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生长》散仙客

13、十三

　　这一日特地得了吩咐，沉香和绿豆没有叫醒谢苑、让她多睡一会，谢杨氏跟着老太太去了后山栈道，说是要锻炼锻炼。因杨王氏年迈，谢杨氏准备了二人抬的竹轿子，一行人一早便出了普宁寺。
　　杨宁宁来的时候，谢苑将将起身。
　　“满满，今日闲来无事，随我和哥哥们去吉州，那边的日月潭开了满湖的荷花。”
　　谢苑结果沉香递来的热毛巾：“日月潭？今日出发，晚间可回不来。”谢苑可没有忘了她在吉州遇到的事情，杨宁宁一提起来，她便想到托了浮生阁在她入京路上造出点动静，现在看来，浮生阁安排的应该是皇城门口惊马。可领头之人是陈家嫡子，莫非浮生阁与陈家有渊源，那她岂不是漏了陷。
　　杨宁宁性子洒脱，从前与谢苑最是臭味相投：“我好不容易出来，祖母给我找的夫家，一家子读书人，没人陪我舞枪弄剑的，日子快憋死了。”
　　“表姐，你怎么嫁了人还没个正形。”谢苑终于梳好了头，挽了发簪，“外祖母他们呢，怎会同意我们出去。”
　　“放心吧，她们一早便去了后山栈道，有大哥抵着，满满怕什么。”杨宁宁拉着她就要往外走，“马车早已备好，再不出发就赶不上午饭了。”
　　沉香着急：“小姐还未用过早膳，表小姐容用过早膳再出门。”
　　杨宁宁神秘一笑：“今日一早我大哥便进城买了林记的糕点，就等着你去了。”
　　谢苑无奈，只能被拉着出门，沉香和绿豆陪同着一起。
　　“从前你就不爱出门玩，如今从柳州回来性子越发沉闷了，昨日我父亲有意让我们带你去散散心，你今天就跟着我们好好去玩玩。”杨宁宁边走边解释。
　　除了山门，杨家的仆从大概六七人在此等候，后面还备了一辆马车。
　　“小姐，表小姐，少爷他们去牵马了。”一名杨家侍从禀明。
　　杨宁宁点点头：“满满，你不善骑术，特地给你备了马车，你带着沉香和绿豆先上马车，马车上备了点心，你且先用着。”
　　“表姐不与我一起？”谢苑问道。
　　杨宁宁摆手：“你知道的，我还是比较喜欢骑马。”杨宁宁今日身穿红色骑装，袖子紧紧包着手臂，裙摆也只到膝盖，她长得浓眉大眼，笑起来呈月牙形，不像结了婚的妇人，还只是个娇憨可爱的少女。
　　谢苑也不再拒绝，上了马车，马车中间放置了一张小桌案，内里铺得很软，空间开阔，坐五六人足矣，三人坐在马车上还空了许多位置。
　　桌案上摆着糕点盒子，沉香替谢苑倒了水，就着食用。
　　过了半盏茶功夫，有马蹄声传来，谢苑正要下马车，却有一人挑了侧帘。
　　“满满，别下来了，我们马上出发。”杨宁宁翻身上马，颇有几分英姿飒爽。
　　谢苑的视线绕过她，看见杨佋、杨旭二人，谢苑对着二人点点头。
　　昨日老夫人寿辰，谢苑也没跟二人多说话，谢漪从前不爱弄刀舞枪，去杨府的次数少，每次去都是看望外祖母。谢苑虽然常去，如今这局面，也只能装作点头之交。
　　谢苑放下侧帘，想起从前最爱往杨家跟着几位表兄玩，几人相差无几，大表哥大她三岁，二表哥与杨宁宁同岁，大她一岁。
　　杨佋杨旭二人如今锋芒渐露，大哥杨佋以儒将著称，平日里瞧着温和，在战场上善用奇兵，二弟杨旭，勇猛善战，二人同在东南就职，今年年初战事平息，二人调回京休息。
　　杨佋身着墨绿色儒杉，与顾铮的打扮有些相似，大齐的文人多做如此打扮，杨佋一介武将，却也不违和，他脸线条硬朗，鼻子挺拔，薄唇，常年行军，肤色偏小麦，眼神刚毅，一看便是正派之人。
　　杨旭身着黑色骑装，因是夏季，少去了许多繁琐的服饰，只剩下双臂的袖套，看起来干净利落，腰间配了把短刀，与他兄长相比，杨旭的脸要逊色几分，看起来十分老实，皮肤也是小麦色。
　　三人骑马先行，谢苑的马车跟着行驶，一路上听着三兄妹聊天，也不算无聊。
　　很快到了吉州，这次杨佋提前准备了文碟，守城人没有阻拦，很快通过。
　　“满满肯定饿坏了，我们先直接去用午膳。”杨宁宁提议。
　　马车又行驶了一阵，车帘被挑开：“谢小姐请下马车。”侍从恭恭敬敬的行礼。
　　沉香先下了马车，来扶谢苑。
　　酒楼人多，谢苑下马车前便带上了帽帏，杨宁宁虽然不在乎这些，但她已经嫁做人妇，也带上了一个短一些的帽帏，比谢苑带的方便一些，一般是骑马的人常用。
　　杨宁宁率先进了荷香楼，几人紧随而上。
　　“小二，来个上好的包间。”
　　店小二一见几人非富即贵，跟着二位女子皆带着帽帏，定是官家小姐，不便见人，于是马上安排。
　　荷香楼背靠日月潭，楼上的各个包间，皆是做了镂空，圆形的大窗户，直接可以看见外面的景色。湖中荷花开的娇嫩，粉色的花和绿色的荷相得益彰，湖面泛起微风，凉爽的气息扑面而来。
　　“许久没来此处，当真怀念。”杨宁宁趴在栏杆前，想起从前的时光。
　　杨旭也说：“以前爹不让，我们总是跑出来，那时候，小表妹也跟着一起。”
　　此话一出口，屋内的几人都愣住了，气氛有些低沉。
　　谢苑从前最与他们要好，十岁前跟着几人一到习武，十岁后，谢漪拜了师，谢苑跟着去了东宫伴读，便很少在一起玩闹，后来两位表兄长大了，不好再跟着两个姑娘玩闹，也渐渐不再往来。
　　杨佋接过话茬：“今日本是带满满散心，不提这些伤心的事情。都坐下说话。”
　　杨旭摸了摸头，不好意思道：“满满表妹，我这个人一向没规矩，你不要见怪。”
　　谢苑对他微笑：“旭表哥很好，近来于家中嫂子可还好？”
　　杨旭更不好意思，似乎有些害羞：“挺好的。”杨旭两年前拜了堂，娶了苏家嫡次女，“她这个月回了娘家，她思念母亲，便在家多住了些日子。”
　　谢苑点了点头：“那佋表哥呢？”谢苑转头看他，却发现杨绍表情有些僵硬。
　　“我也挺好的。”杨佋冲她笑了笑，杨宁宁见此，替他接过话：“表妹怎么不问问我？”
　　谢苑抿嘴：“谁不知杨家嫡女嫁了太常卿家的小儿子，二人新婚恩爱，琴瑟和鸣？”
　　杨宁宁震惊：“外头竟是用琴瑟和鸣形容我们？简直离谱。”
　　杨旭道：“你自幼便没规没矩，祖母替你选了个韩家幼子，韩家本就是书香名门，韩成越也不是个蛮横无理的人，自然不会苛刻你，你过去不会受委屈。”
　　杨佋说：“前几日我碰见韩成越，说是替你去寻一本兵书。”
　　谢苑诧异，这韩成越竟如此爱重表姐：“表姐当真好福气。”
　　随着几人的谈话，小二将菜上齐，皆是吉州当地菜系，几人吃的新鲜。
　　“满满，你在柳州养病，肯定也没怎么出门，趁着这次跟我们出来，你好好放松放松，跟我们在一起，你不要拘束自己。”杨宁宁一边夹菜一边含糊着说道。
　　杨佋也开口：“我们不像父亲母亲他们，与我们在一起，你自在一些便好。”
　　谢苑点点头，但是没吃多少，便放下了碗筷。吉州的菜味齁，不甚合谢苑的胃口，但不好拂了大家的兴致，又多用了一些。
　　等用完了膳，几人商量着，先找个客栈安顿下来，等稍微凉快一点，再去日月潭泛舟游湖。
　　于是杨佋先派人去寻客栈，几人稍作休息，等侍从传了消息，说离这里半条街的地方，找了一家临湖的客栈。
　　杨宁宁兴致高，拉着众人步行前往。
　　谢苑许久没有出门，也来了兴致。
　　正午的日头比较毒辣，帽帏不透气，沉香取来了两个面纱，替谢苑和杨宁宁带好，又特替二人撑了伞，沿着日月潭一条街上，几乎走在绿荫里，倒也不觉得太热。
　　杨佋和杨旭二人跟着，让侍从们先前往客栈休憩，倒也不会害怕什么危险。
　　午后时光悠闲，杨宁宁体力好，一路左看看右看看，巴不得什么都买回去。谢苑身子本就虚弱，渐渐有些吃力，好在客栈已经快到了，有杨家人在门口等候。
　　几人被引进，店家备了四楼靠日月潭的厢房给他们，每个厢房有子房，可供贴身婢女近身伺候。
　　杨佋察觉谢苑疲惫，让几人在客栈休憩一个时辰，再做打算。
　　谢苑对他微笑，算是谢过。
　　回了自己的房间，沉香和绿豆一天谢苑捏腿：“小姐许久没有走过这么久的路了。”
　　“无碍，多动一动也好。”谢苑腿有些酸，自从她在柳州用了药，身子异常虚弱，如今才走了这么一会，便十分吃力。谢苑暗自下决心，还是断了药比较好。
　　“等会我与表姐她们出行，你们两个别跟着我了，替我去买点东西，送到知州府上，然后你们自己在城里转转吧，就当我给你们放了半天假。”谢苑开口。
　　沉香和绿豆正要拒绝，谢苑接着说：“你们在柳州陪我不易，也没有好好出门转转，借此机会，去透透气，我跟着表姐她们不会有事的。”
　　沉香绿豆二人跪下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