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永镇》指捻尘叶

36、年兽 （6）

　　另一边，边乐清和闻箫则绕过立在马路中央的那一道黑色影子。边乐清一袭记得宋悭的描述之中好像有这么一段。
　　那时候他说是人。
　　闻箫看着眼前漆黑的人影，有些不信地问：“这真的是鬼吗？”
　　“是。”
　　“这就好办了，吓得我傻了半天。”边乐清取出九幽赦令，大喊道，“生死一张还魂符，情爱半杯忘川水，前面的朋友，冥府欢迎您。”
　　黑色的人影仿佛也察觉到了九幽赦令带来的压迫，身影虚晃了一瞬间，然而消散，接着出现在他们的身后。边乐清的反应速度明显慢了一拍，符咒被躲过，黑色人影直接抓起她丢入桥下的河水中。
　　穿着笨拙的羽绒服，零下几度的河水里，就算边乐清回游泳，此时也是方寸大乱，闻箫正要下去救她，几只惨白的鬼脸拦住了他的去路。
　　“你也是亡者？”闻箫看清了后面的叶云欣问，然而他没有感受到亡者的气息。
　　叶云欣笑着说：“不是呀。”
　　边乐清在河水中挣扎了一会，稳住身形，控制水面结出一层厚实的冰块，这才艰难地爬上岸，好巧不巧，雨又开始下，冷得边乐清直打颤。
　　“我赶紧送你回去。”闻箫摆脱叶云欣的纠缠，拉住边乐清，迅速瞬移回到白子居。
　　边乐清冻得浑身发抖，赶紧跑向浴室洗热水澡，等热水的时候边乐清无比怨念。闻箫等她裹成球出来后，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死不了。”
　　抽了几张纸巾，边乐清开始漫长的擦鼻涕之路，别提多狼狈了。
　　“那到底女孩是什么东西？看着不像人，也不像僵尸。”
　　“或许是妖。”
　　“妖？”边乐清抱怨道，“说好的建国以后不许成精，这怎么还出来妖了，也不在咱们的业务范围之内啊。”
　　闻箫叫来田瞎子，一看到边乐清这副模样，笑得一刻都不停。
　　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边乐清鼻音浓重地说：“道士收妖吧，瞎子这可正儿八经地你的业务范围内了。”
　　“你这不是废话，外头那些作怪的哪个不是我该管的，不过人老了，要退休了。”
　　“退休，你信不信十分钟之内王麟那小子给我打电话？”
　　边乐清说的一点都没错，这回不是十分钟，仅仅十秒，就是在他话音刚落的那会儿，王麟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司机怎么样了？”边乐清问。
　　王麟的声音特别激动：“边顾问你快过来，你要是再不过来都能被定性为犯罪嫌疑人了。”
　　“这又管我什么事？”
　　“有个司机死在高速公路上，那司机生前最后一单是你下的呀，而且还没到目的地你就下车了，嫌疑很重。不说了，我打个招呼，过十分钟就到了。”王麟说道。
　　下单确实是边乐清下的，闻箫不会用手机，他自己也不好意思蹭小姑娘的车，所以……

　　来的是王麟和张珂宇两人，难为他们半夜三更，盯着黑眼圈到处跑。
　　“王警官，你这样肯定是找不到女朋友的。”边乐清一本正经地说，王麟立马露出一张苦瓜脸，但是意识到自己的上司还在，立即又端正态度。
　　“不辛苦、不辛苦，都是应该的。”王麟立马说。
　　“这是我们在网约车平台上查到的记录。”张珂宇把手机上的图片给边乐看，“边先生，你先解释吧。”
　　边乐清喝一口热水，感叹道：“这可是说来话长了。”
　　张珂宇说：“你们说，我们采集一下你俩的指纹。”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宠物店店主在回家过年之前把他的钥匙给了我，然后我就去他的店里瞧了瞧，接着顺便到隔壁还开着门的宠物店里。”边乐清说着伸手拍了拍闻箫的肩，“你说是不是巧呀，然后咱们就跟那个宠物店的女店主一起回家了，不过中途有点事，我和闻哥就下车了。”
　　“然后呢？”
　　“然后那司机不想等就走了呗，我们后来是自己回来的。”边乐清信口胡编，没一句是真的，“你瞧瞧我，冻得都快感冒了。”
　　“你们几点走的？”张珂宇问。
　　“这我怎么记得。”
　　这次来王麟还带了一台电脑，他直接给边乐清看行车记录仪上记录的，边乐清一开始以为叶云倾的脸上打了码，谁知本就是模糊的。
　　而司机的自杀过程更加骇人。
　　“上面的记录没有拍到那名女子清楚的正脸，全部糊掉了。”张珂宇说，“还有监控路段拍摄，也是这样的结果。”
　　边乐清挑眉：“这就不归我管了，我到现在连剪视频都不会。”
　　“能不能讲讲细节？”张珂宇问。
　　边乐清给录音笔一个眼神。
　　知趣地关掉录音笔，王麟小心翼翼地问：“这件事情应该不是自杀吧……还有那个女店主，太吓人了。”
　　莫名其妙的宠物店店主，再加上今天这一出。边乐清心想栽赃陷害的可能性不大，毕竟视频上有清清楚楚的证据。
　　不对，陷害还是有可能的，但是并非让jing cha相信他们的问题，而是玄门中人。
　　讲完这段细节，王麟又是一副三观被刷新的模样。
　　边乐清赶紧乘机卖惨：“你看看我，惨不惨？大过年的，又是下雨又是下雪的，居然掉到河里的，这还没喘上一口气，你们跑过来问东问西……”
　　王麟愧疚地说：“边顾问……”
　　“什么都不用说，涨工资之外一律不提。”
　　沉默了一会，王麟也记录得差不多了，便说：“副队，咱们回去吧，边先生，你好好休息，我们改日再来看望你。”
　　边乐清赶紧求之不得地挥挥手。
　　折腾了这么久，边乐清一看时间居然已经快早上六点了，赶紧说：“我困死了，睡觉去，闻哥你一晚上不回去你嫂子不担心吗？”
　　闻箫起身说：“那我回去了，乐清，你要是现在饿的话我就让我嫂子给你煮碗面过来。”
　　“不麻烦了，我睡一觉，等醒来点外卖。”
　　扑到床上的时间，手机好死不死地响了起来，居然还是微信语音通话的提示音，边乐清忍着十二分的暴躁看了一眼谁打的。
　　崔钰。
　　“喂，崔先生。”
　　“你生病了吗？”崔钰问。
　　“没有。”边乐清心想自己的嗓音有变化吗？这都可以听出来——
　　结果崔钰的下一句话让边乐清差点吐血：“要是有空的话帮我在朋友圈填个问卷调查可以吗？”
　　“好的。”边乐清又看了一眼备注，压制住自己暴躁的心说，“崔先生，我要睡觉了，有空晚上再说。”
　　“不好意思，打扰你了。”崔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明天请你吃饭好不好？”
　　“晚上再说吧。”边乐清想从崔钰这儿套到点有用的信息，便答应下来了。
　　崔钰放下电话，看着眼前雕着兽头的铜镜，镜子中的人影仿佛对他笑了笑。崔钰立即揉了揉眼睛，镜中一切正常。
　　大约是起得太早，神色恍惚。
　　崔钰包好这面铜镜，将它放到木架子上后，接到了童大师打来的电话，后者问好后便切入正题：“崔先生，镜子找到了吗？”
　　“找到了——明天就能到，您什么时候有空，我让人给你送过去。”
　　“不用麻烦，那就明天早上我来拿。”
　　“童大师还打算在H市留多久？”崔钰问。
　　电话的那一头停顿了片刻，仿佛还没有想通，只听童大师说：“看情况吧，这儿有些一些麻烦的人，受人所托，解决了才能走。”
　　童大师本来就是卖人情面到这儿来解决H市的“怪事”，崔钰不好再打听下去，很快结束了这一段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