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烽烟》簪中剑

3、第 3 章 玄云剑出

　　第二日，清晨。
　　“主人……”
　　“睡得可还舒服？”斄乡随手收剑入鞘，声音平淡，“可还习惯么？”
　　“许久没如昨夜那般安睡过了，”墨云的声音里满是感激，“多谢主人恩赐……”
　　“我买了你，自然是要养活你的。”斄乡瞥了他一眼，随手拿起一旁兵器架上最为上乘的一柄长剑丢给墨云，“练练吧，我可不想养个累赘。”
　　说完，便转身走向场地中央。
　　墨云将剑抱在怀里，似乎是有些慌张一样的小跑着跟了过去。
　　“拔剑。”
　　墨云抬头，看着寒芒一般直指向自己咽喉的剑尖，再看了看白衣黑氅、一脸淡然的斄乡，有些紧张的抽出长剑，似是不会使用一般，笨拙的抓握着。
　　斄乡挑了挑眉，眼底闪过一丝戏谑，收剑后退几步。
　　“好好打，让我看看这笔买卖做的值不值。”斄乡声音淡漠，如同随意的买了一件物什一般，“若是不值……还是退货的好……不，若是打死了，也就省的退货了。”
　　墨云心下颤了颤，没再出声，只是紧紧的攥着长剑，内心挣扎着。
　　寒芒闪烁，正面面对着乱蝶般的剑光，墨云才明白了为何这一剑法能够作为斄氏的家传之秘。
　　无孔不入，避无可避，却又堂堂正正。
　　他……这是认真的啊……
　　下意识的抬剑相迎，却是一招一式都被斄乡压的死死的。但墨云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然落入了圈套。
　　一个用于暴露他身份的圈套。
　　斄乡步步紧逼，一点点提升着对墨云的压制，但墨云似乎早已来不及思考，只是本能的抵挡，左支右拙之间，却是完美的跟上了斄乡的节奏。
　　唇角略微上扬，攻势骤然加急，那一瞬间，面对着斄乡的墨云甚至有了一种濒死的错觉。来不及思考，长剑直出，剑光如同穿破云端的白鹤，扶摇直上。
　　这一式一出，斄乡顿时被击退了数步，但墨云的脸色也是一瞬间变得惨白。
　　玄云剑法。
　　皇族玄氏的先祖打下整个江山的的成名之技。
　　一招一式，皆如鹤唳九霄，龙游九天。
　　“这是什么剑法？”斄乡的神情中似乎有些惊愕，“怎的……这么厉害？”
　　他没有认出来？墨云顿时松了口气，转念一想似乎也正该如此：斄氏，发迹于这荒凉的凉州，怕是从未见过这久居都城的玄云剑法吧。
　　“这是……师父交给我的。”墨云收起长剑，恭敬的递还给斄乡，“我快要冻死的时候，是师父捡走了我，照顾了我这些年……后来师父走了，我……”
　　在犹豫了片刻后，墨云还是选择了编出这样一个有些狗血的谎言。
　　毕竟……狗血，说明常见啊。
　　主人他……应该不会怀疑吧？
　　似乎是信了这个理由一般，斄乡点了点头，瞥了一眼墨云递过来的剑：“这柄剑送你了，剑法不错，正好配这柄好剑。”
　　墨云惊喜。出身皇族，他又怎会不识宝？这剑，别说比他们玄氏代代相传的神兵，就算是比起斄乡手中之 剑怕都要差上不少，但墨云却能明白，这柄剑的规格，早已超出了自己作为奴隶所能拿到的。
　　而且还超出了不少。
　　怕是比较受重用的护卫才能拿到的吧。
　　“我买下你，是因为需要。”斄乡依旧是淡漠的神色，“但我绝不会像其他人家一样随意的对待奴隶，或者说，除了要你忠于我之外，根本不会将你当做奴仆。不为别的，只为了若是有朝一日，斄氏倾覆，你若是有能力，能顺手拉一把，而不是落井下石。”
　　正当墨云再次怀疑自己是否身份被戳穿的时候，便听到斄乡继续说着：“即便皇家贵胄，也难逃一夜之间灰飞烟灭的命运，谁又能保证斄氏一个发迹于战乱的地方军阀能长久的昌盛下去……我所为的，不过是结个善缘，绝不是什么怜悯或是同情。该吃早饭了。跟我来吧，我已经叫人备好了。”
　　“我看得出，你出身贵族名门，委身为奴，怕也是逼不得已吧。”
　　“你的出身，不愿意说那就不说吧。毕竟是名门之后，我若是知道了，搞不好还要帮你费心掩藏身世。“
　　“真的不知道，总比装不知道来的自在。”
　　“但我希望，若是有朝一日，因为你的身份而引来了麻烦的时候，你不要再瞒着我就好。”

　　看着与自己一样啃着粗面饼子的斄乡，墨云心下一时有种难言的感觉。
　　“主人……”墨云嘴唇翕动，似是有很多想说的话一样，“您……每日就吃这个么……”
　　“有什么不对吗？”斄乡看了看手里的面饼，思索了片刻，将青菜推过去，“对了，吃些菜。”
　　“不……不是这个……我听人说，很多人想要进入斄府军中……是因为可以吃上一口肉……”
　　“肉？”斄乡恍然，“你想吃的话，中午叫人给做。”
　　墨云使劲摇头：“不，我是说主人你……竟然只吃这些……”
　　“我的肉食，也是有定额的。你若是想吃，倒是可以分你……反正你我一起用餐，不是么？”
　　墨云愣了愣，没再开口。
　　虽然明知道是刻意释出的善意，但……
　　于自己而言，却是不容忽视的恩赐。
　　赐予自己新生，赐予自己生存，还有新的名字，新的身份……
　　互相利用吗？
　　也好……
　　至少，自己身上还有值得利用的地方……吧。
　　至少在主人眼里是的。
　　也好，也好。
　　有的可利用，总比用自己的头颅来换取什么要好得多。
　　呵，自己如今可真是……
　　不过，有明确目的的利益交换，才是最让人放心的，不是么？
　　也唯有如此，这个新主人的善意，才是能够坦然接受的。
　　至于主人所说的……自己这一生，还有机会么？
　　墨云心下苦笑着，只打算着用尽心尽力来回报斄乡，好歹图个心安。
　　尽管他明白，斄氏不可能在这偏远的凉州偏安一隅。
　　即便他们想，这乱世之中错综复杂的势力与纷争也不会允许。
　　豪强并起，但最终只有一家能得以存活，并统治这江山。身处其中，要么被人诛灭，要么……
　　斄乡或许想不到，但出身皇族的墨云，又怎能不懂？
　　主人呐……若是你我看不到那一日到也罢，若是我在的时候，斄氏真的走到了乱世争雄的决战之时，我又该怎么办呢……
　　到那时，我又该如何拉你一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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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菜鸟一枚，龟速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