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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当晚我回到家,彻夜难眠,一会儿想严山这人是不是有精神问题,一会儿又想严山这人是不是准备卖我求荣。后来第二天醒来,我发现这种猜测太不靠谱了,我卖出去能有五块钱吗?

      辗转了整整七个日夜,我内心惶恐不安,随时准备被迫出柜再上一次热搜。花了两天时间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剩下五天,四天里想要怎么对陆和歌解释,最后一天在思考怎么做曹孟姐姐的思想准备。

      然后热搜没上成,倒是曹孟姐姐打电话喊我去搬砖了。

      我很疑惑:“搬什么砖?”

      她也很疑惑:“你难道没有准备吗?你的求生综艺?”

      ……我操。

      高考裸考也不至于如此。

      我完全把这件事情搞忘了,这让我很沮丧,体感像是考场上突然忘记公式。

      我犹犹豫豫,硬着头皮:“我准备了。”

      曹孟姐姐说:“那就好。东西也收拾了吧?等会儿我就来接你。”

      我哽咽道:“……好的。”

      塞了一堆有的没的进箱子后,我坐在床边,终于发现我的思维陷入了一个严重的误区。我一直在思考严山到底有什么阴谋,但换个角度一想,说不定是严山这人本身就是欠抽呢?

      不,好像也不对……

      等等。我明白了。

      严山正是想通过胡言乱语大法干扰我的计划,使我沉迷解密从而忘记学习野外求生,这样他就铁定能在节目里剩我一筹了!

      谁是最后一个?

      那他妈不就是我吗!

      我疯了。严山的计划完全成功了。而我还在纠结他到底是不是个直男这个破事儿。问题是就这个破事儿,我到现在都还没想清楚。

      我一路迷惘,脚似踩在浮云之上。最后曹孟姐姐攥着我的后衣领把我拎上飞机时,我终于想明白了:如果严山是直男,那世界上就没有人会是基佬。

      这个发现太惊悚,搞得我特别想和人分享一下快乐。于是我拉拉曹孟姐姐的袖子:“姐姐,我有个大新闻,你听吗?”

      曹孟姐姐:“不听。”然后理了一下毯子,戴上眼罩,准备开始睡觉。

      “好的,既然你想听,那我就开始了。”我凑到曹孟姐姐耳边:“严山是个基佬。”

      场面安静了三十秒。

      曹孟姐姐没有反应。

      我只好重复一遍:“严山是个……”

      “琏琏,造谣是要坐牢的。”曹孟姐姐很疲惫。

      我急了:“可严山真是个基佬!”

      曹孟姐姐摘下眼罩看着我:“琏琏,我知道这个综艺压力是大了一点。但……你别想太多,休息一下吧?”

      我看着那充满了怜悯的双眼,心里不合时宜的想到曹孟姐姐这一周一定去做了眼部提升,同时还无比真实的意识到,这个女人她现在一定认为我已经被生活给逼疯了。

      这种想法简直太没有道理了。曹孟姐姐欠着银行五十万没还神智都还尚能保持清醒,而我,当代男明星(虽然过气),除了家里有一位老父亲要赡养,以及可能终身没有对象外,生活基本没有压力。我怎么可能疯在她前头?这完全是曹孟姐姐对自己过于自信,对我过于没有自信的表现。

      诺亚方舟陷在一片深蓝之中,我撑着头看着机翼的红灯,语气自然:“我没造谣。签合同那天,严山送我回家的时候我发现的。”

      气氛有了微妙的变化。

      曹孟姐姐动作极缓的坐起了身,然后慢慢的伸出双手把我掰来和她面对面坐着。

      “……我不是很懂你刚才在说什么。蒋琏。”

      这是句成年人黑话,言外之意是你要是敢说出什么鬼话,我能立马打爆你狗头。

      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三秒认怂。不,或许不需要三秒,毕竟上一个说出鬼话的ky现在坟头草已经两米高了,我上次去西单逛街发现他在地铁站要饭。如今想来,当时应该互相扫一扫加一下微信,也算是为我自己的将来做打算。

      我咽了一下口水,突然没有勇气和曹孟姐姐深入交流,只能目光躲闪再次转头去看机翼的航行灯。

      窗户上倒映着曹孟姐姐逐渐扭曲的面容,我突然觉得“谁是最后一个”也没有那么可怕了。至少还有钱赚,还有未来不是吗?

      曹孟姐姐松开了我的肩,转头看了一下周围。几乎所有人都在梦中,这似乎给了她一点勇气。

      我眼睁睁看着她朝我的衣领伸出了双手,解开了我的第一颗纽扣,然后小心翼翼的查看了我脖子的状况。

      我:???

      曹孟姐姐长舒一口气。

      我:???

      曹孟姐姐欲言又止。

      我:???

      曹孟姐姐:“疼吗?”

      我:???

      不是,你在想什么呢?

      我感觉自己的人格尊严受到了侮辱。一掌拍开曹孟姐姐试图在我身上作乱的双手:“撒开。”

      “我这也是担心你。”曹孟姐姐叹口气,对我解释道。

      “别了,事情还没有进展到涉及刑法的地步。”

      曹孟姐姐大惊:“那难道是涉及到道德的地步了?!”

      我自闭了:“没有。我就是猜的。”

      “那他也得有什么暗示你才会瞎猜啊!”曹孟姐姐满脸忧愁,好像青椒炒肉盖饭再也不能令她快乐了,“蒋琏,你知道的,我虽然没大你多少,但也是把你当儿子看的。”

      我品了品曹孟姐姐的这句话,一想到她竟要做关嘉的老婆,心底竟生出一种害怕的情绪。

      世人总用母爱来类比一种无私的爱,可它们真的量级相同吗?又或者说,对从来没有“母亲”这个概念的我来说,这真的是公平的吗?

      我知道曹孟姐姐想要表达她很爱我,一种超乎经纪人和明星之间的爱。但在我的世界里,如果说真有一种真实,如果说真有一种爱的最高存在形式,那决不会是母爱。

      蒲公英的种子,即使停留,也是在空中。你不能对一个从小没妈的人谈母爱,这太傻|逼了。

      机翼划开云层,我看着曹孟姐姐问得认真:“你……知道我叫关嘉爸爸吗?”

      曹孟姐姐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回望我:“ashviaslkl(很严重的脏话)。”然后她戳着我的脑门儿,“你能不能长点心?严山要是真有什么问题,你现在可是腹背受敌啊?”

      我十万个为什么:“腹背受敌怎么说?”

      曹孟姐姐掰着她的手指头:“这节目常驻嘉宾就三人。一人是基佬,似乎对你还有点意思。另一人你前队友,刚爆出和你不和的新闻。”

      我看着最后屹立的曹孟姐姐孤零零的中指,默默上手把它按下去了。

      啊,严山这个瘪三!我不得不再感叹一次,他的战术太成功了,我不仅忘记了做节目功课,我还把陆和歌一起搞忘了。这情况世所罕见,我一时竟不能适应。

      我坚持着我最后的倔强:“没事的吧?”

      我们三个人,两个人是基佬,其中一个还明确对陆和歌非常有意思,最危险的难道不是陆和歌吗?

      但我不敢说这话,我怕我真去西单要饭。

      曹孟姐姐彻底不愿意理我了,临睡前给了我一沓资料,全是荒野求生小知识。临飞机降落还有五个小时四十三分,我得抓紧时间用知识武装自己,毕竟知识就是力量。

      可我还是太过高估自己,直到我脚踩洛杉矶的地界,我才刚刚学会如何赤手空拳在荒野度过一个夜晚……

      节目组提前到了,安排了人接我们去酒店。现在是美国时间下午三点,北京时间凌晨一点左右,今天休息一天,节目明天便开始录制。录制地点选在约塞米蒂国家公园,从洛杉矶驱车过去要花六个小时,这意味着我们可能早上四点就得出发。

      有些人还活着,但他其实已经死了。

      今天洛杉矶气温十度左右,勉强还算能够生存。我看着车外一闪而过的高楼,内心总觉得凄惶。明天这个时候我和谁一起呢?我是在徒手生火还是在徒手抓鱼呢?

      真情实感的哭了。这个节目流泪从不需要演技。

      曹孟姐姐似乎比我还紧张,上车后一会儿抓着我袖子一会儿抓着我手,一刻不肯消停。良久过后,她总算想起了正事儿:“除了我们,还有谁过来了?这期的三个嘉宾都有谁,能提前透露一下吗?”

      坐副驾的王导嘿嘿一笑:“没呢,你们最早到。严山本来和你们一班飞机,结果没赶上,所以改签了,得七点才到了吧。陆和歌好像就在美国,刘姐没细说,反正今晚人肯定能齐就是了。至于嘉宾嘛,不行呢,得留惊喜!”

      我听完莫名松了一口气,心想那还行,还能多活一晚。然后王导就又开口了:“等会晚上大家都到齐了,先去录一下赛前采访。记住了啊,曹姐注意一下节目通知。”

      曹孟姐姐低头处理手机上的邮件,没能注意到我对她的疯狂暗示,随口答了声好,还认认真真把这件事写到了我的日程上。

      我迅速的萎了。

      两位男明星,一位上次见面是半年前的某个颁奖晚会上,互相客套了几句,完美诠释什么叫做“塑料队友情”。最近的一次通话还是因为狗逼热搜,最后我还被挂了电话。另一位男明星……不说了,我和他的关系在我吸过他车的尾气后就变得微妙起来。

      而且最关键的是,我嗑歌琏,严山嗑山琏,我们俩都纵览过我们三个男人的一台戏,说不定这戏里面还有很多会被ban的内容。

      晚上我们围炉夜话,我实在是不能想象那个场面。

      别看我们面上都清清白白,实际上却都苟苟且且?

      我一个人真的承受不来,心理压力太大了,我怕我会变态。

      当然,我更不想和严山一起承受这些。

      手机震动了一下,一条微信跳出来。

      陆和歌:你到了?

      我盯着这条消息能有十分钟,车都停到酒店门口了,我还是硬发了三分钟的呆。最后曹孟姐姐不得不再次拎着我的后衣领把我拎下车。

      感恩曹孟姐姐,我以后有钱了一定给她涨工资,没钱我们就当无事发生过。

      我删删减减,最后发了一个“嗯”过去。

      那边回信回得很慢,半天才给我发了个“晚上见”。虽然我分明看见那个“正在输入中”显示了很久。

      可见这种被稀释过的友情就像旧情人相逢一样令人尴尬。大家面面相觑,坐在一张咖啡桌上互相无话可说。

      我合理怀疑陆和歌上次那通电话绝对是在刘琳姐姐的授意下打过来的。当然,这之中来自陆和歌的意志或许也占了大多数。那种虽然和故交久不联系,但也不愿意完全相逢陌路的心情我十分能体会。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昭显了我在陆和歌心中的一点地位,我能为此感到安慰吗?

      陆和歌没再另起话题,而我被动社交症发作,也不知道回什么了,只好退出了微信。

      怎么说,我现在其实不太喜欢和陆和歌有很多联系了。每当事情涉及到他,我总容易想多,然后就会变得很伤感。就像现在这样。

      这算是暗恋末路的症状,我明白的。就好像一个癌症晚期的病人,总在钢丝上摇摇欲坠。我都明白的。

      晚饭是叫的客房服务,曹孟姐姐严重缺觉,完全忘记了我。我只好操|着我那蹩脚的CET4英语跟前台斗智斗勇了半天,在双方互相坚持不懈的努力下,鸡同鸭讲半小时过后,我终于吃上了一口热饭。

      舀第一口咖喱进嘴里时,我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视着如蚁般的芸芸众生,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看,我在吃饭了,而你们还在下班回家的路上。

      我慢吞吞吃着,心里盘算有一天演艺圈混不下去,我就去做吃播界最帅的那个仔。

      我把我的退休生活安排得紧紧有条,就差签约了。然而根据爱因斯坦相对论,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在我放下勺子的那一刹那,曹孟姐姐喊我下地狱了。

      “他们都来了,采访在502,你赶紧下来吧。”

      我仔仔细细擦着手:“……嗯。”

      暮色四合,夜色像棺材板一样盖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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