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beta》青木隽

22、你的高贵冷艳呢

　　老网吧里最近来了个新房管。

　　看着是个ｂ，总是面无表情地坐在门边的小板凳上，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倒是很灵动。

　　刚开始以为是个不善言辞的高岭之花，很多人心里痒痒，寻了些话头上去搭讪。

　　结果发现哪里是不善言辞，一张嘴叭叭叭，把人绕到天南海北，晕乎乎地只记得那双狡黠的眼睛，什么时候被哄着办了会员卡也不知道。

　　网吧的老板是个高高瘦瘦的中年人，很有种中年知识分子的味道，他咬着烟，从兜里摸出烟盒递给莫凡：“来一支？”

　　莫凡眨巴眼：“海先生，我不会抽。”

　　海先生收回烟，含糊不清地说：“工作还习惯不？”

　　“挺好的。”莫凡挠头：“这工作很适合我。”

　　海先生笑道：“我看你到哪儿都挺合适的。”

　　……这是在夸他随和呢，还是在说他没心没肺呢？

　　海先生抖了抖烟灰：“我听高木先生说，你和你的朋友是被阿离捡回来的？”

　　高木就是阿离的爷爷，莫凡点点头，心里开始打鼓，这要是问他们从哪里来的要怎么解释？

　　且不说陆腾已那麻烦的身份，光是这离奇的经历就很像糊弄人的了。

　　海先生看出了他的踌躇，摆手道：“太复杂的经历就不用说了，我也懒得听。”

　　莫凡松了一口气，心里十分感激。

　　两人又唠嗑了一会儿，海先生不再去问任何有关于莫凡来历的问题，两人只是说了一些普通的老板与员工之间的对话。

　　海先生身上有股沉稳儒雅的气质，让人不知不觉地信任他，他看起来不像开网吧的，倒像是教书的。

　　莫凡忍不住笑了一下。

　　海先生：“怎么了？”

　　莫凡：“没什么，我想起了我的小学老师——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还记得我不。”

　　海先生：“他肯定记得。”

　　莫凡诧异：“诶？”

　　海先生促狭地眯起了眼睛：“乖巧的学生或许记不得，学习好的也不一定记得，但你这样的，到老也不会忘记。”

　　莫凡：“……”

　　他开始回忆起自己做的孽。

　　俗话说，每一个班上都有一个学霸，一个胖子，一个极其调皮捣蛋的小瘦猴，莫凡就是这么一只小瘦猴。

　　炮仗扔粪坑，胶水涂板凳，虽然他被同桌用圆规戳得嗷嗷叫，但那小小只的同桌也被自己用毛毛虫吓得三天不来学校——

　　小学六年作奸犯科无数，长大后在军营里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刺儿头，直到遇到副官，终于结束了罪恶的前半生。

　　莫凡踩了踩脚尖，在海先生面前他总有种被老师揪住了的感觉，心虚得很。

　　海先生看出了他的紧张，逗了他几句就转了个话头：“你不去玩一下吗？”

　　这指的自然是网吧里的模拟器。

　　在机甲战争年代，最火热的游戏自然是各种模拟机甲战斗，连烂壳星这种星球也不例外。

　　网管平日里闲得很，给客人开机，再拿下吃的，其他也没事干了，像莫凡这样坐在一边什么也不干的很是少见。

　　莫凡摇头：“我是ｂｅｔａ，玩不了的。”

　　他找过了电脑上的游戏，因为这里基本都是ａ的缘故，找不到机械机甲的作战系统。

　　海先生指了指最边缘的一台电脑：“那台有机械机甲操控系统，你可以去玩那一台。”

　　莫凡眼睛一亮。

　　海先生放他去开机，他迫不及待地开启系统，一个颇为古老的操作系统出现在他面前，看起来像是十年前的游戏了。

　　进去之后，界面还保存着上一个人的存档点，重新开始游戏，这个存档点就会消失。

　　莫凡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开了新游戏，熟悉了一下界面的操作就正式进入了游戏。

　　——————

　　网管虽然清闲，但几个人一起呼叫也是够忙的。

　　莫凡歪着脑袋，肩膀夹着老式话筒接听：“歪？７３号桌，一听可乐一份炸鸡是吗？”

　　桌上的话筒传来声音：“不是啊！我是７５桌，我这里脏了帮忙擦一下。”

　　莫凡：“不是，不是跟您说。”

　　７３桌：“啊？不是跟我说啊？”

　　莫凡：“不不不，是跟您说的。”

　　７５桌：“所以说我这里不是７３，是７５啊！”

　　莫凡：“我是在跟７３号的先生说——”

　　７３桌：“啊？”

　　７５桌：“哎呀我都说了我是７５啊！”

　　莫凡：“……”

　　他的手略一停，电脑里的机甲就机毁人亡了。

　　——天可怜见他打了整整二十分钟，好不容易快要过了这一关。

　　莫凡愤怒地一按键盘：“来了来了！！”

　　他去取了可乐和鸡翅，又麻溜地把７３号桌擦干净了，回来时看见一个小脑袋在门口左顾右盼，是阿离。

　　看见莫凡之后，阿离蹦跶着过来：“莫凡！我来看望你啦。”

　　他靠在桌子边笑：“爷爷让我过来看看你有没有哪里不习惯的。”

　　莫凡摸了摸他的脑袋，还没来得及说话，只见阿离从兜里摸出来一个东西递给他道：“陆哥哥让我把这个带给你。”

　　那是一张纸条，莫凡打开后，只见上面写了一行字——

　　“变、态士兵，回来记得先洗澡，你身上太臭了。”

　　莫凡微笑着把纸条撕碎。

　　呵呵。

　　反正薰的是你不是我，我又闻不到。

　　……还特么写字条，这人有病吧！

　　阿离的注意力已经被屏幕吸引了，他期待地说：“莫凡，你在玩游戏吗？！”

　　莫凡点头：“你要玩吗？”

　　阿离摇头：“我看你玩。”

　　到了下午的时间，烂壳星逐渐到了危险的时间段，网吧里的人渐渐走光了，再到晚上五点以后，来的人又会多起来——但那时候来得，多半是些不太好惹的暴动家族了。

　　阿离坐在莫凡身边，双手紧紧捏着衣角，小脸崩得死紧。

　　好紧张。

　　好多次他都觉得莫凡要死了，他手心出了好多汗，眼睛都不敢眨，生怕眨一下莫凡就死了。

　　但每一次，莫凡都诡异地活下来了，看得他脚趾头勾紧，全身僵硬。

　　直到屏幕上出现大大的“胜利”，阿离倒下去，趴在了桌上：“吓死我啦。”

　　莫凡的语气满足中带着遗憾：“老游戏了，难度没有那么高，不过还是挺好玩的。”

　　阿离叹了一口气：“我已经很紧张啦，再难一点我都不敢看了。”

　　莫凡牵起他的手：“走了，我们回家了。”

　　网管是两班倒，他上日班，跟同事交接了以后就溜溜达达回家了。

　　回到家以后，没看到陆腾已的影子，莫凡奇怪地问：“陆腾已人呢？”

　　爷爷指了指后面：“在仓库里。”

　　莫凡疑惑地推开仓库的门，陆腾已背对着他站在仓库中间。

　　伤痕累累的“庞培亚”，正躺在地上。

　　陆腾已听见了声音，他头也不回地说：“莫凡，你知道吗，机械机甲也是有灵魂的。”

　　莫凡沉默了。

　　机甲对于一个驾驶员来说是多么重要他知道的。现在变成这样，陆腾已心里一定不舒服。

　　他走上前，迟疑地问：“还能修好吗……”

　　陆腾已转过头，脸上是忧伤的微笑：“听，庞培亚在说话。”

　　莫凡：“……”

　　他觉得这样的陆腾已有点像糖，甜到忧伤。

　　陆腾已又说：“它在说——”

　　莫凡：“它在说——”

　　陆腾已表情一冷：“它说老子踏马呆在地上十几天没人理，想要爆炸。”

　　莫凡：“……”

　　陆腾已，你是不是哪里坏了？

　　他伸手去摸陆腾已的额头，陆腾已黑着脸让开：“你不管我的机甲，还跑去鬼混。”

　　莫凡隐隐觉得陆腾已坏的不止是肋骨，还有脑子。

　　还是一直背着偶像包袱的陆腾已先生，终于决定破罐子破摔放飞自我了？

　　莫凡哭笑不得：“陆腾已，是什么让你决定不再做一个高贵冷艳的星盗大帝？”

　　陆腾已：“从我的机甲在地上躺了十几天无人问津时，我就没有一丝排面了。”

　　莫凡：“……”

　　此时的陆腾已，黑色的头发有些散乱，身上穿着宽松的旧衣服，露出的锁骨带着慵懒的意味。

　　——当他收敛了自己锋芒毕露的气势以后，看起来真的只是一个长得过分好看的，有些傲慢的普通人了。

　　褪去“传奇星盗”的光环，这不过是一个极其小心眼的，爱记仇的，性格恶劣的男人。

　　……

　　变、态士兵表情放空，一看就是走神去了，陆腾已眯了眯眼道：“莫凡……”

　　“……啊？”

　　“还没有人敢在我面前走神，”他压低声音，“你是没死过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莫凡：“一回生二回熟——”

　　陆腾已冷冷接道：“三回打爆你的头。”

　　然后又是例行的，用口水互相践踏尊严人格的阶段，比的就是谁嘴皮子更溜，口水更臭。

　　远处的爷爷坐在摇椅上，抖了抖旧杂志。

　　——————

　　海先生像往日一样，坐在习惯的位子上，迎接每一个客人。

　　到了晚上七点，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棕色的头发，不算高的个子，他一来就径直走向角落里的电脑。

　　海先生注意这个客人很久了，第一次有人要求安装一个机械机甲系统的，然而这人虽然个子矮小，信息素却是不折不扣的ａ。

　　一个ａ，要机械机甲系统做什么？

　　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怪癖，他也不是个爱追究别人小秘密的人。

　　海先生以为今天也和往日没什么区别，但十分钟后，那个棕发的客人急匆匆地冲向了柜台，大声嚷道：“网管，今天有谁用了那台模拟器吗？！”

　　小网管看了海先生一眼，有点犹豫：“有什么事吗？”

　　棕发的客人一拍桌子：“有个人把我的存档覆盖了！请告诉我那人是谁！”

　　他一激动，挡住眼睛的头发滑开，露出了一只金色的眼睛。

　　海先生看得分明，心中不由得一突。

　　客人像是意识到了，连忙低下头：“拜托，请告诉我……”

　　海先生站起来，走向柜台问道：“怎么了？”

　　客人低着头，深吸了一口气，最后说：“那人打破了记录。他打破了这个游戏的记录！”

　　海先生一愣，但还是道：“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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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叶粼、雁字回时的地雷(づ￣ 3￣)づ
还有各位投喂的营养液！！_(:з」∠)_我找不到营养液在哪里看……只能省略啦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