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新晋小歌迷（二） ...
-
秦昔在第三天熬夜后，忍无可忍的许宏文采取了严厉措施——告家长。
当天秦昔刚到家就收到顾柔的信息，先是一张截图，空荡荡的聊天框里，许宏文转发了一个逼乎问答“孩子长期精神恍惚，成绩下滑，是不是早恋了？”
接着顾柔发了一个简略的问号，再没有下文。
秦昔心虚，赶紧回复——【我最近追剧，不小心看过头了，下次注意。】
顾柔只回了个“哦”，停了停，又发了条“早点休息”。
早睡是不可能早睡的，这阵子都不可能早睡。
不过还算有所收敛。
到十一月中旬，许宏文给剧组放了个长假。一是最后的戏份需要拍雪景，今年南方入冬晚，拍摄地到现在还没下雪；二是《理想主义》临近上映，许宏文要开始带着艺人跑宣传。
电影讲述的是音乐人的故事，因此第一场路演就在首都音乐学院。
秦昔上次被赵依依锁在车里，这次总算能正大光明走进门，别提多得意。
作为一所专业性的音乐院校，首音的校园不大，几座矮楼，草木丛生，密集而不显拥挤。路上多的是背着各式乐器的学生，经过建筑物时，隐约能听见练歌的声音。
楚姈在这所学校里任名誉教授，每个月总要开一两次讲座那种。秦昔在校园里看见了宣传海报，海报上的楚姈依旧是标志性的马尾，黑西装白衬衫在她身上，也多出几分暖意。
时间就在两天后。
秦昔有个大胆的想法。
巧在当天秦昔刚好有空，所以她就大胆做了。
教室不大，早已经被学生们挤得满满当当，外头还有不少人排着，往里观望。
秦昔到的时候，楚姈已经开讲了一阵，她刚示范完一首歌，里头啪啪啪鼓掌。秦昔不敢上走廊，悄悄往窗下躲。窗边是学校的绿化带，树木一挡乌漆抹黑，完美。
没想到这么干的不只她一个，树的阴影下还躲着个人，举着相机拍得正起劲。
秦昔稍稍犹豫一会，仗着夜黑风高，把棒球帽檐压了压，站到不远处。
楚姈的示范一首接一首，简直把分享课开成了演唱会。
秦昔看得入神，旁边的人放下相机，又举起手机，开始录像。
看样子应该不是媒体，那是楚姈的脑残粉？
又过了一会，轮到学生上台分享，楚姈坐在一边听，话说得少了，只偶尔点评几句。那人偷偷摸摸凑到秦昔身旁，组织街头似的悄悄问：“群里的？”
是个女生，听声音年龄不大。
秦昔压着声回：“什么群？”
那人抽空又拍了张照：“想成为楚老师学生小分队。”
这什么奇怪的群名，不过这种小讲座也要拍，的确算真爱粉。
秦昔说：“不是。”
对方继续问：“那是首音学生？”
秦昔说：“不是。”
那人“哦”了一声，没再说话，倒是秦昔自个憋得难受，又悄悄地问：“你们经常跑学校里来……偷拍？”
这么一说感觉像私生饭，女生赶紧撇清：“不是不是，楚老师快过生日了，我们想做一个生贺视频。平时活动演出的资源都有，就是没有她平时上课的部分，我过来补拍一点。”
秦昔问：“那怎么不进去拍？非得躲这角落里？”
那人说：“楚老师的课太抢手，本校学生好多都听不上，外校的更别说了。”
这么想确实蛮惨的。
转眼楚姈继续开讲，那人正端起相机，忽然对秦昔说：“你不是本校学生，这么冷的天还来听楚老师的课，你也是歌迷吧？”
秦昔含混地应：“嗯。”
那人忽然把手机递到秦昔面前：“能不能麻烦你帮忙录像？就录楚老师唱歌的部分，我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
录像？在这没有暖气的室外，零下好几度，手多冷。
秦昔本能地想拒绝，她本来准备先踩点，然后出去找个地儿喝着咖啡坐等楚姈下课。
架不住对方态度诚恳，就连录像软件都打开了。
平果刚出的新款，价格死贵，就这么心大地交给陌生人，也不怕她拿着手机就溜了。
最难辜负粉丝情，虽然这粉丝是楚姈家的。
于是秦昔和那姑娘一起站着，生生杵了快两个小时。
不得不说，上课时的楚姈和平常又有不一样的风采。她站姿端正笔直，一个半小时又讲又唱，眼睛始终亮晶晶的，不露一点疲态。
楚姈的个人魅力，和秦昔所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迥乎不同。她纯粹、清爽，腰板儿始终拔直，有股小白杨似的精神劲，让人不自觉想去亲近她。
楚姈的课程结束，许多学生走上讲台，把她团团围住。
秦昔和那姑娘伸着脑袋又等了半个多小时，里面的人还有三四个。女生一拉秦昔手臂，带着她蹿进教室里。
暖乎乎的温度扑面而来，冻得太久的秦昔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在小教室里尤为清晰。
提问的声音顿住了，楚姈也抬头望过来。
秦昔戴着口罩帽子，外头又用围巾裹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却还是被楚姈的目光抓了个正着。
讲台上的楚姈没有平时的乖巧，倒像老师抓住了顽皮的学生，意味深长。
秦昔摸了摸心口，那里跳动急速，仿佛真的经历了一场追星。
身边的女生率先发话：“楚老师，我们就在边上等，不打扰你。”
楚姈“嗯”一声，笑吟吟将几个同学的问题答完，学生们陆续离开，只剩最后两个人。
楚姈笑起来：“行了，你们过来吧。”
女生喜滋滋的跑过去，从书包里拿出几张照片：“楚老师我是首都财经大学的，一直都特别喜欢您……能帮我签个名吗？这几张是外地歌迷听说我今天要来，特地让我帮忙找您签的。”
楚姈说：“谢谢你们的喜欢。”
女生又问：“您什么时候能给我们上一次课啊。”
楚姈垂着眼签名，一边应话：“我对财经专业一窍不通，去也得你们教我。”
“就讲音乐也好啊，我们想多听听楚老师唱歌。”
楚姈笑了：“那得看学校安排。”
签名的时间不长，楚姈交还照片，那头秦昔瓮着声儿说：“楚老师我也要签名。”
楚姈的笑容淡了些：“同学，这礼堂里热乎，不闷么？”
面对这样的楚姈，秦昔莫名有些发怵，她捂着鼻子，将围巾又往上拎了拎：“在外站太久，有点儿感冒，不能传染楚老师。”
秦昔说得可怜，楚姈又心软起来：“辛苦你们了，下次别在外面等这么久，冻病了怎么办？”
“能见楚老师一面，不管天寒地冻还是赴汤蹈火，都值得。”
楚姈笑得无奈：“说些什么呢，我又不是大明星，见一面哪有那么难。”
不知道为什么，秦昔总觉得“大明星”三个字给加了重音，话里有话。
秦昔怂怂地避开楚姈的目光，低头盯向讲桌上的教案：“楚老师，我走得急，纸笔都没带，我先赊着成吗？”
“怎么还带赊的？”
秦昔撒娇：“赊着嘛，下回我要两本。”
这话把楚姈吓得不轻：“您这还有下回呢？”连敬词都用上了。
秦昔理直气壮：“嘿，楚老师，您小瞧人了不是。咱大楚军怎能轻易认输，下回我绝对整俩大本儿，你帮我留着呗。”
楚姈叹气：“可别有下回了。”
秦昔说：“楚老师，我这回也没听上你的课呀。下次换个大点的场地，让咱外校的也受受熏陶。”
“你又是哪个外校的？”
“旁边儿电影学院的，门对门，怎么说咱也算姐妹校吧？不交流交流说得过去？”
“交流什么呀。”楚姈捂着嘴笑：“你这瞎胡闹呢。”她把桌上的东西收了收，对女生说：“行了，天这么晚，你们赶紧回去吧，大晚上的路上不安全。”
女生应：“没事，我们都在附近，回去很方便。”
楚姈说：“也太晚了，你们宿舍没有门禁吗，快回去吧。我经常在学校里上课，机会多的是，哪急这么一两次，有空下次再来吧。”
楚姈说的是事实，女生依依不舍地拉着秦昔走，秦昔随手一指“我走这边门”，和她在教学楼外告别。刚准备开溜，就被后面的楚姈叫住了：“你等等。”
秦昔站定，目光无辜：“楚老师还有啥事儿？我赶着回学校呢。”
“回什么学校，你有人接吗？”
“有！”对上楚姈的目光，秦昔的语气又软了：“也不远，我打车回去。”
“我可不放心。”楚姈伸手压了压秦昔的帽檐：“等等吧，小云开车过来，一会我送你回去。”
秦昔口是心非地客气：“那多不好意思……”身体却已经挪到楚姈身边。
“楚老师，我也没别的意思，今天在电影学院宣传，这不隔壁嘛……我出来透透气。”
秦昔拥有丰富的被老师说教经验，已经完全做好了挨批的心理准备。
楚姈的声音却很温柔：“冻坏了吧？”
“哈？”这发展和预料中不太一样。
楚姈握了握秦昔的手，又从包里取出一双手套，递给秦昔：“看你都快感冒了，这段时间许导的电影还要跑宣传，别耽误了工作。”、
一直被教室里的暖气烘着，楚姈的手心热暖乎乎的，烫得秦昔心里一片灼热。她把手套顺手塞进衣兜，却反手握住楚姈：“有楚老师送温暖，我保证不感冒。”
“只此一次，下次别一个人往外跑，行吗？”
楚姈无奈却又无限纵容着秦昔，她的手掌很软，握起来仿佛掐不住骨头。秦昔闷着声说：“楚老师，我真的挺喜欢你，咱们能好好当个朋友吗？”
楚姈笑了：“当秦老师的朋友，多少人求之不得，当然好啊。”
秦昔一本正经：“不开玩笑的那种。”
楚姈也正经起来：“不开玩笑。”
秦昔又说：“不客套。”
“好，不跟你客套。”
秦昔想了想，终于喊出口：“姈姐……”
楚姈神情凝固，一副猛然受到惊吓的样子。
“喂！”秦昔很受伤。
楚姈“嗤”地笑出声：“你让我缓缓。”
两个人一般儿高，楚姈这一笑，索性趴在了秦昔肩膀，清脆的笑声就在秦昔耳边。
秦昔又好气又好笑，扶住楚姈腰身，自己却忍不住跟着笑：“喂，到底有什么好笑的，姈姐你别笑了哈哈哈……”
“我也不知道……”
谁都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在这种场景下，笑成一团。
直到助理给楚姈打电话，这场莫名其妙的笑才收了尾。楚姈揉揉笑得作痛的肚子，抚平秦昔被压得发皱的衣服，说：“小云要到门口了，我们走过去吧。”
秦昔乖乖地跟在她身后，路上甚至问：“姈姐你吃宵夜吗？”
没头没脑，她其实只想逮个话题来习惯新称呼。
楚姈笑着摇头：“别，我一个人还行，带着你去，明天许导得找我拼命。”
听这话，楚姈很可能是个宵夜惯犯。
秦昔说：“哪能呀，就吃几口，我收着点。”
“一动筷子哪有收得住的……”楚姈话到一半，忽然说：“你在这里等我。”
秦昔刚跟上几步，却被她按在原地：“别动，我马上回来。”她踩着小高跟小跑进了不远处一家商店，没几分钟折回，往秦昔手里放了一个小塑料口袋，光线太暗看不清是什么东西。
“还好老板备着药，晚上回去喝包感冒冲剂，别真病了。”
楚姈跑这几百米，通身都冒着热乎劲。秦昔呆了会，忽然抱住她，眼眶发热：“姈姐，你干嘛这么暖呀。”
楚姈轻轻推她：“多大点事，好啦，我看见车来了，快过去吧。”
秦昔拉着楚姈的手，异常乖巧。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新晋小歌迷（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