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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怎样的一家人 ...

  •   曹以歌的父亲曹明德是个特别固执的老头儿,他和曹以歌的思想完全不同,对她灌输的爱也总是有心情了看两眼没心情了就撇开不管,关心很少,付出很少,考虑得也很少,大部分时候,当子女出现了什么问题,做父亲的他总以工作很忙没时间为由解决掉所有,并在之后如果事情风平浪静地过去了,父亲则会摇头晃脑地加上这样一句:如果不是自己袖手旁观,借机锻炼了女儿,那么在这一次的事情上面,孩子一定不会得到成长。对待子女如此,对待妻子他也是如此;当他的妻子与人争执,被打得头破血流,他就会冷静地站在一旁,看着,瞧着,事后妻子住了院,做丈夫的会加上这么一句:就是因为她,险些给家里招灾招难,还好自己当时没有插手进去把事情弄得更糟。而当曹以歌风风火火地穿着高中校服从学校赶了过来,看到情况糟糕的母亲缠了满头绷带呼吸微弱平躺在病床的时候,她先是憎恨地瞪了父亲一眼,然后从医护人员那儿了解到大概情况,之后那一个礼拜,她每天下午都守在母亲与人争执的那条路上等待仇人,最后也完璧归赵的将对方的母亲打得昏迷不醒送入医院。更可怕的是,她仗着自己拥有未成年人保护法,只进拘留所呆了几天,便又天天蹲在那里死死盯着路人,寻觅仇人,仇家听后闻风丧胆,听见她那不要命的名字便吓得魂魄都散,再也不敢走去那条街道。
      父亲在她从警察局回来以后却是雷霆大怒,噼里啪啦地在她身上抽着皮鞭,她被抽得浑身发紫小嘴哆嗦着,做父亲的也完全没有怜悯之情,只一个劲儿地骂她是社会垃圾,小小年纪就进了警局,这叫做父亲的颜面何在?如果被朋友知道了,那就是他一辈子的污点!教育出了这样一个犯罪的女儿!
      那皮鞭噼里啪啦一顿猛挥,最后打得她血色全无才做了罢,做父亲的将皮鞭一扔,对全然不会违抗她的女儿施行了一顿天经地义的虐待教他心中舒坦不少,在公司遭遇到的奚落和冷待此时也因为好好发了一顿脾气而情绪转好,他晃晃悠悠走去厨房,打开冰箱,皱着眉头说那该死的惹事的婆娘不在家连饭都没得吃。
      曹以歌在房间里静躺了很短的时间,然后挣扎着下地,从父亲的钱包里不经允许地拿了一百块钱,飞也似却又踉踉跄跄地跑去楼下的骨汤餐厅买了一份饭,一路狼狈地在黑夜中赶到医院,将晚餐给母亲送去。
      坐在床头望着母亲的时候——母亲还在昏睡着,情况依然没有很好,她抓起母亲的手放到嘴边吻了吻,然后抱着餐盒用体温维持它的温度,餐盒总在捧着的时候滚烫似烧着火,但她全然不觉,只顾一个劲儿地盯着母亲的脸看,固执地守候她,等到母亲有了转醒的意思,她就摇铃唤护士来,然后给母亲喂进去那些还温热着的汤喝。
      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只有母亲和自己还记得,在那之后,母亲就落下了脑部受创的后遗症,父亲为此更加嫌弃这个女人,有时甚至会因为她的笨拙而对她言语侮辱加拳打脚踢,似乎这能使她恢复脑部健康似的。之前曹以歌还在国内的时候,总会挡在母亲身前,任由那猛烈的拳脚落在自己身上打得咚咚大作震碎了骨头。她总是一声不吭,眼神里都是仇恨,这样的眼神更会激起做父亲的不快,于是也就打得更狠。
      母亲不止一次地嚎啕说你要把我们娘俩打死了!快住手吧!不要再作恶了!她还那么小!那么小哇!
      而父亲呢,一边在家人面前逞威,一面语气刻毒地叫道:打死她!就打死她!打死这个不孝子!还有你!也打死你!都是你惯坏了孩子!
      母亲泪如雨下,眼瞅着要哭厥过去了,曹以歌这才会扑通一声跪下,心中含酸地低头求饶,说自己要一辈子敬爱父亲,不会再忤逆,请父亲消消气,犯不着因为她生气。
      巴掌最后一下清脆地落在她身体上,那是胜利者带着讥讽地嘲弄般的惩戒,做父亲的又象征性地踹了几下,然后就停了手,心满意足地使唤母亲去做饭。
      曹以歌拿了书包回到房间坐在地板上,浑身哆嗦着,眼里都是仇恨与愤怒之火,那火似乎要把一切都烧着了,撕毁了,她的表情极度狰狞,咬牙切齿地绞纽着双手。
      后来她就被父母送出了国去,原因不用说也能明白,母亲觉得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在父亲身边待了;而父亲一开始绝不同意,认为费用太高,但好在母亲有一张妙嘴,懂得投其所好,那张妙嘴对父亲说道:“你现在那些成功人士的朋友,哪个子女不送出国去的?你跟人家比这比那,到关键一步你自己却要给放弃掉。”
      父亲咬咬牙,横下心点了头,曹以歌出国的时候,他很寒酸地告诫她,一定要节省开销,一定不能多花钱,那些没有用的兴趣爱好不要再搞了,家里为了她都快搬空了。说完这番话后,做父亲的便心安理得地拿着钱买各种名牌送给他的新相好,自己大宴宾客,极尽奢侈之能事,为自己光鲜亮丽的外表赚足颜面,而给曹以歌的生活费,则总是每个月克扣再克扣。
      而曹以歌到了国外以后,本就精神状况不很好的她更是度过了难捱的三年,由于没有熟悉的环境和亲人在身边,患有严重失眠症的她心理疾病越来越严重,由于孤僻和寡言,她在一开始就没有招合租室友,一直都是一个人住,三年的孤独生活完完全全摧垮了她,她像个野人与疯子一样勉强维系着生活,没人喜欢和她待在一块,认识的人都恐惧于她总是一脸阴郁与戾气十足,而在坚持了近三年的精神摧残之后,她唯一一次示弱,唯一一次想要向他人寻求帮助,就是在与父母的那一通电话之中,然而连这做父亲的都不肯予以她援手,在她回国那天,硬生生掐灭了徘徊在绝境边缘的她所谓的希望,把她赶出了家门,像是丢弃一件不太称心的旧工艺品那样,毫无感情地将她丢掉了。
      而母亲呢?那位一辈子都不反抗,不发声,顺从的女人坐在地上哭闹大叫,被父亲威严地吼住,却仍不顾一切地扑到门边去死死拽住曹以歌的手不让她走,她哭得多么凄惨啊,又是多么的绝望?曹以歌的心都碎了,可是她的父亲,为什么就从来都不会为他的爱人感到伤心呢?
      曹以歌握了一下绝望的母亲的手,用嘴型告诉她说:自己爱她,一切保重。
      然后就是绝境之中的漫长流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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