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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   502室在我楼下两层,过去只要不到十分钟。

      我到的时候门口有几个节目组的人,手里都拿着一沓稿子,看着我的目光非常aggressive。

      和他们对视三秒,我突然记起某个我荒废已久的伟大事业。摸了摸自己涂了象牙白粉底液的脸,我扶着墙虚弱的走过去,准备发挥我炉火纯青的演技装病。

      王导一眼瞄见鬼鬼祟祟的我,热情招呼道:“小蒋来了啊。你这怎么啦?”

      我摆摆手,假装坚强:“没事,只是突然有点胃疼。”不等王导开口,我又拍拍自己胸脯,豪迈道:“不用担心,我能坚持!”

      来吧,来闪耀你人性的光辉。王导!

      我打定主意,只要王导对我客气,我立马就顺着杆子往下爬。绝不为社会外交做多余的牺牲。

      可我错了,我还是太年轻。

      只见王导对我竖了个拇指,然后不停对我赞许点头:“哎哟,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不注意身体。不过蒋琏你可以啊!这年头这么敬业的不常见。”然后探头朝里面一看,咧嘴一笑,“行了,赶紧进去吧,坐着要好些。休息一会儿我们就开录。”

      我差点气哭了。

      其实我本来只有百分之五十想装病,但见他这么对我笑,我现在百分百想装病了。他嘴角的弧度我太过熟悉。李芷秋以前期末看我拿成绩回家,就是这么对我笑的。意思是“太好了,我又有好戏可看了”。

      我眉头一皱,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走得越发缓慢。

      王导见我恨不得立马一头栽到在地的样子,反应极快,扭头就朝里面大喊一声:“曹姐,你家小蒋病了!”

      ……我好后悔。

      这声音声如洪钟,只听里面传来刘琳姐姐的声音:“曹孟不在,蒋琏怎么啦?”

      蒋琏没怎么,蒋琏就是不太想活了。

      人和人是不可能相互理解的,工作人员根本不懂我的心情,唰的朝两边靠,为我让出一条罗马大道。

      我双眼含泪的和他们道谢。

      他们不好意思的回:“应该的,应该的,蒋老师。”

      房间是套间,会客室有一张双人沙发和一张独凳。此时灯光师在调试灯具,而聚焦点无一人入座。我一眼看见陆和歌,然后是房间对角的严山。他们两个人正低头对着自己的台本,见我一来,同时抬头看我。

      我哪里有过这种待遇?趔趄一下,差点膝盖一软跪倒在地。

      下意识去看陆和歌,他一只手拿台本,一只手揣兜里,现在看我的神情有点怔愣。显然是被我那欲跪未跪的动作吓了一大跳。

      我有预感,只要我现在开口和他问好,他一定会走到我面前和我讲走路要脚踏实地的重要性。我要疯了,他还不如和网传的一样,继续做他那歌厅小霸王呢,这样现在这情况我还真能扑通一声给他跪下,听来一句“男人,不起来还等着我扶吗?”

      然后我就死皮赖脸跪在地上做个嘤嘤怪。

      显然,梦里什么都有。

      “不起来还等着我扶吗?”

      ……嗯?我现在是在梦里吗?

      一只手突然搭上我的腰,稍一用力,把我跟萝卜一样拔直了。侧头一看,哦,我的相好严山。

      我看着他那严肃的面孔,其实很想发笑。满脑子都是那天我俩在电梯门口p图的场景。

      但我忍住了。然后我就几乎听见现场压抑的抽气声。

      严山毫不在意周围陡然变gay的氛围,上前一步转到我身前,看着我晃晃手上的台本:“过来看看?”

      ……恶意卖腐。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况?是不是说明严山突然疯了?

      我下意识又想去看陆和歌,但严山在我面前就真的跟座山似的,把我挡得严严实实。除非我侧着下腰六十度,否则别想看见陆和歌一根头发。

      严山这人比我还cp癌,为了涨股不择手段。我服了。

      不过这正中我下怀,我还没来得及给自己写剧本,现在不可能贸贸然去陆和歌面前晃,不然会把自己搞得像渡劫。至于是渡情劫还是渡生死劫,我暂时还没有理清思路。

      我点点头,跟在严山身后去了房间一角。

      “你病了?”严山翻着手上的几页纸。

      我偏头跟着去看,小声说:“你好了?”

      严山瞥了我一眼,没说话。

      然后没一会儿,我只听他猛叹了一口气。

      “……生活还是很美好的?幸福会随叹气溜走?”

      严山悲愤:“你能不能出息点儿?”

      一句话把我问傻了……我怎么就没有出息了?

      严山卡了个死角对我竖了一根手指:“一分钟,”他指指陆和歌,“你朝那边儿看了五次了。”

      我算了算,十二秒一次。于是答道:“还行,不算太显眼,总比一直盯着强吧。”

      严山嗤笑一声,隐秘的对我翻了个白眼:“不显眼吗?陆和歌现在正盯着你呢。”

      我有点儿生气了。其实更可能是恼羞成怒。

      我不太敢细想后一句,只好把重点放在前面。然后我越想越生气,这简直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典型!严山可以为他的cp添砖加瓦了,而我看我墙头一眼,我就是没出息了。哪里来的道理?

      我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结果台本翻过去两页,严山突然软下声音:“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我心想,讲究,看个台本还活跃气氛。于是道:“你讲。”

      “从前有个北极熊,它很无聊,于是就拔自己的毛玩,然后它就被冷死了。”

      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严山来劲儿,又讲了一个:“嫦娥正在吃饭,外面突然一闪,她跑出去一看。哦,杨利伟。”

      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种情况下我还能怎么办?既然严山都放下面子讲笑话了,我还不是只能像个老父亲一样把他原谅?

      然后我就和严山抛却台本,进行了五分钟的冷笑话交流大赛。最后我荣幸获得冠军,因为严山最后没有笑。我没看见他为了绷住人设而颤抖的面部肌肉。

      其实我有点兴奋过头了,一般人见了我笑成这样儿,得怀疑我是不是中了八千万。只有我知道,根本没有八千万。我的种种夸张行径除了说明我贼心不死以及有时人的行为不受理智控制外,我找不到别的解释了。

      我一方面不想走到陆和歌面前,但我另一方面又不希望他注意不到我。所以我只好变得疯疯癫癫一点。

      还好严山实际是个和我同等级的傻|逼,不然我一个人这样胡闹简直无颜面对江东父老。

      “我赢了。”

      “嗯。”手下败将点点头,然后突然笑笑:“你知道你刚才特别傻|逼吗?我一直以为故意大声说话这一点只有小学生才在用了。”

      我他妈。

      “你几年几岁了?”

      “……三十又八。叫爸爸。”

      严山偏头掩住嘴,噗嗤一声笑了。

      别拦我,我现在就要跟这个人同归于尽。

      正要动手锤严山一拳,背后突然被拍了一下。

      我大怒:“谁啊?”哪个不长眼的?

      转头一看,陆和歌摸着鼻子,小声说道:“我。琏哥。”

      ……不瞒您说,我懵了。很彻底的那种。

      严山见我被ko,好心替我打了个圆场:“你好。”

      他声音太冷漠,我短暂回神,跟着打了个招呼:“啊……和歌啊。”

      陆和歌笑着点头,跟着我重复道:“是呀。是我呀。”

      然后我不堪一击……又懵了。我他乡遇旧颜,智商濒临破产。现在喊条哈士奇来,撒把狗粮,说不定都比我会算数。

      但你不得不承认,这种事情就是很没有道理的。

      “你们刚才在聊什么?我在那边看了半天,一直没找着机会过来。”

      我哪好意思说我和严山在犯傻。严山就算了,我不行。我一本正经:“严山说无聊,就干脆讲了几个笑话。”

      严山低头看台本,闻言撩起眼皮睨了我一眼。但没说话,似乎不打算掺和进来。

      陆和歌了然点头,侧过身看了看装死的人,半晌突然伸出手来:“严前辈,我听您歌长大的,一直很喜欢您。”

      严山翻台本的手一顿,过了几秒后,感觉十分不情愿的和陆和歌握了手。

      我在旁边憋笑,生怕自己笑得锤墙。说真的,这句话其实没什么错。严山成名那年才十九,而如果一个人十四岁才开始长大,那陆和歌也确实算是听严山的歌长大的。

      只是两人也没差几岁,却硬是给陆和歌说得严山像是上个年代的人。

      啊,真他妈解气。

      陆和歌是个神人。真的。他总爱这样说话,让人分不清是真情还是假意。所以我现在也不知道他这是跟严山有仇还是就真的单纯是在表达事实。但我想到了那张在我硬盘里的合照,我怀疑是前者。估计是陆和歌欠了严山酒钱没还。

      没等我乐完。陆和歌又说:“这几年琏哥一直受您照顾,谢谢您了。”

      严山喉头一哽,沉默片刻,突然微微一笑:“没有。不客气。以后也帮你照顾。”

      陆和歌也笑:“那怎么行?实在是太麻烦您了。我们团的哥哥们都很娇气的,这次我来了,还是不给您添麻烦了吧。”顿了顿,又开口说,“林渐杳最近要参加一档歌舞综艺,我问了关嘉,他没什么时间。既然严前辈人这么好,那不如……”

      严山:“日后再说。”

      然后他们两个就可能真的日后再说了。

      总之他们都闭了嘴,互相谦逊有礼的致以微笑。

      我围观半天……我:???

      我感觉这场对话其实和我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但细细一想,其实又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感觉挺神奇的,我都不知道他们怎么办到的。

      “那个……”我正欲开口表达一下自己的立场。

      手机震动了几下。

      解锁一看。

      陆和歌:严山这人看起来好凶啊,哥哥你在帝盛没有被欺负吧?

      陆和歌:55555我刚刚说话可能有点冲,主要是我以为他骂你了

      陆和歌:哥哥?

      ……喂?120吗?不好意思,那个请问心跳过快要怎么治疗?

      120说,这位先生,您好。这个症状是绝症,我们建议您放弃治疗。

      我说,行吧。

      然后我就放弃治疗,双手捧着手机,颤颤巍巍打字了:没什么,严山讲冷笑话看我不笑,恼羞成怒生气了。

      我对不起你,严山大兄弟。就这一回,没下次了。

      抬头悄悄瞄了一眼,陆和歌缩在他夹克里,一脸冷漠的在手机上打字。

      几秒后我收到消息:唉,我好后悔。我当时真的不知道你根本没给自己找下家,要是知道了,我就不让你去帝盛了。你去了还受气!7456!

      我看着那熟悉的几个数字,安慰他道:没事,是我自己的问题。你别生气了8。

      这不是客套话,因为这还真的就是我的问题。

      关嘉,林渐杳还有杜雪风那三个老狗|逼,平时看着比谁都傻,关键时刻比谁都聪明。看着陆和歌一天一天不把唱跳放心上了,解散半年前都各自找了另一个山头。只有我被爱情蒙蔽了双眼,哪里都没去,每天就跟着陆和歌:

      “唉,我不想工作了,我好累。”

      “没什么,我也是。”

      “琏哥,我们去看电影吧,然后吃个烧烤再回来。”

      “……啊?不太好吧?刘琳姐姐会疯的?”

      “有什么,她不敢骂我。”

      “可……”她要骂我啊?

      “她也不敢骂你。没我同意,谁都不准骂你。”

      “那可还行,走吧,哥哥请你看电影。”

      之后到解散为止,我不仅胖了十斤,我他妈还攒了一本子电影票根。

      关嘉拿着合同回来时看见我抱着一本票根,巧舌如簧的他,五分钟内嘴巴张张合合,也是一个字儿都没蹦出来。

      如果不是帝盛自己找到我,那我肯定就抱着我那一本子票根彻彻底底失业了。

      所以我这个人真的活得很失败。人也千万不要相信资本主义的圈套。你不要信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你得他妈先看看自己是不是只鸡,是不是条狗。还得搞清是你这个院子升天了,还是你隔壁的院子升天了。这很重要。不然你就会失业,然后去睡桥墩。

      所以我虽不是帝盛的亲儿子,却对它有莫名的知遇之恩。我接下来拒绝了陆和歌对我的第二次邀请,也就显得是在情理之中了。

      陆和歌:你真不回来啊?你不讨厌严山吗?我看着他家粉丝天天骂你,我好生气啊。

      我斟酌半天,昧着良心:严山其实人不坏,他不是故意凶你的。

      后半句我没说,商业人设嘛,大哥大嫂行行好,走过路过不要错过。霸总人设,喜欢的捧个钱场,不喜欢的捧个人场。

      反正陆和歌听不懂。

      陆和歌给我发了个流泪猫猫头,大有偃旗息鼓的意思。

      我也打算退出微信了。但临到最后一秒,我隐隐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

      正在我以为我又要拥有大脑使用过度的一天,命运的钟声无情的响起。

      微信里蹦出一条新消息,是个新的讨论组,名字叫“山琏歌”。

      天秀。

      严山建的。

      他在里面说:建个讨论组,节目期间有事好联系。

      我想装作没看见,但严山没有给我这个机会。

      我退出聊天窗口,严山给我的私信明晃晃挂在置顶的陆和歌头像下。

      严山对我说:你们两个当我死了呢?

      然后我猛地一抬头,只见我们三个人围成了一个圈,各自握着自己的手机。陆和歌和严山压根儿没抬头看我,噼里啪啦的在键盘上打字。

      几秒过后,我的手机又开始了疯狂震动。但我已经没有勇气去看它了。

      这时,陆和歌和严山同时看过来。我们三个人在角落里面面相觑,屏幕青白的光映在我们的脸上。

      这种时候除了笑还能怎么办?

      反正我是没办法了。而且我估计他们也没有办法了。

      所以我们都扯起嘴角,礼貌的点点头,互相露出了战术假笑。

      生活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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