂痕，却好像没事一样维持着原样。

　　瑟卡尔还完全没有准备好面对两人中间五年的沟壑，但是索恩已经等不及了。

　　早晨的瑟卡尔发抖：“我梦见他死了。”利修拔柔声拍打安慰，说不会的，瑟卡尔屈着一边膝抱着，坐着船上咳，突然开口：

　　“如果我一辈子只求你，要你帮忙做一件事......”

　　“什么事？”利修拔温和纵容地说，“你只管要求。”

　　“去救某个人。”

　　组建队伍的过程就像在荒漠上逆风前行。曾经有另一个人不仅能跟上索恩的速度，不仅是跟紧在索恩身后，而是走在他身旁：那就是瑟卡尔。

　　瑟卡尔从河边跟随索恩的第一步起，曾经也是一个在后面被庇护的人

　　瑟卡尔很强。但是瑟卡尔有同等程度、受一击就会崩溃的脆弱，一开始他也沉静地看着索恩和过强的魔兽厮杀拼搏狼狈躲避战斗余波无法插手，看着他实力远远将众人甩下的绝尘背影。

　　一个个队员无法跟上倒下退出，最终放弃。然而不知道什么时候，瑟卡尔不拥有索恩的力量，却拥有了索恩望尘莫及的灵活与速度。

　　就像有一天，瑟卡尔看着索恩的背影一发力，脚下突然变得极轻，一步踏出，竟然远远将脚印抛在十数米远的身后，也许是轻易学会切斯顿的波动刀的那一刻。他进入了某种高速入微的境界。索恩的压力使他突破了自己速度的极限。

　　很快情况就变成了索恩慢而稳定地前进，而瑟卡尔是身形疾闪，大笑着神出鬼没地徘徊出现在索恩身边，绽开轻松的笑敞开双臂。甚至故意放慢速度维持和索恩同速前进，然后又一瞬间加速消失在身前。

　　索恩往往对此只是微瞬一眼，就微笑着随他去了。

　　直到离开前，越到后面瑟卡尔的进步速度越加快，瑟卡尔某些地方甚至已经超过了我。他走到过比我更深入的前方，看到了比我更远的未来……”索恩有时候心想。

　　他们的职责分工有所不同，索恩背负着和身后全队的责任，当然不可能像瑟卡尔一样不顾后方地快速奔跑，他们只能各司其职一个作前哨，一个做轴心，总是冲锋在前的瑟卡尔是飞扬的薄薄刀锋，是推进突破的力量，而索恩是沉默而坚定，永远低头推进的盾，是踏实和安全感的保证。

　　但是瑟卡尔这个最早不需要他提携，和他同等力量存在的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同伴，像波动一样向索恩传递：你不是孤独的，你能够拥有一群实力相当的队友而不是孤独提携所有人。你所做的事情是正确的。

　　刀意连绵认过一连串士兵的颈项，那如此孤独，以至于复沓着自己第一遍的调子，自我应和的刀，像山谷里的歌声，优柔回环反射。如果不是看见，索恩无法相信细弱的薄刀可以曲折向上出这样一种宏大壮阔。排壶般的士兵红缨头颅掉落，立在马背顶的瑟卡尔从抱着手，慢慢挥起一只右手：

　　“嗨。”

　　面向阳光的，催折伤痛一般惊讶神色微微张口的男人，这就是索恩，瑟卡尔的幻想，经历的现实，这些年真实发生过的沿途陪伴与缠郁伤痛的总和。不再是“因为他是第一个向我伸手之人”、因为一盘棋而爱他。而是因为“他在我跟随过程中，日夜相处，时间堆积的无数微笑碎片和挡在面前的背影”实体而爱他。

　　背对着光的，这就是索恩的最漆黑的闪电，照彻一切。解决索恩的一切危难，随时准备，无需言语，以行动随时准备好应答索恩的呼唤。索恩的眼睛明亮了。他觉得他找到了之前队伍的违和点在哪里。那就是缺少一个”随时在你背后“的人。

　　索恩的眼睛是悲伤的，唇角却在缓和的笑，如同分开那一天一样，充满祈求询问的悲伤表情，因为饱受痛苦而显得磨去尖锐、柔化温柔，像是在等待瑟卡尔的回应。

　　但是不同于当时只伸出一只手请求留下，很多事情索恩已经想通了，因为时间沉淀而浓缩到深度的感情已经完全打通脉络出口，剩下的便是索恩伸开两只手臂，向着瑟卡尔打开了怀抱，做出一个动作请求拥抱。

　　瑟卡尔不习惯地再次想要退后。“别后退！“索恩突然爆发说，沙哑的声音，如梦里一般，”不要躲着我……我想要弥补，用这双手填补我们之间的沟壑，像赤手挖掘堆积泥土一样修复，慢慢来，不着急，我不会再次惊走你的……所以……不要拒绝我了。“索恩一向无表情的脸上露出稀薄白亮得像冬日穿过霜雾的阳光的悲伤笑容。

　　瑟卡尔疼痛般地本能侧过头去一只手手心向外挡住侧脸。索恩深入阻挠。拥抱颤抖如同触电，瑟卡尔初次瑟缩在索恩怀里——两个人突然可笑地想起相遇的整个少年期间，两个人没有如此贴身接触过。

　　“痛不痛。”索恩悲伤的笑容，温热的手掌内侧抚摸瑟卡尔头发遮盖一侧的脸颊。

　　“什么？”瑟卡尔问。

　　“我造成的伤。”索恩喉咙里近乎呼噜而出的声音低哑温柔，撩开黑发，皲裂的闪电状疤痕覆盖半面脸。

　　梦里两人两头摸索着，互相靠近的距离，终于在现实归零。拥抱的瞬间地下深处响起甜蜜咬噬的碎裂声。短暂地一触即散的的拥抱，两个人分开后内心都还在像拨动的弦一样震颤，喉头滚动吞咽下唾液。

　　接触状态只存留一隙，地震让他们他们以半迎向对方，半刀刃相向的热烈动作分开。这才是他们最熟悉、游刃掌握自我的相处姿势。瑟卡尔和索恩绝不是唯一让对方陷于爱情的人。但是他们会让对方从软弱、陷于爱挣扎出来，变回矗然原样，重新屹立于大地。

　　在他们的视野是地震，而在士兵们和利修拔的众目睽睽下，两人像黑色的明亮冰块一般，在粲然白日下消融蚀解，融入脚下的小水坑，异变停止以后，索恩和瑟卡尔从世界消失了。利修跋抓向空气，“可恶”地右拳垂地，这两个人竟然是完全精神同步合一状态，如此同步以至已经被神的戒律判定为同一人，平摊了昆特和林德死去的精神冲击。自己即使立时追下去也无法得知他们掉落的深度。

　　瑟卡尔从来就没有放下过索恩。有多恨就有多爱。

　　恨在逆方向背向爱的同一条线上，爱的反面不是恨，是遗忘。

　　青锋剑稍一踌躇，主动朝着两人的方向一同坠落。“合作劫走索恩，你是什么人？”珍妮弗擎着枪说。利修拔将迁怒的爆裂眼光移向残剩士兵和银发的少女，嘴角慢慢撕裂开狰狞的怒笑。

　　支撑世界的同一片地面冰裂坍蹋，熟悉无比的精神抽离□□的坠落失重感。“反面世界见。”“反面见。”两人异口同声，毅然决然，瑟卡尔还带着笑的表情。一切在那个事情起因的世界去说清。

　　这期待已久的，敲响热烈对战前奏的战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