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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0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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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循心里有些甜,他撇过头看向窗外,不让人看见他含笑的眉眼,一边结结巴巴解释道:“朝公子,只是凑巧,凑巧,不是有意的,我没有龙阳之好。”
朝凤笑了一声,似乎是释然,但更多像是无所谓:“龙阳是断子绝孙的癖好,我自然相信贺兰公子。”
贺兰循:“……”
唐漪看了一眼贺兰循,依他这模样来看,方才所说喜欢的人十之八九就是这朝凤。
然而,朝凤虽然生得美,但看起来并不像是喜欢男人的。
正巧,朝凤的目光朝唐漪看了过来,他弯起嘴角,目光柔和,彬彬有礼:“听闻蔚然姑娘善诗词,在下正遇一难,不知能否向姑娘讨教一二。”
唐漪点头:“若知,定答。”
朝凤笑道:“由此多谢姑娘了,我方作了一首诗,‘月披霞光星披月,朝想云裳暮想卿。闲来赋诗三百首,字字书我相思意。’在下始终觉最后一句欠妥,但又不知如何修改。”
不等唐漪答,贺兰循便拍手叫好:“好诗,朝兄是写给哪个姑娘的吧?”
二人压根没打算理会贺兰循。
唐漪蹙眉低睫微微斟酌一番,才道:“‘我’一字可换‘尽’,尽头的尽。”
朝凤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闲来赋诗三百首,字字书尽相思意。”
贺兰循不自知举手:“我觉得书我相思意更好!”
朝凤冷瞥他一眼,让他闭嘴,旋即又道:“既是蔚然姑娘所推敲而出,在下便将此诗赠与蔚然姑娘。”
唐漪也不客气,温声道:“多谢朝公子。”
贺兰循哑口无言地看向朝凤,旋即又看了看唐漪。
如此明显的表白,谁看不懂呢。贺兰循心里头有点堵,拿了桌上的酒开始闷头喝,哪知看着旁边的人和唐漪谈笑起来,喝着喝着,心口就有点堵。
他有点痛恨自己酒量太好。
又想装醉了。
正在此时,唐漪忽然起身拱手作别:“与朝公子习推敲之法,着实令人才学更上一层楼,但知闻院尚且有要事,先行告辞。”
贺兰循哐地放下酒壶,看着唐漪离去,欣喜得很,心道:就知道你最懂我!
朝凤随即起身拱手,待到唐漪离去,他便也随着离去。
贺兰循抬手欲挽留,最后还是放下了手,落寞地叹了口气。
近几日虽然热闹,倒也风平浪静。
相府的客人也络绎不绝,但也只有几个亲戚来走访时,唐漪才需要去面客。
其余大多时间,唐漪便在闺房或是后花园内刺绣。
她绣了一方双飞蝶的帕子,左上角刺上了“月披霞光星披月,朝想云裳暮想卿”二句诗。
随后,约见了刘辰季。
春节一过,天气也开始回暖。
二人依旧约在龙游水桥见,刘辰季仍旧是提前一刻钟便在此等候,而唐漪也仍然是喜欢准时到达。
唐漪见他一人站在枯柳树下时,总觉得他分外孤独,仿佛那人已在桥头站了一世似的。
直到他抬眸对她温和地笑,唐漪的心也才跟着明媚起来,嘴角不自觉就弯起。
她撑着伞走过去,刘辰季很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梅花伞,笑着打趣:“然儿今日又漂亮了几分。”
唐漪弯起嘴角,抬手捏着他的下巴,非笑似笑与人对视,看着他回以调侃:“嘴这么甜,我该怎么赏赐你呢?”
刘辰季本笑着的眉目忽而忍俊不禁。
蔚然是越来越会撩人了。
“我只要这个赏赐。”贺兰循低头隔着面纱啄了她红唇一口。
唐漪料不到刘辰季居然会……吻她…
她顿时间神色一紧张,低眉余光扫了眼四周,确认无人发觉才松了口气。
这真的是太令人羞涩了。
唐漪耳根微红,蹙眉看他,道:“大庭广众下,莫要做这些羞人的事了。”
刘辰季低低笑了声:“若我不亲,然儿打算用什么奖赏我?”
唐漪冷漠看他。
刘辰季知晓唐漪不高兴了,立马认错去哄:“好好好,今后不在大庭广众亲你。”
唐漪这才柔了性子,将帕子取出来赠给他:“你听话,这是给你赏赐。”
刘辰季接了帕子,仔细看了看,笑道:“月披霞光星披月,朝想云裳暮想卿。”
唐漪解释道:“前几日,我在金玉酒楼遇到大才子朝凤,帮他推敲了句诗,他便将诗赠我,我看着倒是觉得还不错的。”
“嗯?”刘辰季笑容忽然僵硬,一股子酸味涌上,“这首诗他赠你的么?”
唐漪并不以为然,点头:“怎么?你不喜欢?”
刘辰季屈指轻轻敲了唐漪额头:“记住了,别的男人送你的东西,都不能轻易收下,知道了吗?”
唐漪微微弯起嘴角,仿佛一切都是预算好的,她道:“他是阿循的朋友,不打紧的。”
刘辰季将帕子仔细收好,伸手抚了抚长发,抿着唇不语,心事重重,沉默许久,才道:“然儿,我是真心喜欢你,想和你天长地久地在一起。但或许是我太自私了。”
唐漪不解地看他,皱眉。
刘辰季笑了笑,带着几分苦涩:“倘有一日,想离开了,不要顾及我,好吗?”
唐漪目不转睛看着他,道:“我知道,你有事瞒着我,你既然不愿说,我也不会过问,不过,将来的日子谁也说不定。”
唐漪似笑非笑:“我更在乎的是眼前,是你。”
刘辰季越发觉得唐漪惹人爱,看着她那双乌黑亮丽的眸子忍不住陷进去…陷进去…想吻她…
唐漪看他,仍旧是似笑非笑,却更多的是柔和:“看着我不说话是怎么?”
刘辰季笑问道:“我可以加入暗流吗?”
唐漪答应得很爽快:“可以,初七来知闻院。”
这几日贺兰循没事就在金玉楼独自饮酒。
今日正月初六,贺兰循闷了一下午的酒,他终于有了几分醉意。
结果一抬眼,就见魏珊与朝凤下楼离开了酒楼,听着说是要一并去参加礼部尚书设的什么才子宴会。
他晃晃悠悠地起身揉了揉太阳穴,走去了三楼,推开朝凤的房间。
朝凤喜清净,房内并无过多陈设,唯一可看的便是窗口桌旁摆着的一盆正开的兰花。
这是一盆很珍贵的兰花,名为“春剑素心”,是蜀地特有的兰花,十分名贵。
房内也十分清爽,细闻有一股淡淡的兰香味。
贺兰循关上了房门,朝兰花走去,端详一会儿,醉意上头,随即趴在桌上睡过去了。
也不知多久,稀疏的星已挂在窗外幽黑的夜空中,一声“吱呀”的推门声,旋即门口隐隐传来一股淡淡的酒香。
或许是自己身上酒味的掩盖,又因为夜色的浓郁,朝凤并没有发觉房内有什么异样,他转身把门关了起来。
今日宴会之上看得出礼部尚书对他的挤兑,虽应付过去了,魏珊也安慰了他一路,然心里头仍旧不好受。
他刻意未点灯,坐在桌前撑着头揉着眉心,头一次因怀才不遇而愁眉不展。此时虽未入官场,但仿佛就置身于官场那无穷的黑暗之中,并逐渐被那汹涌黑暗浪潮所淹没。
这种感觉压抑得朝凤心口难受。
忽然,窗前一细微的动作将他那从无穷的黑暗中拉了回来。
贺兰循睡得手麻了,痛苦得很,他猛地坐起身子,半醒未醒迷迷糊糊给自己那枕麻了的左手揉一揉,揉完睡意又上心头,旋即把春剑素心一揽,下颌靠在花盆上,预备继续睡。
朝凤抬头看了过去,贺兰循穿着暗蓝的狐裘披风锦衣,因而在黑暗中并不明显,不过,这并不是关键,关键是春剑素心被贺兰循当做枕头。
他一声怒骂并狠狠踹了过去,将人踹倒在地。
贺兰循抱着花滚到了地上,惊得睁开眼,见到一身白裳的朝凤阴沉着脸看他。
“贺兰循!”看清人是贺兰循后,朝凤是怒不可遏。
随即,朝凤猛扑向他,把春剑素心夺了回来。
朝凤炸毛:“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贺兰循全然清醒,他揉了揉被朝凤踢的痛处爬了起来,虽然有些委屈,但看着朝凤已回,心下十分欣喜:“一早就在这儿等你了,怎么,心情这么不好?”
朝凤把春剑素心放回窗口桌上,旋即步伐逼近他,冷冷质问:“为什么碰我的花?”
贺兰循一时间无法解释,苦笑着慢慢后退,“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最后被逼退到靠在墙上,退无可退。
朝凤一手撑墙堵去人逃路,脸猛地凑近他:“说,为什么碰我的花!”
贺兰循苦笑了一阵,看着近在咫尺的脸,才结结巴巴道:“我…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朝凤伸手攥紧他衣领,狠狠警告:“今后若是敢碰,我剁了你的手!”
见有台阶下,贺兰循立马伸出三根手指妥协:“我发誓,今后绝不碰!”
朝凤这才恨恨地松了手,怒气未消走到桌前一掀下裳坐下,摆摆手给自己倒了茶水:“你出去,别碍着我。”
“你怎么了?”好不容易等到人回来,又察觉他似乎心情很不好,且绝不仅仅因为春剑素心的事,贺兰循又哪肯走。
他巴巴地凑了上去关心:“是因为什么才子宴会的事?”
朝凤看着贺兰循,又想着宴会上受的气,一口气憋在胸口叹不出来,眸子一瞪:“我没事,滚!”
一看就知不简单,贺兰循更不肯走,将无赖性发挥到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