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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锦家妹妹(一)(bg) ...

  •   绣珠和慕凡领卫的缘份,由来也有个把月了。事情要说回几个月前,绣珠被罚禁足芙蕖宫那段时间,皇后娘娘派了一队红翎卫守护,打头的正是慕凡领卫。

      绣珠那时心情郁结,慈云怕绣珠整日闷在屋里生病,所以一有机会就催着绣珠出去走走,两人绕着芙蕖宫的外围散步,与红翎卫隔着一道宫墙,时不时就能见到墙外红翎卫走动巡逻的身影。

      其实慈云选的路线,完全可以避开外男的——所以红翎卫本也是她计划中的一环。

      她的想法很简单,老看一样的风景,人是会腻会倦的,自从绣珠被困在芙蕖宫里,芙蕖宫就像与外界断了联系一样,度日如年,如果有什么新鲜的,慈云能想到的就只有这一群奉命而来的红翎卫。

      她承认,自己可能有点以己度人了。她们宫女堆里确实有这样的消遣,不代表绣珠也吃这一套……毕竟,说出来实在有伤大雅。

      她心情忐忑地带绣珠走了一遍路线,好在绣珠没说什么。第二次,她也去了。第三次,绣珠主动问起来:“今天出去走走吗?”

      她忙答应着。

      慈云有一种不敢告人的念头,男人和女人,其实没什么区别,小姐和她们,其实也没什么区别。男子能像赏花一样品鉴女子的美貌,反之亦然,而小姐……之前是被拘住了。暂时被困在芙蕖宫里,反过来想,反而成了一重解禁。

      她不敢深想,绣珠则仍旧苦闷,对于慈云的提议,只是不太抗拒罢了。虽然每天走动,但目不斜视,笑容也很少见一个。

      要说赏男人花,满园芳菲,慕凡领卫当属其中翘楚。

      他和红翎卫穿一样制式的衣服,不过帽上红翎缀了一圈宝珠,很好认。他身量高大,气度不凡,远远站在那里,就足够扎眼。

      他因外表英伟,又出身大厉贵胄,在宫女中声名很旺。

      慈云将这事添油加醋给绣珠说了,绣珠于是抬起眼睛看一眼,只微微挑了挑眉毛,就差说“不过如此”。

      慈云又道:“仰慕慕领卫的人实在是多,但真的敢行动的可没几个。说起来,那个英度姑娘倒真大胆,上次敢当着好多人面拦下慕领卫,结果讨了个没趣,好丢脸皮!”

      慈云愤愤不平的话果然让绣珠提起了点兴趣,于是又多看了慕凡几眼。

      慕凡何其无辜,他值守的位置斜对着宫门,也察觉到斜里来了女眷,微低了头,能看见他下颌刚硬的折角,看起来是很会隐忍的一个人。

      红翎卫有几个固定的班点,分插在芙蕖宫外,一段距离一个,只有那一个班点,可以从门内望到,慈云算了,三天一轮。每过三天,慕凡在此值守,雷打不动。

      慈云感觉到自家小姐对慕领卫提了点兴趣,颇有点喜出望外,于是从各处搜罗了更多消息,就为分享给绣珠。

      “据说慕氏是大厉有名的世家,与殿下母家也颇有渊源,慕领卫是慕氏几代才出的将才呢。”

      绣珠边说话,手里握了把团扇摇着,漫不经心道:“若真有将才,怎会才做了个小小领卫?”

      慈云噎住,无言以对。

      那段时间绣珠因己伤神,难免比平时多了几分尖刻,绣珠的胞兄也在军中挣前程,那才是真的在铁与血中搏杀,相比之下,慕凡在宫中做侍卫,未免有终南捷径之嫌。

      绣珠或许曾有对慕领卫燃起过一丁点的好奇,不过极其微弱,凡被慈云弄巧成拙,便像被雨浇湿了的柴火,还包括对其他事情,一概提不起兴趣,又开始每天闷在屋内,叫慈云心中暗悔。

      正在这个时候,出了茹菀那回事情。

      说起茹菀,这人也实在有些手段,不服不行。据说她是在一次宫人结伴去内务府领宫份的路上,不慎“掉队”,“撞见”了皇上,当晚就得了宠幸。第二天乘了轿子从正门入。
      消息传来,慈云被气了个够呛,绣珠还算淡定,听说人和轿子还在正门,笑道:“那是什么意思?难道还在等我去迎她进来?”

      慈云切齿:“反了她了!”

      禀告那人面露尴尬,道:“是慕领卫守在门口,不让人进。”

      哦?绣珠有点惊讶了,眉毛一挑。

      慈云也来了精神:“小姐,咱们看看去?”

      在慈云希冀的目光中,绣珠沉默半响,站了起来,慈云喜出望外。

      看戏去,为何不看?

      绣珠和慈云,还带了一行人出发,快走到宫门口,远见一顶粉缎软轿停在路边,一个高大男人侧身的背影挡在门前,只是沉默。一个娇俏的女声争辩:“……宫牌我就是落下了,不然你问皇上要去!你敢吗?”

      慈云小声嘟囔:“狐假虎威,平素见她对慕领卫多少温柔小意,我还以为……啧啧。”

      绣珠听见了,还没说话,门外的茹菀已经见着了她,表情由愠怒转为惊讶,随即被一副笑脸取代。

      她身上穿着芙蕖宫的宫女服,从头到脚的簪花珠饰,春风得意被藏在笑脸之下,像是软和的刺,恭敬行礼:“参见锦嫔娘娘!”

      慕凡也听到了,于是转过身也冲绣珠作揖:“锦嫔娘娘。”

      终于和传闻中的慕领卫近距离打了个照面,绣珠有意回避目光,只惊鸿一瞥——确实一表人材,剑眉星目,沉稳坚定,很容易叫人心生好感。

      绣珠转头向茹菀那边,脸上微微笑:“这是在做什么呢。”

      茹菀头一梗,当即告状道:“锦嫔娘娘来了,不妨为嫔妾做个主,嫔妾要回宫,慕领卫不让我进门!”

      听她自称“嫔妾”,慈云冷哼一声,提起声音道:“不知是哪位娘娘?若是要来芙蕖宫拜访,找人提前递名帖来,这规矩还不懂吗?”

      那茹菀听了一愣,脑子没转过弯来,脱口而出:“奴婢是娘娘宫里的茹菀啊!”

      她这话出口,引得在场众人纷纷发笑,连绣珠嘴角都上扬几分,慈云更不加掩饰,犹记得手绢捂着嘴,几乎前仰后合,肆无忌惮:“原来是奴婢啊!那就好说了。”

      茹菀回过味来,有些懊悔,也有些尴尬。

      一场唇枪舌剑,莫若说是慈云单方面的碾压,在场只慕凡没笑,接着慈云的话,只是一板一眼:“若是芙蕖宫的宫人,锦嫔娘娘可要把人领走?”

      慈云忙道:“不可不可,什么茹菀,没听说过。”她急得摆手撇清,生怕跟茹菀沾上关系的样子,转念又怕别人以为其中有什么私人恩怨,留下话柄,于是笑道:“芙蕖宫里上百号人,奴婢哪能都记得住,奴婢都记不住,更不消说我家娘娘了。如果不看宫牌,人人都说自己是这宫里的宫人就能蒙混进来,芙蕖宫里岂不大乱了。您说是吧,慕领卫?”

      慕凡闻言看了看她,微微点了下头,明白了。

      于是转头对上茹菀,依旧铁面:“烦请姑娘出示宫牌,否则恕不能放行。”

      茹菀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搞清楚了自己的处境,却依旧犯浑,冲着慕凡撒气:“我都说了多少遍了!我的宫牌,昨晚落在乾坤所了!”

      慕凡不见愠色,却也油盐不进,道:“姑娘既然知道宫牌的下落,也就不算丢了,便请麻烦姑娘取回。”

      茹菀气道:“我不去。反正再过几日,皇上也会封我做答应,那宫牌也无甚用处,干嘛非要跑这一趟?”

      她的话落在空地上也没个响儿,慕凡直接不再理睬,再无余地。

      可怜茹菀初得宠幸,正自命不凡,因为这一番又被打回原型,心里亦是没着没落的。一边是慕凡,一边是慈云,两堵铁壁叫她走投无路,冲动之下几乎想要向面善的绣珠求助,犹豫了片刻才认清了现实。她没求绣珠是对的,绣珠只管看戏,不管生死,看着面善,实则冷淡。

      慈云唱完红脸,又唱白脸,忍着幸灾乐祸,一本正经冲茹菀道:“咱们宫里前段时间才出了事,甚至锦嫔娘娘都尚在禁足期间,更要执法严明。茹菀,这回忘了宫牌本也是你不该,麻烦你再去其他宫里跑一趟,就不要为难慕领卫了吧。”

      一番话冠冕堂皇,把茹菀压的死死的。茹菀在大太阳下出了一脸汗,好好的妆也花了,终于认命,还算体面地一福身,低声道:“是。”

      慈云根本不给她机会,转头将那顶跟着茹菀来的粉锻小轿打发了,茹菀脸色发白,心如死灰。

      茹菀眼中已经酝酿了泪,我见犹怜。慈云看着门清儿的,茹菀要去乾坤所一趟,也不吃亏,说不定还能在皇上面前告个状,加深加深印象。

      ——前提是,她要能进乾坤所,她手上也没宫牌,谁知乾坤所的侍卫会不会拦呢?

      慈云心里不客气地想,嘴上更不客气,柳眉倒竖,温和也不装了,喝道:“还不快去!”

      茹菀悻悻转头走了,背影里两个清瘦的肩膀一耸,好像已经提前抽噎起来,做出那副样子,自然是要给皇上看的。

      估计也就是她吧——现在还有几人觉得皇上做主能有用啊?

      茹菀已去,剩下绣珠与慕凡相顾无言,慈云一通发作,这时却敛了声气,规规矩矩,连喘气都不敢大声。

      过了一会。慕凡先开口道:“锦嫔娘娘还有吩咐吗?”

      他从始至终目光规矩地落在面前一尺之地,声音低沉入耳,像是晨露划过草茎。

      绣珠低着头,笑笑:“没什么。慕领卫见笑了,本宫这也走了。有劳。”

      慕凡作揖不敢,绣珠便拉着慈云转身回去。

      慈云对那一次的评价:解气,但不过瘾。如果真把那天发生的事当作一场戏目来看,开端、过程,她都满意,唯独结局有点遗憾。

      ——她家小姐,怎么那么快就走了呢?

      她有点希望小姐能和慕领卫再多说上几句话,不为别的,英雄佳人的戏份,多多益善,要知光是小姐和慕领卫站在一处,就是再顺眼不过的一副画了,可惜。

      绣珠回了寝宫,慈云默默观察,绣珠一切如常。直到临入睡前,忽然想到什么,望着烛火发呆:“原是那样一板一眼的人,难道是我错怪了他?”

      慈云福至心灵,马上明白绣珠说的是慕领卫,估计是想到之前说慕领卫走终南捷径那遭,马上帮腔道:“可不是嘛,据说慕领卫是极稳重克己的一个人,若是真想走什么捷径,凭他的家世,公主郡主都可尚了,何必跟那位一起来越国当个侍卫?”

      她说的“那位”,自然指的是翟寰,自从绣珠与翟寰闹僵,慈云尽量不在自家小姐提起后者,谁知这回还是犯忌了。

      绣珠在慈云脱口就明白说的是谁,这次难得没有感伤排斥,却想叉了:“你是说,他所图乃是殿下?他心悦殿下?”想到这里,思路好像一下子开阔了,念及自身,随即凄凉一笑:“岂不是和我一样白日发梦的可怜虫……”

      “没,没,我哪里是那个意思!我”慈云根本没预料绣珠会往那方面想,又急又悔,恨自己那张嘴,为什么要提慕领卫尚公主的事儿。

      因为心仪的公主被许嫁异国,奋不顾身追随而来,宁愿做侍卫也要痴心守候……好像话本里这样编排,确实通顺……这下连慈云也不确定起来,不知如何补救,反而让绣珠更是确信。

      慈云多说多错,哪里还有白天口齿伶俐的劲儿,一下噤若寒蝉,绣珠伤心了一会,无言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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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锦家妹妹(一)(b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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