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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   宣和殿
      “来抓我呀,来呀,来呀……”南疯疯癫癫在宣和殿上蹿下跳,随手摔了好些纸墨笔砚书籍瓷器。奈何南乱用灵力,飞上飞下,飘来飘去,一群侍卫太监宫女围着都抓不住他。
      “哎哟…这可如何是好哇!”老太监站在正殿门口望着南像个猴儿似得,着急的直跳脚。
      “这这这,先生恐怕是得了失心疯了!”一旁的太医也急得拿袖口直抹汗,眼见另一边圣王也急火攻心昏睡过去还不曾醒来,太医猛地想起了烈将军。“依我看啊,现下不如先找烈将军来控制住先生要紧。”
      “对对对,先控制住他!”老太监也急昏了头,随手拉过一个小太监便吩咐他去将军府请人。
      烈抵达宣和殿时,圣王还未醒过来。殿外一群侍卫太监宫女衣衫不整累得直流汗,往殿内瞅了一眼,哪里还容得下脚哇。“先生呢?”烈质问着躺在门口哼哼唧唧的老太监。
      “哎哟喂,我的腰哇,我的腰……”老太监见烈可算是来了,撑起身来答话。“将军啊,先生还在里面呢。”老太监往殿内指了指,又躺下来顺手将拂尘丢到那群宫女面前道:“你们这群小蹄子,哎哟…可把我这把烂骨头撞坏咯。”
      烈一听说还在里面,便跃身跳进去寻了好一通,竟然没找到。正要走出门,梁上赫然倒挂下一个人影,吓了烈一大跳。
      “你在找我吗?”南伸出食指勾了勾下眼睑对着烈做了个鬼脸问道。“要陪我玩捉迷藏吗?捉不到我,就把你丢到鸠岐山崖下面喂鱼,捉到了,就把我丢到鸠岐山崖下面喂鱼。怎么样?玩不玩?”南说完便顺手扯开烈的头上的束发带,瞬间烈的长发便披散开来。
      “先生,先生…”烈眼神跟随着南移来移去,“先生我是烈啊!是您的书童您忘了吗?”眼瞅着南这副模样,多半是受了刺激产生的。烈退出门来盯着老太监恶狠狠地问道:“究竟怎么回事?我上次见他还好好的,今日这是怎么了?陛下呢?”
      “这这这,老奴也不知啊!晚间太医院的老医傅曾经来过,陛下听闻匆匆忙忙也赶过来,两人在里面争吵了好一会儿,老奴听见没了动静便进来看了一眼,陛下就躺在血泊里昏迷不醒,先生也倒在另一边。请了太医来看,说是陛下急火攻心昏厥过去了,先生…先生……”老太监支支吾吾不敢继续说下去了。
      “先生怎么回事?快说!”烈眼看着南已经变成了这副模样,这群狗奴才还这般遮遮掩掩,再也忍不下这口气了,一把抓住老太监胸口衣物将他提起来质问道。
      “先生,先生得了失心疯。”老太监生怕烈再松手扔他一下,他这把老骨头今晚是经不起折腾了。
      “失心疯?!”烈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复述着。
      果不其然,老太监被烈扔到了地上,摔得他老骨头咯吱咯吱响,他又连声哎哟了好几下。
      “去,守住殿内外各个门口,千万不能让先生独自一人溜出去。”烈命令着众多奴才,心想,(此时先生若出了皇宫,只怕是又想着要去鸠岐山跳崖,这一次纵使他法力再高深恐怕也出不来了。)烈命令侍卫将宣和殿围了个水泄不通,楼钟敲响了五声,“寅时了。”烈守在正殿门口,望着南还在里面跳来跳去,不由得叹了口长气。
      寅时初刻圣王总算是醒过来了,当他赶到宣和殿时,见到了众多侍卫把守着。“怎么回事?”
      正门侍卫答道:“将军派我们前来的。”
      圣王一惊,快步奔到正殿门口,只见烈正站在门口,在对着门内的人讲话。圣王一把推开烈,往殿内一看,一片狼藉,南正背对着他们吊挂在正殿旁的盘龙柱之上。“贤!”圣王一惊。
      南转过身一看是圣王,吓得连连惊叫:“鬼啊…鬼啊……啊……”从龙柱上跳下来,唰一下藏到柱身后面去了。“有鬼…有鬼……有鬼……”
      圣王一愣,皱了皱眉眉头往身后看了看,哪有什么鬼。烈也被南吓了一跳,眼瞅着门外也没有鬼啊。
      “贤,你怎么了?”圣王迈步走进殿内,烈也跟在身后走进去。
      “走开,走开…你这个鬼,别靠近我,快走开……”南一边躲着圣王,一边捡起地上的杂物丢向圣王,就连手指被地上的瓷片扎破了都没有反应。
      “你怎么了?你到底怎么了?哪里来的鬼?我是圭圣,是三皇子圭圣啊!”圣王冲上前一把锢住南,摇晃着他的身子。“你好好看看我,看看我啊!”圣王对南向来以‘我’自称。
      “够了!”烈上前一步拉开圣王,将南护在身后。“他得了失心疯!都是你害的!还不够吗?”烈伸手打开圣王欲要抢夺的手。南躲在烈身后,紧紧揪住烈的衣袖,探出头来警惕的望着圣王。
      “失心疯?本王不信!他怎么会得失心疯?不可能!他肯定是骗本王,他想逃出皇宫去,所以装作得了失心疯的样子……”圣王压根不相信,眼前之人会得什么失心疯。
      “你且住口吧!”烈扭过身环住南直哆嗦的身体,伸手指向门外。“你去问问那些宫女太监侍卫们他如何说?他说要他们和他玩捉迷藏,捉不到他,就把那群人丢到鸠岐山崖下面喂鱼。捉到了他,就把他自己丢到鸠岐山崖下面喂鱼!你如今还口口声声说他想逃出皇宫?逃出去做什么?跳崖吗?”烈眉头紧锁,用鄙夷的眼神瞅着圣王,握紧双拳,看样子随时都有可能和圣王动手。
      “贤……唔…”圣王望向南,眼里满是质疑,微微张口又轻唤一声,然而下一刻那种绞痛感又瞬间缠上心头,圣王双腿发软跪倒在地,一只手撑在地面,一只手捂住胸口。“失心疯…哈哈哈…失心疯…哈哈哈…失心疯!失心疯!失心疯!”圣王着魔一般边哭边笑,用拳头狠狠捶打着地面,猛然间抬头望向南,恰巧撞上南一脸担忧的瞅着自己。“哈哈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怎么可能疯?!”圣王将方才那抹担忧之情看的真真切切,大笑着站起来扑向南。
      “啊!”南意识到自己已经被识破,又惊叫一声。
      眼见圣王便要扑过来抓住自己,烈上前一步挡住圣王厉声问道:“你待如何?!”
      “烈将军!你待如何?”圣王反问道。
      “我要带他回将军府!”烈说完回头看了南一眼。
      “呵…将军好大的口气啊?!”圣王乘其不备伸手封住烈的穴道使其不能动弹。“来人!”
      “你!你想做什么?!”烈怒气冲冲盯着圣王。
      不少片刻四名侍卫便走进来抬走了烈。
      南眼见烈被抬走,又开始装疯卖傻匆匆忙忙跟了上去。
      “今日你若是敢踏出宣和殿半步…”圣王回过头盯着已经要走出殿门的南开口道:“本王便杀光今夜所有知情者!”他勾起嘴角冷笑一声。方才圣王入殿之时便已暴露了身份,即使南不走,今晚这群人也注定难逃死结。
      “你威胁我?!”南听到之后缓缓回过身与圣王对视。
      “哼!”圣王冷哼一声走到南身边,颔首凑到南的耳边道。“这是我的天下,你想逃去哪儿?”
      “卑鄙!”南紧握住拳头压制住心中的怒火。
      “本王寻你二十载,怎能轻易放你走?”圣王直起身微笑着侧头看向南,随后走出宣和殿对着老太监道:“封锁宣和殿,未经本王许可!任何人不得探视!尤其是…烈将军!”圣王故意回过头望向南,将烈将军这三个字说的极为重。扭头看了看站在门外一排排的侍卫,最终将视线落到老太监身上,眼神往上瞟了一眼,老太监理解到了圣王的意思,拱手行了礼便退下了。
      一夜之间乱葬岗又添了数十具新尸。

      次日,烈早早便来到宫门口却被守卫拦下。
      “瞎了你们的狗眼!不知道这是谁了吗?”管家训斥着守卫。
      “将军…”一名执戟郎中左手握刀右手扶着官帽急匆匆跑上前来行礼道:“昨夜陛下便颁布了皇令,禁止将军您入宫,您…您可不能为难小人啊!”他无赖的摊摊手看向烈。
      “罢了,回府吧。”管家还想开口骂两句,结果烈摆摆手转身欲回轿撵中去,管家疾步上前为他掀开轿帘,回过身走向执戟郎中伸出食指点了点他的官帽。
      如此又过了大半个月,还是不能入宫觐见。眼见着马上就要过年了,烈实在耐不住便去了同斋客栈。
      长街上置办年货的人还是络绎不绝,穿过人群跻身到同斋客栈前。雨儿正在一楼忙活着,浩王还在二楼说书,楼下挤满了听客。
      “将军来了?”雨儿眼尖,一眼便瞧见是烈站在门口,忙迎上去道:“浩公子在楼上,您请随我到这边来。”雨儿早些时曾送浩王去过将军府,自然也认得大名鼎鼎的烈将军了。
      雨儿将烈带到一楼雅间坐下,又沏了一壶上好的龙井茶,端了些果品糕点送进来,烈道了一声多谢。
      “将军稍坐坐,我这便去告知浩公子。”雨儿收了托盘,转身便要出门去。
      “不必了,我就在此等着。”
      “玉帝念在南幽君年幼且痛失双亲的份上,便将他送往北溟禹筱君抚养。然而南幽君不适应北溟的水源,不到半年便连续蜕皮了三次以至于后来全身溃烂。这可吓坏了禹筱君,她连忙带着南幽君上天庭向玉帝禀报。玉帝也犯了难,若是这北溟都住不了,那更别说是东溟西溟两地了。说来也怪,这南幽君上了天庭病竟然好了,搁天宫又蜕了一层皮,把众仙家都吓坏了。玉帝转念一想,不如就让他住到蟠桃园的天池去得了。再说到南幽君也是个奇才,不到五百年便已修得人形。话说那白素贞都是修炼了一千七百年多年,才脱胎换骨化为人形的呢!南幽君仗着自己天资卓越,便不勤加修炼。整日无所事事盼着蟠桃花开,偶尔幻化人形赤身裸体在天池洗澡,吓得一群仙女不敢前来洒扫,结果自然是被王母娘娘叫去训话了。后来好不容易等到蟠桃树开了花,他便天天寻思着摘些花瓣酿酒喝,害的那一届蟠桃盛宴竟然没桃吃!王母震怒,玉帝这下也保不住他了,便罚他去往下界辅佐君王。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浩王见到烈进了客栈,心想着定是出事了,便草草收了尾,楼下传来一阵贺倒彩声。
      烈听到浩王收了声,连忙从雅间走出来上了楼。浩王也正从廊间走过来准备下楼,看见烈已然上来,便将他请到房间里去了。
      “今日怎么过来了?可是出了何事?”浩王将房门合上,转身倒了一盏茶递给烈,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顾自喝起来。
      “半月前三殿下请我入宫了一趟,我去了之后发现先生得了失心疯。”烈坐在桌旁接过浩王递来的茶,眼见他连喝了好几杯才停下。
      “失心疯?!”
      “是了,当夜我欲带他回到府上来,奈何被三殿下阻拦住了,这半月来更是不允我进宫半步。我这才来求助殿下您……”
      “你想让我进宫帮你探听一下?”浩王已然明了烈的意思,立刻站起身来去换衣服。
      烈这才放下心来,端起手边的茶抿了一口问道:“方才殿下说的可是先生往事?”
      “是我幼时从父王那里听到的。”浩王一边换衣裳一边回复着,不少片刻便穿戴好拿了令牌往门外走去,又回过头向烈交代了一句,“你在此等着,约摸酉时末我便回。”
      “好。”烈又端起杯抿了一口茶心想,(毓妃娘娘乃是开国大将军酋澤的亲姐姐,先王素来器重酋澤,对毓妃也是相敬如宾,对浩王更是疼爱有加。能从先王那里听到他讲起先生的过往,自然也是再普通不过的事了。)

      宣和殿自那日起,侍卫便不再把守,圣王留了两个宫女伺候南,顺带着找出了当年拴住兀绪的手镣套在南的脚脖子上,另一端绑在正殿内的盘龙柱上。然而这便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一开始南并未察觉到有什么不妥,过了一周左右,南只觉得每日浑身无力,懒洋洋的想要睡觉。圣王也过来过好几次,每每都被南呛得说不出话来才离开,后来南索性不同他讲话了,再后来圣王来时他都躺在榻上睡的正香。又过了一周左右,南食欲下降,圣王只当他是在同自己斗气,命人给他灌食物,他吞进去不到半个时辰全部又吐了出来,每日只能靠一口参汤吊着气。圣王气的放了狠话,说若是他敢绝食寻死,便要举国陪葬!自此也不再天天往宣和殿奔走。再过了一周左右,南猛然发现自己每日灵力消耗的极快,似是被什么东西抽走了一样,他这才注意到脚上的那根铁链。
      它并非普通的手镣,乃是上古时魔界炼出来的锁魂镣,专门用来对付天界的众仙用的。此镣有一种特性→吸魂!若是用它拷人,只会催其心智,令其惶恐不安。但是反之用在仙家身上,轻则吸走七魂六魄,令其沉眠梦境,重则化其修为,食其血肉骨髓。
      南艰难的支起身,那根铁镣似乎收的更紧了些。他掀开被子拉起裤脚一看,果不其然那根铁镣已经嵌入肉里,他的半截小腿变得毫无血色可言,白的渗人,龙鳞浮现。南艰难的低下头想要掰开它,赫然发现脚脖间的血肉已经和它连为一体了。
      南呆呆的望着它,良久不禁发出一声嗤笑,“呵……”心道:“一切终于都要结束了吗?”此时他也并不指望告诉圣王了,因为告诉他也没用了,这根镣已经认定他了。而宣和殿的那两名侍女都是些见风使舵的狗东西,发现圣王不似从前那般待见南,每日便连参汤都懒得送过来了,试问谁还会帮他带话给圣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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