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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十二 ...

  •   谢苑随着谢杨氏进山门之后,映入眼帘的是钟楼、鼓楼与中间的天王殿,构成寺庙的第一重院落。再往里进,便是大雄宝殿,大雄宝殿是正殿,是普宁寺的核心,有东西配殿。然后便是放生池,又有碑楼、亭台。
      最后划分东西院,将东院划给朝中贵眷,西院只有皇家可以进入,东西两院由普宁寺僧人居所隔开。前几年,圣上突然下旨封了西院,不知是何原因,所以普宁寺近些年扩了东院,一部也做供皇室的人使用。
      僧人领着几人到了东院,打了个佛语便离开了。
      杨家的人早已在此,见到谢杨氏和谢苑皆是十分高兴。谢苑的外祖母是琅琊王氏嫡女。杨王氏育有三子二女,谢杨氏是最小的女儿,谢苑也是最小的孙子辈,从小她便格外喜欢谢苑谢漪两姐妹。
      谢苑逝去,老太太也生了一场病,病好后,也没有从前那边利索,渐渐开始不记事。如今杨王氏年近六十五,拄着拐杖,由人搀扶着正要出来接她们。
      谢杨氏带着谢苑规规矩矩的跪下拜了礼。
      杨王氏见孙子孙女们都到了,来了精神,招呼着要叫大家来说会话,奈何天色渐晚,谢杨氏和谢苑游赶路而来,只能等到第二日早晨。
      第二日一早僧人便敲了钟,众人纷纷梳洗,跟着师傅们去晨诵。
      普宁寺立寺久远,四处摆放的香炉,袅袅的演飘过,让人内心以宁静。
      晨诵结束,杨家一行人回到东院,备了斋饭。
      许久没有这么多人陪着吃饭,杨王氏十分高兴,但庙里食不言,等到用膳结束,张罗着众人去亭台说话。
      一行人到了亭台,早晨太阳未出,十分凉爽,又因在山间,起风时竟有几分凉意。
      孙子辈中,只有几人没有婚配,其余人皆是夫妻和睦,琅琊王氏家风极严,当年替她挑中杨家,也是因为杨家清廉,家风正。她嫁进来后,把杨家打理得紧紧有条,为自己子女挑选的也都不是宵小之辈。
      杨王氏精神头出奇的好,一个个孙子孙女上前见安。
      等到了谢苑,杨王氏已经说了好一会了,前头有几个嫂嫂怀了身孕,几位长辈交代的多了些,过了几盏茶功夫,谢杨氏唤了谢苑的名字:“满满,到你外祖母面前来。”
      谢苑上千,对杨王氏福了福身:“满满见过外祖母。”
      杨王氏抿了口水润了润嗓子,示意她上前来。
      “满满,有些日子没见着了。”杨王氏顿了顿,“我怎么记得,你还有个妹妹,今日怎么没同你一同前来?”
      话刚出,众人纷纷噤了声,朝着谢苑使眼色。
      谢苑握住她的手:“外祖母,你忘记啦,昭沂跟她兄长去了西南。”
      王杨氏听着着了急:“跟着去西南作甚,好好一个女孩子,跑出去折腾。”
      “外祖母不必忧心,她自幼学了武艺防身,趁着年纪尚小,跟出去没什么关系。”谢苑回她。
      “是呀是呀,说不定我们家还出个女将军呢!”杨宁宁接话。
      杨王氏一听放下心来,将目光放到谢苑身上。
      因在普宁寺中,谢苑没有用胭脂水粉,脸颊上的疤痕,离得近了,清晰可见。杨王氏眼里泛着疼惜:“我早就说女孩子嫁人,不要找太位高权重的,你倒好,一眼就被挑中,白白吃了这么多苦。”
      一旁的杨二夫人也跟着说话:“还不是因为一家女百家求,我们满满如此优秀应当的。”
      “我听说,世上有医师可以祛疤痕,我们替满满寻一寻,这疤痕说不定可以去了。”杨大夫人也开口。
      谢苑的身份摆在这里,这几家夫人都存了私心,若是未来真的成了一国之母,杨家这些亲戚,也能帮衬着。
      “谢过外祖母和舅母们,兄长替我寻了些药,相较于之前,已经淡了很多了。”
      几人一听,都松了口气,只盼她的脸早日好起来,谢苑生的端庄温婉的,多了这疤痕,失了几分美感。
      一行人正说着话,有小沙弥来传话,说方丈开始讲经了,问是否要去听。
      杨王氏和几位夫人都乏了,派了这些小辈,去压压性子。
      于是谢苑随着杨家的一众小辈,跟着小沙弥去了主殿。
      杨宁宁比谢苑大了一岁,早已嫁了人,如今也回来陪着祖母小住,她自幼与这位表妹亲切一些,自然也跟她走在一起。
      “满满在柳州,可还好?”
      “表姐不用担心,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二人说话间,进了主殿,皆屏气凝神,等着方丈开始讲经。
      一日很快便过去,再过一日,便是杨王氏的寿辰,晚间谢杨氏来寻谢苑,问寿礼。
      谢苑今日跟着听了一天的经,沉香正替她活络胫骨,绿豆进来:“小姐,夫人来了。”
      谢苑连忙起身见礼:“母亲。”
      “满满,你外祖母的寿辰,你可准备了寿礼?”
      谢苑点点头:“一往都是替外祖母抄经书和刺寿桃,今年我回来的不凑巧,没法提前准备,明日打算替外祖母抚琴一曲。”
      谢杨氏点点头,称赞她这个主意好。
      母女二人又说了会话,谢杨氏才离去。
      杨王氏寿辰这天,老妇人早早的便起了身,请了寺里的僧人替她讲经,她也跟着念了一阵。
      待用过晚饭,众人带着她到了放生池,提前备好了锦鲤二十尾、鸽子十对。几位夫人又替杨王氏捐了香火钱,写了功德。
      老妇人十分高兴,亲自放生。
      待放生结束,几人回到东院,到了老妇人居住的院子里。苑子开阔,四处养着鲜花,早有侍女布置好,围着一圈,摆了桌椅。
      杨家家主跟兄弟几人也赶来替母亲祝寿,当今杨家家主是杨王氏的嫡子,杨家兄弟几人也在朝为官,相互帮衬,也不算辱没了杨家先祖。
      小辈们纷纷拿出十八般武艺,跳舞的、吟诗的、写字的都的几位夫人忍俊不禁。
      因为庙里不喜喧哗,谢苑最后弹了一首《梅花三弄》:“外祖母,此曲敬外祖母的风骨。”
      琴音袅袅,不少沙弥下了晚课,在院外驻足。
      普宁寺西院中,有人停下手中的动作,听着琴声发愣,院外重兵把守,却无人知晓。
      一曲很快过去,杨家人纷纷点头,谢苑的琴音在这京城,前三应当是排得上。
      杨王氏头发花白,但脸上的笑意把人衬得年轻了几岁:“我杨家有你们这些后辈,我也可笑对列祖列宗。”
      说罢,脸上起了倦意,遣散众人,自己也回了屋。
      杨宁宁拉过谢苑,向外走去:“祖母身子越发不见好,这次出来,父亲和叔伯本要拦着,但医师说,祖母的时日无多,一切应当顺着老妇人的意愿。”
      谢苑听的心惊,她的祖父和祖母去世的早,从小外祖父母对她关爱有加,后来外祖父也去了,留下外祖母一人。
      突然听说外祖母时日无多,谢苑一阵难过。
      “满满。”
      谢苑顿住脚,回身看着来人,福了福身:“舅舅。”
      杨承钧大步走来,杨宁宁赶紧跟着见了礼:“父亲。”
      杨家几兄弟是习武之人,小时候谢苑和谢楼闹着要学武,便是送到杨家跟着学的,杨承钧算是学院的武学启蒙老师。
      “满满,前些日子你母亲本递了帖子,恰逢我出差办事,没有去府上看你。”杨承钧长的高大威武,说起话来不怒自威。
      “当日我被师傅叫去,也没顾着和舅母们说些话,也是满满的不是。”
      杨承钧挥挥手:“你身子可见好?”说着想去替她把脉,杨承钧年轻的时候驻守在外,跟着军医也学了一些,谢苑不好拂了他的意,乖乖伸出了手。
      他这一动作,杨家几位舅舅纷纷围了上来。
      京城里的医师大多是中和调理,在外行军的军医却往往更关注恢复的速度。
      杨承钧皱着眉:“你的脉象怎么这般不足,人远远瞧着就柔弱得很,这一摸脉相,倒像是中气不足之症。”
      说话间杨二舅舅上千:“让我探探 。”
      谢杨氏上前,担心的看着谢苑,她本以为谢苑面上瞧着无事,没想到身体却出了岔子,莫不是三年前受惊,还未曾缓过。
      杨家三位舅舅将谢苑的脉相探了一圈,几人诧异谢苑身体竟这般虚弱。
      杨二舅舅杨承豪说:“丫头,你可有用药?”
      “二舅舅,在柳州我日日都离不开药,这几日回了京城,停了几天,没想到各位担心了。”谢苑抱歉地开口。
      谢杨氏担忧:“胡闹,怎么可以停了用药。”说着便要像她身边的婢子发难,被谢苑拦住了。
      “母亲,我本来是想回来找医师重新开帖子的,这几日耽搁了。”
      “满满,你回去可要好好调理,一不留心,怕是影响子嗣。”杨承钧这话一说,吓到了谢杨氏,“小妹也不用担心,认真调理,自会无碍。”
      几人又说了话,杨承钧交代一定要照顾好杨王氏,便带着长辈们离开,第二日还要早朝,来回不便,几位夫人也跟着离去,只剩下谢杨氏和姐姐刘杨氏留在这照顾老夫人。
      杨宁宁自嫁人后鲜少出府,趁着这次机会想在普宁寺多住几日,于是便跟着留下了:“明日无事,可以偷个懒,满满也好好休息。”
      谢苑点头,几人分别。
      他们不知,谢苑自从去了柳州,便托人寻了一种药,服下后可以化去身上的功力。谢苑从小不习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谢苑自然不敢在这件事情上露馅。
      这药一月一次,服下后脉象混乱,可作不足之症,平日里也会觉得没有力气,剑不能提,手不能武,是十足十的大小姐。
      她想着回京后便不再服药,等功力缓和一些,如果遇到什么急事,还可以自保,没想到今天不在这派上用场。若她没有服这药,只怕今日便要摸出她的武功。
      “小姐,这药您可还要服?”回了自己的院子,沉香小心翼翼问她,“此药伤身,小姐连着服了两年多,别日后真的影响了子嗣,皇家重子嗣,可如何是好。”
      谢苑叹了口气:“罢了,平日隐藏好一些,也不会有人发现此事。这段日子,先不用了。”
      “那夫人那边可要去寻个调理身体的方子掩一掩耳目?”沉香问道。
      谢苑点点头,前去梳洗。梳洗毕,谢苑躺在床上,想起白日里,杨王氏提起昭沂。
      天下有几人知晓,那真正掩埋于黄土之下的,失了命的是谢漪,她的姐姐。
      顾铮从前说他和谢漪,谢家双姝,一静一动,静为仙,动为灵。
      谢苑心揪疼,信州那次,是姐姐推开了她,刀划过她的脸,插进了姐姐的胸膛。
      姐姐何其无辜,若心信州之事当真涉及太子党争,她该如何替姐姐寻仇,而推动这一切的,竟然有自己的父亲,谢贤辉。
      去抚州的人还没有传回消息,当年之事隐秘,她也只是猜测,没想到他父亲确被戳住了痛楚。师傅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谢家如果要继续营私结党,只怕还要连累远在西南的兄长。
      报仇不易,她本就是没有任何势力的世家小姐,成了谢漪后,连一身武力也不敢乱用。加上从谢楼那讨来的两名探子,这些年,她一边打理商铺,一边培养心腹,也不过数十名。
      她在心里慢慢的想着日后的规划,想着想着,竟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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