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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顾章氏你是来搞笑的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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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从房内的简单布置以及衣着装扮看,于曼珍觉着,顾家那日子应该比大部分的庄户人家要稍稍宽裕些。但只怕也只是好上那么一点点而已。
士农工商,在生产力落后的封建王朝,生活在底层靠天吃饭的庄户人家,一年到头若能混个勉强温饱就该偷笑了。
上辈子时,三大高产作物,玉米红薯以及土豆明清时才传入华夏,至于水稻,若非那位袁大大,只怕产量也没那么吓人。当然,这里还有各种复合化肥的一份功劳在其中。
所以,眼前的这碗鸡蛋羹,也是非常难得的营养之物。
“曼儿你赶紧趁热吃吧,一会儿等爹娘从地里回来了,我跟大家一道吃,也是一样的。”
怎么可能一样?
虽说眼前的少年并没有跟于曼珍介绍过家中成员,但身体残存的破碎记忆还是提醒了于曼珍,同住在一个院落里的顾家人可不少。
一大家人十几号人一道用餐,即便方才匆匆见过一面的那妇人有心偏袒,那些好吃的,也是僧多粥少,不够分的。
想到此,于曼珍再次拒绝已经凑到自己嘴边的那汤匙,道:“你若不吃,我也不吃!”
顾玉锦无奈,只好浅尝了一小口,随后又舀了一大勺鸡蛋羹,略微吹凉后想继续喂于曼珍吃下,不曾想却让早猜到他心思的于曼珍,抢先了一步,反将这一大勺鸡蛋羹如数塞进了他的嘴里。
“这样才公平。”于曼珍半眯着眼睛,笑道。
嘴角两个酒窝,一深一浅,那笑容,竟是那般明艳照人,落入顾玉锦眼中,如何不让他怦然心动。
顿时有些心慌意乱的顾玉锦赶忙低下头,借着舀鸡蛋羹的间隙,稍稍平复一下自己的心绪。
之后俩人你一勺我一口,很快便将本就不多的鸡蛋羹吃了个干干净净。
顾玉锦见于曼珍有些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轻声道:“大嫂烙了好些菜饼,我一会儿拿两个过来。”
“好啊。”于曼珍那话音还未落下,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了一个清脆的女孩声。
“三郎,你趴在小叔那屋门前做啥呢?”
顾玉锦当即变了脸色,正要起身却被已经大好的于曼珍给一把拉住了手。
只见于曼珍直接掀了盖在身上的薄被,一个翻身便跳下了床,随后两步来到房门前,顺手便打开了房门。
院中,三郎撅着屁股趴在顾玉锦那房门前,透过细小门缝,甚是专心地瞧着里头那俩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吃着鸡蛋羹,嘴馋着紧。
正恨恨地想着,一会儿该如何跟自家娘告状,不曾想竟然被去后山捡完柴火归家的二丫给撞破了。
更让三郎意外的是,他这头没来不及起身,那房门便冷不丁地被人打开。毫无提防的三郎一个踉跄,直接摔倒在门槛上,好巧不巧地还磕到了下巴。这般分量不轻的一磕,直接连累到了牙。
三郎再过两月才湛湛虚岁满六岁,正值换牙的年纪,这般重重的磕到,直接将两颗本就有些松动的门牙给磕折了,顿时鲜血直流。三郎更是因为疼痛,“哇”地一声哭出了声。
“咋回事咋回事?!”正在自己个儿屋里偷懒的顾章氏听到了动静,立马踩着布鞋从西厢房冲了出来。
“阿娘,疼啊……”
当顾章氏看清自家幺儿子三郎张大着血淋淋的嘴巴,嚎啕大哭着,那个差点要成为她儿媳妇的于曼珍,一脸冷漠地站在西耳房门口,当即挽起袖子。却不想走得太急,被脚下尚未穿好的鞋给绊了一下,一个踉跄,正巧跟哭的伤心直奔着亲娘而去的三郎撞了个满怀。
“哎呦~可是要撞断老娘的老腰杆儿了。”
“噗……”恰巧在一旁目睹了整个过程的二丫忍不住笑出了声来,因为生怕被人听见,又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随后甚是小心地往厨房的方向挪了挪。
这般小动作,自然瞒不过站在房门口,不着痕迹留意着院中所有人举动的于曼珍,见二丫看了她一眼,便回了个淡淡的笑容。
“天杀的小妖精,这日子没法过了啊……”也不知是不是摔狠了,顾章氏竟然没能爬起来,就这么坐在地上,拉扯着自己个儿的头发,捶着胸口,拍着大腿,蹬着脚,哭天喊地地嚷嚷开了。
三郎也在一旁瞎凑热闹,顶着满嘴的血,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配合着亲娘顾章氏那节奏二重唱,末了还时不时地吸吸鼻子,将一长一短两条黄龙吸回去。
这让从未见过这阵仗的于曼珍觉着甚是新奇,竟然还能有这般操作?
这会儿子已是下午晌,在地间忙碌了大半天的庄户人家陆陆续续地回来了。顾章氏那高八度的哭闹声,很快将左邻右舍的乡邻给惊动了。
没一会儿功夫,院子内外,三三两两的,站了好些人。
“二林家的,你这是干啥啊。”一身深蓝色粗布罗裙,瞧着三十开外的中年妇人,上前想将顾章氏搀扶起来,却被顾章氏一把给甩开了。
“这日子没法子过了,这才进门没两天,就敢把我家三郎打得全是血,三郎要是有个万一,我可不活了……”
打三郎?
这可能吗?
三郎满嘴的血,大伙儿自然也瞧见了,只不过对于顾章氏这般说,依旧难以相信。
这怎么可能!
毕竟,多年的乡邻,谁也不瞎谁也不傻。旁的不说,那于曼珍人生得娇弱不说,性子还绵软,若非这性子,只怕也不会让一向泼辣凶悍的顾章氏给拿捏住退了亲事,前个儿拜堂时,更不至于磕破了脑袋。
实在,难以相信呐。
话说回来,若真能强硬一把,也未尝不是见坏事。想到此,围观众人齐刷刷地看向依靠在房门口,脸色有些苍白的于曼珍。
于曼珍倒也并非故作柔弱,实则这身板儿确实娇弱,因为磕破了头这会儿脸色怕也不见得有多少好,压根不用她示敌以弱,便足以让知根知底的左邻右舍们成功脑补。
“娘,你咋坐地上啊?”顾家大郎恰巧从镇上学堂回家,看到正坐在地上,好生狼狈的自家亲娘顾章氏,不禁吓了一大跳,赶忙挤开人进了院子。
“大郎啊,你咋现在才回来啊。你再不回来,娘跟三郎可就让于曼珍那个小妖精给欺负死了……”
“大哥,疼……”三郎紧跟着凑了上来。
“娘,我先扶你起来。”瞧着邋里邋遢的三郎,顾家大郎有些嫌弃地皱了皱眉头,伸手去搀扶顾章氏。
怎奈一向好吃懒做的顾章氏肚圆臀肥,身形消瘦的顾家大郎竟然没能将人搀扶起来不说,还因为中途脱力,让搀扶到一半的顾章氏重新跌回地上,不慎压到了脚脖子。
“哎呦,我的腿儿,断了,断了……”顾章氏疼得哇哇大嚷起来,“大郎,是于曼珍,是她害了我。”
顾家大郎抬头看向正站在西耳房门口,单手扶着门框的于曼珍,多日未见,似乎更娇弱惹人怜爱了。
对于那个从小定下娃娃亲,总是一脸羞涩表情偷看自己的于曼珍,顾家大郎心里头自然也是欢喜的很,只可惜于家……而他是要考秀才中状元,将来当官老爷的人,岂可被来历不明的于曼珍给拖累了。
想到此,顾家大郎收敛了心底的那丝小心思,义愤填膺地开口道:“于曼珍,虽说你我从小指腹为婚,但你现在既然已嫁给了我小叔,即便他身子骨弱,那也是你的夫,你的天。你怎可因为对我因爱生恨,将怒火牵连到我娘还有三弟……啊……”
“打死你个目无尊长,颠倒是非黑白,坏人清誉,枉读圣贤书的伪君子!”不等顾家大郎将话说完,于曼珍已经一把拿过就摆放在木窗台旁的晾衣竹竿,劈头盖脸地朝着顾家大郎身上招呼了过去。
此刻,于曼珍的心隐隐作痛着。于曼珍很清楚,这份心痛,是因为身体原主,那个于曼珍残留下来的一份残念作祟。
当日顾家与于家两家老爷子结秦晋之好,本想定下顾玉锦,却顾忌着顾玉锦那身子骨,这才选了低了一辈,年纪略小些的大郎。
不曾想,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不过短短十年便是物是人非。
但不管怎样,于曼珍也绝对不允许大郎这样见异思迁的大渣子,乱扣屎盆子,坏了她那名声。即便她并不在意,却多少也得有所顾忌着。
别看于曼珍两辈子都是那纤瘦身子,却有着一颗要强坚韧的芯子,还曾特意拜师跟人练过。而且并非花拳绣腿,是真的能在三五招内将对手给撂倒的真功夫,自然也十分清楚往哪里使巧劲,既能让对方疼到满地打滚明面上却不显山露水。
连番被打中的顾家大郎顿时苦不堪言,一下紧接着一下,甚至想躲避开也不给丝毫机会。
“啊,啊……不,不要再,再打了……”声音如猪头啃食!难听!
“大郎!”一切来得太快了,任谁都无法想象前一秒还是弱不禁风的菟丝子,下一刻便成了彪悍霸王花,甚至还能以一挡十的铿锵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