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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涨工钱 ...

  •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

      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

      半醉半醒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

      车尘马足显者事,酒盏花枝隐士缘。

      若将显者比隐士,一在平地一在天。

      若将花酒比车马,彼何碌碌我何闲。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程羡鱼用完饭,从林府晃悠出来,嘴里哼着小曲,走在林间的小道上。他用手摸了摸戴在胸前藏在衣服内里的凤凰玉佩,内心无比舒畅。

      这正是自己梦寐以求的生活啊,悠闲的生活、舒缓的节奏、清新的空气、简朴的乡居、自由的精神。

      一路上的风景,貌似也在迎合程羡鱼的心情。在春天温暖的阳光照耀下,树木野草,绿意盎然,散发着带着青涩的芬芳气息。

      回到府里,父亲程翼虎不知正为何事一筹莫展。程羡鱼不知所为何事,连忙问道:“父亲,发生什么事了?”

      程翼虎看了一眼儿子,递给他一纸书信,无奈的说:“真是平日无事万好,麻烦一来一堆。上午刚来的信,我一远房姐姐病重,我得去探看。这不,刚在打包行囊,长工们就一齐来了。非说去年收成不好,各家都难。今年定是个收成年,要涨工钱。”

      程翼虎泯了一口茶,继续说道:“天下太平安康,工钱都是市价,多少年不涨工钱了。咱本是厚道人家,并非不能涨。但是要不要涨、要涨多少,总得有个章程、有所按法。你远房姑姑病重,都火烧眉毛了,我是没工夫料理这工钱的事了。又雇好了车夫,再过一顿饭的工夫,就要出行了。但是不管,他们要是不做了,春耕怎么办,为父正为此发愁呢。”

      程羡鱼边看书信边听父亲讲这原由。这会放下书信,对程翼虎说道:“父亲尽管前去,家里有文若呢,我定会处置好涨工钱的事。”

      程翼虎打量着儿子,问道:“文若,你有信心么?”

      程羡鱼回道:“父亲放心就是!”

      “好,不过我叮嘱一句,不管如何处置,总要记得厚道二字。”程翼虎语重心长地说。

      “文若记住了”程羡鱼郑重地说。

      父子二人一席话完后,程翼虎收拾好行囊,家人送他出门,看着他坐着马车远去了。

      家丁程海跟随程老爷探病去了,家丁程墨在家。程羡鱼喊来程墨,问他:“墨哥,你可知长工们要涨工钱的事?”

      程墨躬身答道:“回少爷,前几日我与牛满仓喝酒闲聊,听说了一点,就是不知道是否属实。”

      “你且说来看看。”程羡鱼很有兴趣。

      程墨又答道:“据牛满仓说,这件事是牛有粮挑唆起来的。本来大家的日子过得挺好,对工钱也满意,老爷一直宽厚待人,从没亏过大家。牛有粮跟他们说,阳城李家的长工,自去年起,就是三百钱一个月;临乡赵家的长工是三百二十钱一个月…凡此种种,说了一通。至此,大家才觉得老爷给得二百六十钱一个月,有些少了…”

      “原来如此…”程羡鱼听后点了点头。

      “不过我还听满仓说…”程墨有些犹豫。

      程羡鱼说道:“墨哥,听到什么,但说无妨,不怕错,就怕瞒。”

      程墨听闻,又接着讲:“牛满仓说,牛有粮……最近爱去城里赌,家底都败光了,没有办法,才出了这么个主意…”

      程羡鱼听完沉思了一会,又似自言自语般说:“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少爷,您说什么…?”程墨不解。

      “哦,没什么,这样,墨哥,你现在挨个去长工家,拜访一下。就跟他们说,老爷有急事出门了,涨工钱的事,我来处置,一定让他们满意。同时,再打探一下他们的口风,牛有粮家你就不必去了,我自个去。”程羡鱼对程墨细细吩咐。

      “是。”程墨应答道,转身就出去了。

      程羡鱼想了一会,又把家丁程泛叫了过来。

      “少爷!”程泛躬身行礼。

      “程泛,你现在立刻去阳城李家、临乡赵家,去打听打听,他们家的长工,工钱是多少、工时是多少、怎么安排的、农忙时如何、农闲时如何、地有多少、又用着几人干活……越细越好,快去吧。”程羡鱼吩咐道。

      “是。”程泛答道。

      程母坐在堂屋里,看到儿子在偏房与家丁们忙忙碌碌的,心想:“真个是,脚踩脚、事赶事。老爷不在,倒是把小文若累个够呛。”于是便唤来丫头香儿,说道:“香儿,去给你家少爷做碗雪梨红枣茶。”

      “是,夫人。”香儿应道。

      这香儿今年二十一,穷苦人家出身,倒是灵巧聪明,很得程母欢喜。

      香儿端着刚煮好的雪梨红枣茶来到偏房,差点和正要出门的程羡鱼撞了个满怀。

      “香儿姐,端着什么呢?”程羡鱼问道。

      “嘻嘻,夫人心疼少爷,叫我煮了茶,来给少爷喝。”香儿答道。

      “甚好甚好,多谢香儿姐。”程羡鱼说完,伸手拿起茶盏,一饮而进。

      “哎呀,烫呢,少爷……”香儿急道。

      “哈哈,不烫不烫,多喝热水好。”程羡鱼说完就走。

      牛家村头,一个石头院子石头屋,就是牛有粮和他娘的家。

      “有粮!有粮!在家吗?”程羡鱼喊道,半天没有应答,只听得院里的大狗在呜呜地叫。

      “少东家,您怎么来了?”

      程羡鱼回头,看见牛有粮从远处走来,手里挎着竹篓,里面好像是些刚挖的草药。

      “有粮,我来看看你,不行啊。”程羡鱼笑着说。

      牛有粮打开门口的木栅栏,连忙说:“少东家,快进来。”

      二人刚进到屋里,就听见一阵急促地咳嗦声。

      “有粮,谁来了?”听声音是牛有粮他娘周氏。

      “娘,是少东家。”牛有粮说完,就招呼程羡鱼坐,然后端着一碗水进了里屋。

      “咳…咳…,少东家来了啊,你不用管我,快招呼人家。”周氏有些无力地说。

      程羡鱼却跟在牛有粮身后,看到周氏躺在床上,面色白里泛黄,看来病得不轻。

      “有粮,伯母这是怎么了?”程羡鱼小声问道。

      “唉,前段时间,突得了急病。”牛有粮有些低落地说。

      “有粮,我听闻,你去城里赌钱了?可有此事?”程羡鱼接着问道。

      牛有粮怔了怔,半晌之后,貌似猜到了程羡鱼的来意,叹了口气,说道:“这事是我不对,程老爷待我不薄,我不该如此。少东家,涨工钱的事,算啦。”

      程羡鱼认真地看着牛有粮,说道:“有粮,你做人一向踏实,做活又肯出力。如今我来了,又见伯母如此,我怎会怀疑你,你有隐情,就全盘告知我吧。”

      牛有粮望了望里屋,说道:“前几日,我娘得了急病,看大夫、抓药,都快掏光了我的家底。少东家,您也知道,穷人得病,就是无底洞啊,填补不上。我也是昏了头脑,无奈之下,拿着余钱,去了城里的三光赌坊,想撞个大运,赢上些钱,这样我母亲也有治了。却不料……全都输光了……我鬼迷心窍,才想到挑唆大家涨工钱的这个主意。唉,我也没脸继续在程家待了,只望程老爷和少东家原谅则个。”

      程羡鱼听了这一通原委,感叹牛有粮真乃孝子。便说道:“夫孝,天之经也,地之义也。有粮,你乃真孝子,我不如你。”

      牛有粮听了这话,有些惊讶,他没想到程羡鱼不怨他,却是一通夸奖。

      程羡鱼掏出一块碎银,放在桌上,又说道:“有粮,你先拿去,给伯母看病。我家的农事,可离不开你,等伯母不需人照看的时候,我家地里的庄稼可等着你来。”

      牛有粮为程羡鱼义气所动,不知说什么好了。周氏躺在里屋,把二人之话,都听进耳里,便要起身:“有粮儿,还不快跪谢恩人!”

      程羡鱼连忙说道:“伯母不必动急,快快躺下修养。”

      牛有粮便要下跪,被程羡鱼一把扶起,忙说:“有粮,我可不受这个…伯母咳嗦又厉害了,你快去照看。”

      又对着里屋说道:“伯母,好生调养,我先回了。”说完,就噔噔走了出去。

      程羡鱼刚回程府,就看到林灵溪坐在前院花圃旁的秋千下和林母一起裁纸。

      林灵溪如葱白得手指,拿着一个红剪刀,一脸认真得剪着眼前的一张红纸。只是“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林灵溪如何也降伏不了眼前的薄纸。

      “灵儿,你是怕这红纸疼么,不舍得剪它。”程羡鱼笑着说。

      林灵溪听到程羡鱼的声音,欢快地喊到:“文若哥哥!”复而,又说:“好啊,文若哥哥,你笑话我!”

      “灵儿,我也忍不住,看见你又想笑、又想说话,索性堆在一起,不就成了笑话啦。”程羡鱼走过去摸了摸灵儿垂下的秀发。

      程母看到了,用剪刀轻轻敲开程羡鱼的手,笑骂道:“不准欺负灵儿!”

      “对对对,他老是欺负我,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林灵溪躲道程母身后。

      “他断是不敢的,我肯定护着灵儿。等来年,灵儿就要喊我母亲了,那时我就更要护着灵儿了。”程母拉着林灵溪的手,笑说着。

      “哎呀!”林灵溪跺了跺,羞红了脸。

      “哈哈,灵儿,又上了母亲的套了。”看着林灵溪的样子,程羡鱼忍不住大笑。

      “不准笑!文若哥哥,你陪我玩会秋千吧。”

      “好来。”

      林灵溪坐在秋千上,程羡鱼站在一旁,轻轻荡着。

      “灵儿,你明个去不去学堂那里。”

      “去啊”

      “你替我向先生告个假,我明个有家事要处置。”

      “唉,那先生怕是又要讲究你啦”

      “没事,先生是刀子嘴豆腐心。”

      “那你就是大坏人。”

      “灵儿是小坏人。”

      ……

      程墨回来了,林灵溪知道程羡鱼有事要谈,就去找林母了。程墨随程羡鱼来到偏房书屋。

      “墨哥,如何了?”程羡鱼问道。

      程墨答道:“除了牛有粮家,一共八户,我都去了。老爷平日对他们不薄,他们倒也没说甚难听的话,都只说李家、赵家门户比程家小,工钱却给得多,程家也得涨一涨了。”

      “嗬,这八人,倒是真不如牛有粮。等这事过去,父亲回来,我得跟父亲提一提,长工工头该换一换了。”程羡鱼缓缓说道。

      “牛有粮不是……”程墨有些不解。

      “你想说,他是赌徒吧。他是孝子……”程羡鱼又对程墨细说一遍。

      “这满仓,怎可乱说话!”程墨愤愤说道。

      “墨哥,凡事,耳听不一定为真、眼见不一定为实。一定要到其中细细琢磨,才好下定论。”程羡鱼说道。

      “程墨一定谨记少爷的话!”

      不大一会程泛也回来了,来到偏房书屋向程羡鱼回报。

      “少爷,我仔细打探了,李家工钱确实三百钱。但是农忙的时候,长工必须先做完李家的活,才能再做自己的活,因此一遇到遭天气,长工们常常误了自家的活计。赵家工钱确是三百二十钱,但是赵家二百亩地,只用了两个长工,还不管饭呢。”

      “好!墨哥、程泛,你们辛苦了,这事我已有计较。明天上午,除了牛有粮,把其他的长工都叫来。”程羡鱼斩钉截铁地说。

      “是,少爷。”二人同声答道。程羡鱼如此周到地处置、分派此事,让他们心里对这个年轻的少爷,都多了一分敬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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