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你——伤痕(GL)》腾藤

46、四十五

　　姚仙猛然上车，父亲没有惊惶、没有迟疑，而是面不改色地迅速开车驶离火车站，这一切一切速度很快，快到钱妮妮连震惊的时间都不足，目瞪口呆地看着父亲，目瞪口呆地望着姚仙，脑子里转着千百条理由，千百条解释，无论如何也说不清眼前的状况，突然好想雪柔，好想好想，好想这时，雪柔可以在身边，为自己遮起保护的屏幕，蓦然发现，能让自己避风避雨的安全港湾是雪柔。
　　“哟，好久不见了，小妮妮。”姚仙标准的和蔼可亲的好人笑脸，还伸出肥手疼惜状地摸了摸钱妮妮的头。
　　钱妮妮本能地躲闪，但身后就是关紧的车门，能躲的地方根本不多，不禁身上起了一层恶寒下的产物，死盯着父亲，紧咬牙齿，实在鼓不起勇气去问昭然若揭的事实。
　　“怎么？我是你姚姨啊，不认识了。”姚仙扒着车座，笑眯眯地对着钱妮妮。
　　“仙，你确定火车站有雷子？”钱父出言阻止了姚仙：“正事要紧。”
　　姚仙‘哦’了一声，坐回后座，四处张望：“直觉，方雪柔突然跑来的话，总觉得她边上的人不可能不出现……呃！？”
　　“怎么了？”钱父注意到姚仙尾音的变化。
　　姚仙侧身半跪在后座上，透着后窗注视着后方，肯定成份占了七成：“那……是不是在追我们？”
　　被提醒的钱父马上从后视镜观察后方，只是普通的轿车……不对，可疑，车牌不一样，不是这里的：“确定？你的行藏是不是被发现了？”
　　“我刚才在火车站转时，那辆黑色的轿车是一直停在路边的。”姚仙努力回忆着：“我没有下过出租，直至看到你的车，我才下来，只那几秒钟的功夫，应该不至于，我倒认为更象是提前在那等我。”
　　“你的意思……”
　　“他们知道我们要在火车站碰面。”基本是百分百的肯定答复，姚仙重新坐好：“钱哥，先甩了他们再说。”
　　钱父加大油门，拐进小路，仗着对此处地理环境熟悉的优势，三绕两转的和后面的车玩起了捉迷的追逐游戏。

　　“注意到我们了。”小周紧盯着前面的车：“武哥。”
　　“跟住了，别跟丢了。”武静叮嘱。
　　“您放心。绝对叫他跑不了。”小周自信满满地回话，加快了手上的动作。虽说路况不熟会多少有些棘手，但还不至于跟丢了。
　　武静则拨通电话通知赵灼目前的方位，同时，将小货车的车牌号也报给了赵灼。而赵灼再转给其他人，包括娄慧和方雪柔。

　　嘴里发苦，心里发涩，他们对话的每一个字都清晰入耳，姚仙和父亲认识，而且还叫父亲‘哥’，那，雪柔说的话……‘我、没、骗、你！’一字一字掷地有声的话响在了耳边，但，如此肯定的回复却没得到自己半分的信任，而选择信任的父亲竟然……：“这是、这是怎么回事，爸，为什么，为什么您……您……”
　　“和我认识？小妮妮想问的吧。”姚仙笑得眼眯成了一条缝：“我可是你姚姨啊，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什…什么！？”
　　“你不是我孩子，只是为小与准备的媳妇。”钱父冷硬硬抛出的话，震得钱妮妮两眼发晕，两耳发鸣，浑身发颤，抖闪的两唇，轻度碰撞的上下贝齿，声带仿被捏住，微震却没有音节溢出，愣怔僵硬的摊坐在座椅子里。
　　“哟，看这表情，深受打击嘛。”姚仙拍着钱妮妮的脸颊：“你只是个备用媳妇，现在呢，连这个备用也失去资格了。”
　　摇着头，钱妮妮无法相信这个事实，轻碰着父亲开车的手臂，就算是钱父亲口说出来的：“不、不可能、这不可能，爸，您生气了是不？才会这样说的，是吧？！我、我是您的女儿，我有记事开始就一直在这个家，怎么、怎么会……”
　　“不是就不是，有什么不可能。”钱父无视钱妮妮乞求的目光，嫌恶地甩开她的手。
　　‘哈哈哈哈～～’姚仙大笑出声：“小妮妮啊，我的话你还不信，这下相信了吧。”
　　钱妮妮禁不住眼中漫出了泪水，无助地倚在座椅里。
　　“哟～哟～哟～，哭上了，哭给谁看啊！”姚仙阴阳怪气地指着钱妮妮：“那个方雪柔不在这儿，没人吃你这一套！”
　　“仙，”钱父喝住了姚仙：“废什么话，注意点后面，看甩掉没，马上出城了。”
　　“嗯。”姚仙撇了眼钱妮妮，侧过身注意后面的情况。
　　钱妮妮收缩着身子，双手捂着脸，指缝间涌出泪水，‘呵呵、呵呵’莫名地轻笑起来，是和着泪水的笑，为什么昨天的自己不能勇敢地面对雪柔，不选择和雪柔一起离开，为什么！为什么上天要如此对我，竟然连一直的家人也成了毫无关系的人！对不起，雪柔！雪柔！真的对不起，如果、如果一切可以重来，我一定会好好的面对自己的心，好好的享受你的爱，也好好的去爱你！雪柔，我为什么没有相信你，雪柔，想见你、想见你……手肘碰到了车门，攸然间来了力气，钱妮妮猛地打开车门，跳下去，只要跳下去，哪怕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也有可能再见到雪柔！
　　“做什么！”钱父眼快手快，一把拎住钱妮妮。
　　姚仙回过头来，赶快关上车门，按下锁门钮，‘啪啪’给了钱妮妮两下：“想跳车，没那么容易，臭丫头，就因为你，害得秀尊折进去，老娘东躲西藏，连钱哥的安稳日子也叫你给破坏，你还想跳车，以为跳下去能活是怎么着，你想得美，老娘不好好的整治整治你，解不了我这心头的恨。”
　　“老实点。要不有你好看。”钱父也放出狠话。
　　没能如愿的钱妮妮，胳膊被姚仙死拧着，动弹不得，只是无声地哭泣。

　　前车出现的异动，让追在后面的小周怔了下：“武哥，你看。”
　　武静也注意到了，眼尖的他更是注意到那一闪就回车的身影极似是钱妮妮：“难道妮妮在那车里？”赵灼的消息正好传来，车牌号被证实是钱父带钱妮妮离开时所开车的号码，同时，也证实了钱妮妮在那辆车上的消息。

　　娄慧合上电话：“妮妮找到了，和姚仙在同一辆车上，开车的是钱父。”
　　“在哪？”方雪柔的问话直截了当。
　　“已经出了城市了，我们前面路口往右，看能不能拦住。”娄慧翻看着交通地图，指示着方雪柔行车路线，还真让自己说中了，钱父是去和姚仙碰面，只是没想到，带着姚仙逃跑的人竟然是钱父。
　　方雪柔没有多的话，一门心思想快点找到妮妮，隐浮在心中越演越烈的不安与不祥猛敲着她的心，好怕，无来由的怕，怕得要死！如果不快点找到，快点把妮妮抓住，紧紧的搂进怀里，似乎、似乎妮妮就会消失了，消失在她的世界里，甚至消失在这个世间！

　　方雪柔没有收藏心思，所有的忧虑与不安全部挂在脸上，娄慧将这些全部收入眼底，人与人的相遇、相知到相恋、相爱，有一帆风顺的，有略有波澜的，亦有千辛万苦的，还有就是伤痕累累的，有由爱生恨的，更有天人永隔的……而小雪和妮妮，应该是什么呢？单就性别来说，已是备受世人白眼的恋情，还偏偏有这多枝节从生，外来的阻挠、旁人的干涉、彼此的纠结与伤害，不停地摧残着建立在两人之间柔细的爱情幼芽，一定要波折多多，才能得到刻骨铭心的爱吗？维系在两人间的羁绊还经得起多少风雨，会不会在得到之前，就已寿终正寝了呢？
　　“前面岔口，哪边？”
　　“嗯？啊。”娄慧忙收回心思，专注在地图册上：“我看下，你放慢点儿速度。”
　　“嗯。”很急，很急，万虫噬心，心烦意乱，方雪柔单纯的想快点儿，再快点儿，提前一秒也好，也想快点见到妮妮，好怕那种失去的感觉，或是说，对那种失去的感觉极端的恐惧。

　　钱父仍在急驰，尽全力想甩开后面所有的追踪，时间越长，越觉得是件多么不可能的事，偶尔会拉开些距离，但大多数时只差了几个车身的位置，最重要的是持续现在这种状态，前面出现拦截关卡的机率就会越大。
　　姚仙早没了声音，惶惶地左观右看，拧着钱妮妮的力道也松下不少，‘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好猎手’，甚至想起了这样的话，后悔为什么不走得远远的，躲上它个三年五载再说，也不至于现在被撵着屁股追。
　　钱妮妮很乱，自己是谁？是哪里来的？如果父亲说的是事实，不用如果，那样的语气，想不相信也由不得自己不信，那自己的父母是谁呢？自己算什么？童养媳吗？现在这个时代还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昨天有打了雪柔一耳光，她会不会恨自己了呢？不再理自己了呢？还会要自己和她一起回去吗？也怪自己自作自受，不是一直想留在雪柔的身边，想回到那样的生活，即使会被雪柔大呼小喝，至少那样的日子会很安心，雪柔带给自己的安心。但、但家人，是啊，十几年在一起生活的家人，为什么突然之间变了样。乱，乱麻般缠绕在心头，沉闷且刺痛。

　　注意到小货车偏离了主路，在往山间小路上逃蹿，追在后面的不管是武静还是赵灼，反而多少松了口气，这样至少不会引起太大骚动，最重要的是妮妮在车上，私心上来说，越少人知道，感觉越好。
　　于是，武静的车没有停歇，紧追不放。而赵灼嘱咐了下其他车辆，有绕道先行到前面堵的，也有在山下把口拦的，还有去联络当地警方的。而他自己则是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