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你——伤痕(GL)》腾藤

47、四十六

　　“妈的！”钱父见怎么也甩不掉后面跟着的车，猛拍着方向盘骂了起来：“全你这个扫把星害得，老子的安稳生活都叫你搞砸了。留你在身边看着眼烦，扔出去还给我惹回一身骚！”
　　“钱哥，现在？”姚仙少有的放弃追骂的机会，恐慌地看着尾追在后面的车：“怎么办？这样子，我们跑不掉的。”
　　“你也是，处理个人也弄成这样，还弄得整个盘子叫人端了。怎么做事的。”钱父回头吼了姚仙两句。
　　姚仙瑟缩了下：“我…我，哎，谁知道方雪柔那混蛋会喜欢上女人啊，这死妮子也是！”狠狠拧了钱妮妮一把：“偏和个女人搞到一起。我也没想到啊。”
　　“现在说这些屁话有什么用。”钱父发现跟上来的车不如最初的多，似乎只有一两辆的样子：“仙，看下，是不是只两辆跟上来了？”
　　“嗯？哦，好！”姚仙马上回头确认：“嗯，是，钱哥，这……？”
　　钱妮妮捂着被姚仙拧青的胳膊，偷偷抬起眼透过后视镜瞟着后方，是武大哥，一直跟在后面的那辆车是武大哥的，那，雪柔是不是也来了呢……
　　“前面有个小路口，拐过去有个旧矿井，先到那再说。”钱父心里打着算盘，那是个多年废弃的矿井，只两辆车跟上来，总能有办法对付。

　　在山谷中的废旧矿井，散落在四处的零碎工具都压覆着沉泥，除了小货车孤零零停在那里，一眼望去，什么也没。
　　武静下车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树木遮蔽了应有的视野，上来时，小货车已人去车空。赵灼迟了几分钟也赶了上来，看到同样的情景。
　　“跑了？”
　　“不会。这下去的路只有一条。”武静指了下上来的方向：“我们上来没看到。”
　　“不会躲到井里去了吧？”赵灼叫同车的一名警察通知守在下面的注意来往的人。
　　“谁知道。”武静抽出支烟：“灼子，我突然想起个人来。”
　　“什么？”赵灼着手检查小货车的状况。
　　“钱三！”
　　“钱三？！”
　　“你不是一直想逮条大鱼吗？所以才迟迟没有收李贩子他们的网，那条鱼应该就是钱三，也就是钱妮妮的父亲！”武静眯着眼看着赵灼：“因为钱妮妮是被拐卖的，所以，我们所有人从没往她身上想过，你早应该查出在妖仙他们后面还有人的。”
　　手上微顿了下，赵灼笑得很不自然，捶了下车身：“这条鱼！”
　　“扎人吧。”武静吐了口烟。
　　“很扎！”赵灼点头：“小慧她们也在路上了，应该快到了。趁她们来之前，先找到比较好，要不小雪来了，再扎人的鱼，也找不到一片鳞了。”
　　掐灭手中的烟，武静揉了揉太阳穴：“明白。我们也小心点儿，不管什么鱼也不会乖乖上钩的。”

　　一路疯狂极速，而没有任何事故发生，娄慧直叹福星照耀，老天眷顾，从灼子那里收到准确位置的最终消息的同时，也收到了灼子的拜托，想办法叫小雪迟点到，最好等他们处理完了再上来。可惜这个嘱托实行起来难度相当的大，把超高速当慢速来行驶的人，实在找不到什么借口能让她减速，最重要的是，小雪除了具体位置听得到，其他的是充耳不闻，听不进去。所以娄慧只能默默祈盼在她们飞驰赶到时，灼子和武静可以把事情圆满的解决掉。

　　阴湿幽暗矿井，钱父等人并没有深入，找了个足以遮挡隐匿住身形的位置，观察着外面的动静。被夹在中间的钱妮妮，并没有出声喊叫，虽然姚仙有捂着嘴，但尚不至于一点儿声息也发不出来，看着父亲的背影，总是觉得万千滋味在心头混杂，养了自己十几年，即使父亲冷血的六亲不认，自己呢？又真能铁石心肠地完全忘了那份养育之情吗？震惊、不信、打击到最后，还是贪恋起那一点点的亲情，就算是被以童养媳的身份养大，十几年中，总会有些感情是真的，哪怕只一点点。

　　赵灼示意武静和小周不用跟进去，在外面等就可以。毕竟是警方要处理的事，虽然和自己同行上来的警察是多年的搭档，也认识武静。但武静他们跟到这里，回去后的这份报告也相当不好写了，要是最后连抓捕也要他们插手，那——甩了甩头，招呼搭档向矿井里行进，收网捞鱼是主要的，其他再说吧。

　　武静当然明白赵灼的意思，换个角度说，他也愿意在外面等，因为，他在意的是另一个人，正在疯狂往这里赶的人，又抽出支烟点燃，只有自己知道，今天烟多的原因，久未体会到的一种挠心烦躁，正在不停流蹿于整个体内，一份超不好的预感，就如同芸芸出事时，也许来势还要强烈。

　　山脚下，方雪柔因障碍物的阻挡，被迫停了下来，这叫娄慧心里暗自叫好，这个路障设得真是时候，太好了！
　　“叫他们让开。”方雪柔保持随时启动的架势。
　　“诶？”娄慧松心没两秒，就叫方雪柔的话弄得直拧眉头。
　　“快！”命令的催促包裹着十足的不耐烦。
　　娄慧扁扁嘴，开门下车去打招呼。只是娄慧想不到，下车就没有机会再上车，路障挪开的瞬间，方雪柔一脚油门，车扬尘而去：“啊，小雪！你个死丫头！”迟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娄慧惊呼：“我还没上车呢。”
　　方雪柔早没了影，更不要说能听到。
　　“这是……”一边的警察诧异地看着远去的车辆还有眼前的娄慧，疑惑地询问。
　　“给我找辆车，快点儿！”小雪一个人上去，那还了得，自己在车里，就算阻止不了她停下来，也可以控制下她的情绪，现在——无法想像！
　　“是。”有人很快为娄慧准备了车。

　　赵灼反手背拧着钱父的胳膊，不解就凭这样的身手，为什么还要袭击自己，要不是一直在意着钱妮妮的存在，手上多少留了力，怀疑刚刚那一下，这个人绝对会昏死过去。把钱妮妮当挡箭牌顶在身前的姚仙在垂死挣扎不到一分钟后，也缴械投降。意外地顺利解决，反而让赵灼和他的搭档不可置信地彼此互望着，顺利的有点儿奇怪。
　　进去没几分钟就押着人走了出来，武静也愣了下，这个幕后的钱三如此不堪一击？实属意料之外：“这么快？”
　　“你看到了。”赵灼推了下身前拷着手铐的钱父，还是觉得进行的过于顺利，大概也想得太多了。
　　钱妮妮静静地跟在身后，低垂着头，双手在身前交揉着，一声也没出，这样就可以了，可以了吗？如果这样，但，小与呢？还是做不到冷情的无视，父母都被抓的话，那个智障的一直追在自己身边，唤着自己‘姐姐’的人，要怎么过活儿，被人所唾弃、谩骂、欺侮…嘛？即使父母是罪人，他是无过的，短短的时间，父母不是自己的父母的事实击在身上的痛，还要让那个无辜的孩子也尝到失去父母的滋味吗？他能承受吗？‘妮妮，你想叫小与过着没有父母呵护的淒苦生活，让他恨你这个姐姐。’最后的最后，钱父说的话颤飕着钱妮妮的心。
　　走到小货车的附近，钱妮妮目光游移，内心慌乱，微抖着身子，知道不对，这样做是不对的，可是、可是，从背后猛得一把推向赵灼，而完全没有防备的赵灼被推了个踉跄，钱父趁机甩开赵灼，在所有人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蹿上了边上的小货车，插进钥匙就冲向一边的赵灼，他的搭档见状，忙松开姚仙，快速扑过去，将将躲开，惊得一身冷汗，姚仙发福的身材并不影响她逃命的速度，相当敏捷地上了车。
　　骤然的突变，而且是钱妮妮发起的，这让武静等人大出意外，反应的时间慢了一拍，也给了钱父和姚仙逃脱的机会。

　　看到逃脱的希望，唯一下山的路就在眼前，钱父正为自己成功高兴的大踩油门要下山时，却换成了踏住刹车，堵在路口的车，还有那车里的人，随时发起攻击的猛兽，散发着渗进骨头血液里的危险气息，让人不寒而栗，不自觉地哆嗦。
　　“方……雪……柔！”姚仙恐慌地睁大眼睛，声音大幅度打颤。
　　“雪柔。”钱妮妮惊喜交夹，止住许久的泪再次滑落。
　　武静和赵灼对视一眼，这样的局面，应该是最坏的局面了。赵灼更是气困自己的大意。

　　方雪柔凛冽地直视着前方的小货车，坐在副座上的姚仙，化成灰也认识！开车的那个嘛，卖了自己女儿的无耻父亲！就是这辆车把妮妮带跑的，就是这辆车里的人害得妮妮遭遇了那么多的不幸，让妮妮有那么多痛苦的回忆，所有的根源都在这辆车里，都是这辆车里的人所造成的，现在还要如何？想跑？想跑到哪去？代价是必须要付的，伤害妮妮的代价我绝对要加倍索要！
　　怨恨烧灼着大脑所有冷却的线路，眼里只有眼前，周边什么也不存在，就连站在稍后些的钱妮妮也收不到眼底。愤怒终究冲垮所有的理智，方雪柔狠狠地猛跺到油门，直直冲小货车冲了过去。
　　“小雪！”武静吓了一跳，要点烟的手停了下来。
　　“喂、喂！”赵灼大晃着手臂，以期引起方雪柔的注意而能使她停下来。
　　只是全都是徒劳无功，方雪柔中烧的怒涛淹住了所有。钱父傻怔地看着，完全使不出力气，这辆小货车根本无法和对方的车相抗，对方就象是狞笑索命的死神般冲了过来。

　　突然，一抹身影挡在了小货车的前面，伸开手臂拦在了小货车的前面，“停下！雪柔！”钱妮妮撕吼着喊：“停下啊！”不要，不要这样，雪柔，不要这样，你会受伤，受到伤害的，他们死了，你会变成杀人犯的，不要啊，雪柔，快停下，快停下来！求求你，快停下来！
　　闯入眼眸的身形，熟悉的声音，多少唤回方雪柔的一丝理智，妮妮！？妮妮……天——啊！
　　‘噌——噌——————哐！咚！’一阵急乱的声音，响动整个山间，激起漫天的尘土。
　　武静的烟掉在了地上，赵灼晃动的两手僵在了空中，最后一刻，钱妮妮被车剐飞出去，车尾甩在小货车上，小货车被顶错了位，因方雪柔过于强行的打轮，整个车身翻了过来。

　　恢于寂静，尘烟散去。
　　钱妮妮无力地躺在地上，弯起嘴角，努力冲着方雪柔的方向露出个最甜美的微笑：“雪柔……没……”话未说完，已失了声音，没了知觉。

　　骄阳散发着炙热的温度，连风也被烤得无影无踪，浮在空气中除了炽热，什么也没有。山谷中静静的，似乎连空气的流动声也能听得到。所有的事情发生在一瞬间，短短的几秒钟，快得叫人无从反应，叫人无法适从，更是叫人无法相信。只是，事实永远是事实，残酷的摆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